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若无情无爱,嫁给諴郡王又能比嫁给理亲王强上多少?
  可她知道,当下她并无选择,只能答应,更是反应极快的约法三章。
  一、成亲后不圆房。
  二、成亲后各管各的账,互不干涉对方经济。
  三、洁身自好,若彼此有了心上人,两人心平气和坐下来谈谈到底该如何解决才是。
  諴郡王一一应下。
  年珠想了又想,觉得好像也没什么添的加的,便讪讪道:“……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些而已,郡王您也想想看,若有什么添的加的也可以告诉我一声,我们互相协商一二。”
  这话说完,她才转身离开。
  諴郡王看着她的背影,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复现了些许笑意。
  他身边的长随更是轻声道:“恭喜主子得偿所愿。”
  諴郡王脸上笑意更甚。
  “缘分”二字果真是妙不可言,他正苦思冥想将这人娶进门,这人就巴巴送上门来,他只需等着佳人进门就好了。
  第116章 你在做戏,我不是
  从古至今,不拘男女,皆盼着自己心爱之人是独特的。
  弘昼是这样,諴郡王也是如此,谁也不想娶个千篇一律,宛如戴了个面具的妻子回来。
  所以一开始,諴郡王瞧见年珠时只觉得这人有点意思。
  一次、两次……见得多了,他更觉得年珠很有意思,甚至隐隐有几分期待若遇上事,年珠到底会如何做。
  他甚至还想过,若将这样一个厉害且有意思的姑娘娶进门,以后諴郡王府上下被治理的井井有条不说,自己那宛如一滩死水的生活也能增添几分波澜,至于喜欢……他与年珠并未有过多来往,说喜欢年珠肯定是谈不上的,但却是有几分好感。
  娶谁不是娶?还不如娶个自己有好感的女子回来。
  倒是他身边的长随好奇道:“主子,奴才不懂,您为何会答应年七格格不纳妾的要求?”
  “这件事本就是年七格格有求于您,若您不答应这条件,她也会答应的。”
  在许多人看来,男子,特别是有权有势的男子,三妻四妾乃是常事。
  諴郡王道:“若内院女子多了可不是什么好事,闹哄哄的。”
  “更何况,僧多粥少,难免会有人受委屈。”
  “当年额娘很得皇阿玛宠爱,看似风光,但明里暗里,日子却也不好过。”
  说话间,他已折身,又朝乾清宫方向走去。
  他身边的随从纳闷道:“主子,您这是……”
  諴郡王道:“年七格格就算不是寻常女子,却也是姑娘家,有些话,还是我到皇上面前说吧。”
  ***
  一个时辰后。
  皇上就到了翊坤宫。
  年珠绞尽脑汁想了整整一个时辰,脑海中已有了大概的说辞,刚行至廊下,就听到里头传来了皇上的说话声。
  “……今日听允袐提起,朕才知道他心悦珠珠已久,先前因珠珠与孔家订下亲事,不好直言。”
  “后来,珠珠与孔家退亲,恰巧他又领了差事,他想着等着办妥浙江的差事后就来朕跟前求亲,谁知刚回来就听说了皇额娘的遗旨。”
  “他原想此事就此作罢,没想到两人之间却是天定的缘分,半路上又碰见了珠珠,说珠珠因从前些许小事与他道歉,他觉得万事皆是老天爷的意思,所以又折身回来与朕说起了此事。”
  年珠:“???”
  虽说这般说辞看起来是天衣无缝,可她不明白的是,諴郡王为何会多此一举。
  她正愣神呢,就被苏培盛请了进去。
  自皇太后薨逝后,皇上的心情就一直不大好,如今他的脸色终于好看了几分:“珠珠,你来的正好,方才諴郡王来找过朕了,说想要娶你为妻,你若愿意,即可嫁给諴郡王为福晋。”
  “虽有皇额娘的遗诏,但有朕出面,说你们二人早已订亲,只是尚未公开而已,定不会有人再胡言乱语。”
  年珠脸上仍带着几分疑惑。
  她是生意人,在不掺杂私人感情的情况下多是从利益角度出发,如今她站在諴郡王的角度,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諴郡王到底是图什么。
  理亲王虽是諴郡王的侄儿,但却是亲王身份,论身份地位要压上諴郡王一头,更不必提以諴郡王的本事,只怕早知道理亲王与熹嫔狼狈为奸……等等,若如此说来,那岂不是諴郡王已被划到他们这一党来了?若諴郡王想到这一茬,该不会反悔这门亲事吧……
  年珠的面上落在皇上眼里则成了理所当然,毕竟谁遇到这等事都会露出这般神色的。
  “二十四弟是朕最小的弟弟,也是朕看着长大的,他从小跟在皇阿玛身边,极其得宠,却是不骄不躁,这等心性实属难得。”
  “女子嫁人之后,与婆母相处的时间比与丈夫相处的时间还多,当年穆太妃的好脾性在后宫中是有目共睹,连故去的皇阿玛都对她连连夸赞……”
  年若兰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来些,但见年珠这般模样,却又惴惴不安起来:“珠珠,这件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皇上,姑姑,这门亲事,我自是愿意的。”年珠回过神,冲他们两人笑了笑,“一切皆交由你们做主。”
  得年珠松口后,一切的事很是好办。
  皇上并未着急宣扬此事。
  很快,熹嫔等人就按耐不住,紫禁城中有人说皇上不顾皇太后的遗愿,不忠不孝。
  正当流言传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时,皇上这才当众宣称諴郡王已与年珠暗中订亲,甚至还搬出了先帝来:“……皇阿玛在世时,就偏疼諴郡王与年珠,弥留之际,也曾说过他们两人都是好孩子,若是喜结连理,他老人家是乐见其成。”
  “所以在諴郡王前去浙江之前,他们二人已订下亲事,只等皇阿玛丧期一过,就会完婚。”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拿出了证据来。
  两人交换的庚帖。
  虽说这等东西是可以伪造的,但这话,谁敢说?
  至于皇太后的遗愿……比起先帝的遗旨来,那也算不得什么。
  皇上向来行事周全,明面上自然不会委屈了理亲王,一大堆华而不实的东西赏下去后,然后……就将理亲王送去浙江“历练”一二。
  饶是熹嫔好气性,却也很快病倒了。
  当然,她对外的说辞自是——因太后娘娘骤然过世,她伤心欲绝,所以这才倒下的。
  弘历虽为整件事的旁观者,却也是知情者,时常来劝慰熹嫔一二。
  可不管他如何安慰,熹嫔似迈不过这个坎儿:“……我只是没想到自己汲汲营营半辈子,竟及不上一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我几次派人与諴郡王示好,他一直未曾给我个准话,不曾想这次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生生将諴郡王推到了那贱人身边。”
  “如今她们姑侄两人身边多的是帮手,再等年若兰平安诞下孩子,只怕……只怕是无力回天啊!”
  她向来是个不肯认输的性子。
  但如今,她却不得不认输。
  就连弘历都忍不住感叹道:“年珠的运气……的确是太好了点。”
  说着,他已握住熹嫔的手,轻声道:“从前您是事事瞒着儿子,不愿叫儿子掺和这些事,但儿子如今已经长大成人,总不能一直躲在您的羽翼之下。”
  “如今您什么都不必做,什么都不必想,只要好好养着身子就是。”
  “万事,还有儿子呢!”
  熹嫔心里一紧,低声道:“弘历,你,你要做什么?若你真的牵连进来,以后只怕咱们是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额娘,难道如今咱们还有胜算吗?”弘历轻轻笑了笑,仍带着几分青涩面庞中满是镇定,“自当年除夕宴后,我们母子二人就已经没了胜算,如今不过垂死挣扎罢了。”
  他低头看向熹嫔那双憔悴疲惫的眼睛,轻声道:“皇阿玛的性子,儿子也是有几分了解的,他已与一个儿子断绝了父子关系,即便儿子有些错漏,儿子也不会走上三哥的老路。”
  “既然争与不争都是同样的下场,那儿子为何不试上一试?”
  “若是不试上一试,儿子实在不甘心啊!”
  “这么多年的勤学苦读、谨言慎行,岂不是白费了?”
  熹嫔看着眼前的儿子,干涸的嘴唇动了动,可到底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她,她又何尝甘心?
  ***
  如今的年珠则专心备嫁起来。
  皇上早已发话,因先帝对年珠的偏爱,所以年珠出嫁之前仍住在翊坤宫,直至出嫁前几日回到年家即可。
  年家人若心系年珠,则可进宫探望一二。
  这话,无疑又是皇上对年家态度和缓的信号——这紫禁城又不是菜园子,可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
  年家人自是知道分寸,不仅不敢恃宠而骄,甚至比起从前还要小心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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