第149章

  “说起来,那小姑娘当年也就十来岁的样子,不知为何,她并未跟着魏大人来四川,反倒继续住在了天津卫,桑大人置办了个宅子,请了两个小丫鬟照顾她。”
  他挠挠头,想了又想,才道:“若是奴才没记错的话,那人……好像叫魏子柔,这名字还是魏大人起的。”
  年珠皱眉道:“不是说这个魏之耀油盐不进吗?怎么会对魏子柔这样好?”
  就算魏子柔的父母对魏之耀有救命之恩,以魏之耀的性子,大概只会给些银子,何必将人收为义女?
  更何况,就算那魏子柔双亲不在,总有别的亲眷吧?
  桑成鼎忙道:“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
  年珠突然想到李维钧这几日就住在总督府,既李维钧想要投其所好讨好魏之耀与年羹尧,是不是也会将魏子柔一并带过来?
  她忙吩咐道:“乳母,乳母,快去帮我打听打听。”
  总督府虽规矩森严,但年珠想要打听个无关紧要的人,还是很简单的。
  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聂乳母就回来了。
  “格格,奴婢都打听清楚了,李大人的妻子魏氏这几日的确就住在总督府。”
  “不过这个魏氏平素喜静,不大喜欢与人来往。”
  年珠直说无妨。
  她很快就去了厢房。
  厢房是客人所居之地,因年羹尧向来讲究,就连厢房之中也是假山流水,很是雅致。
  年珠手上拿着风筝,没错,就是风筝,虽说如今已至春末,并非放风筝的时候,但总督大人的爱女想要放风筝,谁敢开口相劝?
  年珠没走几步,那风筝就掉进了魏子柔所居的院子。
  她便选择了登门拜访。
  和她想象中不一样的是,魏子柔五官模样并不出众,许是因为小时候生活在乡间的缘故,肤色黝黑,虽身上穿着绫罗绸缎,但看起来……就像偷穿了别人的衣裳似的。
  模样不显也就罢了,魏子柔也不像寻常小妾一样能言善道,看到年珠后,喊了声“七格格”,就再无下文。
  这和年珠想象中宠妾的样子相差甚远。
  倒是魏子柔身边的一嬷嬷瞧着是个厉害的,开口笑道:“还请七格格恕罪,我们家夫人向来寡言,若有得罪之处,还请七格格莫要见怪。”
  说着,这嬷嬷又道:“不知七格格风筝可已找到?若是没有,不妨先坐下来喝杯茶,吃些点心吧?”
  “这次我们家夫人从天津卫过来,还带了些咸香口味的小麻花,七格格可想要用些?”
  这本是寻常客套话,年珠却像听不懂似的,点头道:“好啊。”
  她索性就坐下来喝茶吃麻花,这小麻花一口一个,酥酥脆脆,她很是喜欢,嘎嘣嘎嘣脆的同时,还不忘与魏子柔说话。
  “我听说您是魏大人的义女?从前我怎么没听说他认过义女?您与魏大人瞧着都不怎么喜欢说话,你们平时单独相处时候都说些什么呀?”
  “您这是第一次来四川吗?您喜不喜欢这里啊?我倒是喜欢的很呢!”
  “您去过京城吗?”
  ……
  她叽叽喳喳的,话多的魏子柔简直没办法招架,好几次都求助似的看向身边的嬷嬷,由那嬷嬷帮着答话。
  很快,聂乳母就捡了风筝进来了。
  年珠深知若再坐下去就不合适了,站起身道:“那我就先走了,正好我每日也闲得无聊,我看您也闲的无聊,若有时间,我就来找您说话吧。”
  她明显看到魏子柔面上有着不高兴的神色。
  等着年珠走出这小院儿,就连聂乳母都疑惑道:“真是奇怪,这李夫人未免性子也太拘谨了些,这样的性子,怎么会被魏大人收为义女?”
  说句不好听的,她儿子只是个小小的管事,她娶儿媳妇都想着是不是能支应门庭,更别说官员之妻,这样的人,哪里能上得了台面?
  第72章 狗血无处不在
  说者无意,听者无心。
  当年珠听到聂乳母说这两人性子有几分相似时,微微一皱眉,道:“乳母,您觉不觉得这人的五官眉眼也有几分像魏之耀?”
  聂乳母一愣,仔细想了想后,她点点头:“格格,方才您不说奴婢根本没注意,您这一说,奴婢这才发现她的嘴巴简直与魏大人一模一样,这……”
  这下,年珠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若魏子柔本就是魏之耀的亲生女儿,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魏之耀不会放任着自己的亲生女儿流落在外,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年羹尧身边一有头有脸的管事,想养着女儿,得找个合适的理由才是。
  一个女婿半个儿,虽说李维钧比魏之耀小不了几岁,但哪里有岳丈不帮女婿的道理?所以魏之耀才会对李维钧的事情这样上心。
  年珠顿时对魏之耀的事情更感兴趣,只盼着觉罗氏的信能早些送到。
  这事儿啊,可比听戏有意思多了。
  翌日一早。
  年珠就再次去了魏子柔所居的小院儿。
  大概是昨夜李维钧与魏子柔叮嘱些什么的缘故,魏子柔比起昨日来话多了些。
  只是,她的话虽然多了,但话题却找得生硬。
  但年珠却是个话多的,不管什么话题都能接上,甚至能举一反三,顺着这个问题将问题发散。
  她更是主动出击,问起魏子柔小时候的事情来。
  魏子柔磕磕巴巴道:“我从小在乡下长大,因家里孩子多,不得爹娘喜欢,每每有什么脏活累活,总是要我去做。”
  “后来等着家里遭了洪灾,义父说要养着我,我就答应了。”
  “爹娘对我不好,那些亲戚……对我更不好,所以我才会这样胆小寡言,还请七格格莫怪。”
  她虽话少,但说起魏之耀来,语气中却处处透着感激。
  年珠隐约猜到了几分,魏子柔大概是不知道自己身份的,魏之耀将他这个女儿保护得极好。
  当然,她知道就算身为年羹尧帮凶的魏之耀就算有千错万错,但眼前这人却是无辜的,也没打算将这层窗户纸捅破,只有一搭没一搭与魏子柔说着闲话。
  “如此说来,魏大人的确是个好人。”
  “小时候我倒是挺怕他的,总觉得他老是阴沉着一张脸跟在阿玛身边,没想到却是外冷内热。”
  “您遇上了魏大人,如今又被李大人扶正,也算否极泰来,以后多的是好日子。”
  魏子柔是腼腆一笑,并未接话。
  年珠与魏子柔在里间说话的同时,聂乳母也在外头与昨日那嬷嬷套近乎。
  等着年珠离开时,已知晓了很多关于李家的八卦消息。
  比如,魏子柔身边这位厉害的嬷嬷乃是魏之耀为她选的,就是怕当日魏子柔到了李府被人欺负。
  比如,自魏子柔见到李维钧的第一眼,就对儒雅成熟的李维钧情根深种。
  ……
  又比如,自魏子柔到李府后,李维钧就对她很好,用那嬷嬷的话来说,这是真真正正的琴瑟和鸣。
  年珠只觉得这些话讽刺的很。
  若这两人是琴瑟和鸣,那替李维钧生儿育女、故去的发妻又算什么?
  她想要劝劝魏子柔莫要轻信男人的甜言蜜语,特别是李维钧这种人,不仅是官场老手,更是情场老手。
  但她想到魏子柔说起李维钧时,面上是挡不住的柔情蜜意,想了又想,还是觉得算了。
  她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没办法拯救一个纯纯恋爱脑。
  年珠前脚刚离开,后脚魏之耀就过去了。
  魏之耀如今虽已是朝廷命官,但私下却仍会帮年羹尧处理不少棘手之事,故而他每日是忙的脚不沾地。
  但就算如此,他每日还是会抽时间过来见见魏子柔。
  今日他过来时还给魏子柔带了许多糕点,说话时,面上隐隐可见笑意。
  “子柔,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所以就差人每样糕点小吃都买了些回来。”
  “我看你整日都将自己关在院子里,你若无事,可以四处逛逛,或者出门走走也行。”
  “李大人事忙,想必没多少时间陪你的。”
  “多谢义父关心,我,我……我一向喜欢清净,觉得这样的日子很舒服。”魏子柔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名义上虽是魏之耀的义女,但与魏之耀见面机会并不多,在魏之耀跟前也很是拘谨,“我听老爷说过,您每日忙的很,您……您不必日日来看我的。”
  魏之耀有点失落。
  身为父亲,谁不想要自己女儿像七格格那样会撒娇了?
  但他也知道,很多东西是勉强不来的,他亏欠这个女儿太多太多:“你莫要听李大人瞎说,我不算太忙,我们父女二人见面的机会并不多,我既有时间,索性就来看看你。”
  “对了,我听你身边的嬷嬷说你也很喜欢这里,既然如此,要不要在总督府住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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