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西塔很满意加雷斯的回答,只有蠢货,才会把神明的援手当成理所应当;但她面上没有表露出来,按照塞莱斯特的吩咐,她开口了,“点燃你的火焰吧,在风中献上你的血液、过去和未来,剑会在火光中迎来重生。”
  西塔操纵风元素拾起了落在一旁的半截剑身,她向加雷斯伸出了手,示意加雷斯把他的另一半剑交给她。
  两截剑都被托到了西塔的风中,它们在风中安稳地被拼接在了一起。
  加雷斯召唤出火元素,烈火带着加雷斯的鲜血,融入了风中。
  火焰一遇到风,就扩大了一倍多,不住地发出狂躁的嘶吼声,吞没了剑的身影。
  【锻造术(技能):属于神明的锻造术,能够制造传说中的神器。已习得,可传授给他人。】
  塞莱斯特远程操纵着锻造术,她用魔力让剑有了火的躯壳,风的灵魂,但是剑还不完全……这并非她期望的可以杀死神明的武器。
  而这道欠缺,要靠加雷斯自己去弥补。
  风渐渐停息,加雷斯从火焰中拔出了自己的剑,它浑身黑铁一般,火元素就像花纹一样覆盖在剑身,看似沉重的剑,却像风一样轻。
  这是加雷斯曾经的那一柄剑,但跟过去不一样,它被赋予了其他的力量,加雷斯尝试感受这份力量,但剑没有回应他。
  “这柄剑还不完全。让它拥有全部的力量,是女神给与你的试炼。”
  西塔看着剑从火中脱胎而出,她内心赞叹真是神兵。但跟她的佩剑不同,那是一把沉默的剑,就跟女神说的一样。剑还缺失了什么,需要红发骑士自己去找到。
  “风会指引你回去的方向。”
  西塔没有询问骑士是否愿意留下,骑士的力量对于庇护所的人们也是巨大的帮助。但是,女神说还不是时候,加雷斯还有自己要做的事,未来他们会成为一起抗击高塔孤王的同伴。
  她就这么注视着未来同伴的身影逐渐变小,直到消失在天的尽头。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没有传达的话语消散在风中,原地已空无一人。
  第15章 窃取神明那刻(4) 终将归于黑暗的眼……
  终将归于黑暗的眼睛,即使曾经光彩照人,也只不过是一面模糊而黯然神伤的镜子。
  ——波德莱尔
  翠绿色的剑抵在了少女的脖颈上,只需要前进一寸,就能刺穿九方的脖子。
  “不动手吗?”
  九方没有回头,她现在进行的人体改造手术不容许她过度分心。她的助手已经被击晕,她只好自己去拿放在一旁的手术刀和手术钳,锋利的刀口划开了雪白的肌肤,露出里面血肉丛生的狼藉。
  平稳的滴滴声从仪器上传来,那是用来帮助手术台上的患者稳定心率和血压的。
  艾尔海森牢牢握紧他的武器裁叶萃光,文弱的学术分子正是拎着这把剑打晕了驻守在这个实验室的守卫,正大光明地潜入这里的。
  “你在做什么?或者说,你们在做什么?”
  “如你所见,人体改造。”
  九方小心地在肾脏处划开一道小小的口子,她得足够细致,如果这个部位大出血,她的患者或者说实验对象就有大麻烦了。接着,她拿出了旁边成分不明的液体,轻轻摇晃了一下,液体发出荧光般的梦幻蓝色,她将其注射进小创口里。
  剑又向前抵近了一寸,血珠没有染上翠绿的剑身,顺滑地从剑尖流下。
  “停下。”
  艾尔海森警告着。
  “我停下,他就会死。”
  九方将小口子缝合好,创口没有给患者带来麻烦,但就像是把油泼进烫锅里,人类的躯体与注射进的液体起了剧烈的排异反应。血压和心率急剧上升,机器在颤抖着,伴随心跳声发出了阵阵不详的警告声。
  “艾尔海森,如果你方便的话,把旁边那台机器的声音关掉,太吵了。”
  艾尔海森当然不会按九方说的做,她说话的语气就跟在教令院一模一样。面前的少女从始至终都背对着他,没有露出一丝的恐惧,她要么是不害怕死亡,要么就是她有能威胁艾尔海森的筹码。
  “需要我提醒你,你现在的处境吗?”
  九方突然拔高的声音盖住了艾尔海森的回答,她自顾自地开始介绍起了她的患者。
  “我手术台上的这个男人,名字是佐涅夫雪奈茨维奇。他从小就是孤儿,被壁炉之家收养长大,没有什么出众的才能,但凭借对冰之女皇的忠心,混上了一个愚人众小队长的位置。前年……他结婚了,有了妻子,还生养了两个可爱的孩子。但为了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他申请外派到须弥,还为了获得更高的收入,自愿接受了人体改造。”
  九方最后总结道,“这里没有什么太大的阴谋,有的只是一个自愿接受人体改造的男人,和一个被你拿剑指的倒霉医生。”
  她说着说着突然从手术台移开,一点都没有顾忌后面的艾尔海森,如果不是艾尔海森及时收回了剑,她绝对会变成一具死尸。
  九方在机器上摸了几下,终于找到了关闭声音的按钮。她倒是满意了,可被她抛下的患者,伤口在不断地渗血。
  “这下可糟糕了,”九方拿出纱布和剪刀试图帮助患者止血,但是她只有一个人,“艾尔海森,放下你的剑,过来帮忙。如果你不想看见两个孩子的父亲失去生命的话。”
  艾尔海森知道九方是在搪塞自己,她隐瞒了更加重要的信息,但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他也没办法眼睁睁看人在自己面前死去。
  他权衡了一下九方和自己这位文弱的学术分子之间的武力差距,看来确实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但即使如此,他还是谨慎地拉开了距离。
  “止血钳。”
  “线箭。”
  “手术镊。”
  一句句命令,直接而高效地传递着,艾尔海森就像九方的助手,他们默契地合作了一场手术。
  九方没有心情顾虑艾尔海森,她的手稳稳地操起刀,就像在指挥乐队,每一刀就像音符,奏起生命的乐章。她太过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额头冒出的汗在顺着脸向下流。
  艾尔海森当然发现了,往常这个时候,助手会帮助医生擦拭,防止汗水模糊医生的视线。他的内心颇有一番纠结,但还是屈服于台上患者的生命。他拿起放在一旁的毛巾,轻柔地帮九方擦拭。
  毛巾一贴上九方的脸,就吓得她一机灵,她手上的动作倒是丝毫没有迟缓,只是古怪地瞧了一眼艾尔海森,乖乖接受了他的好意。
  虽然他们上一秒还是敌人,但是现在,他们都是为了拯救手术台上这个男人生命。
  最后的收尾很完美,透明无色的线在伤口上绕了一圈,便将两侧的皮肤严丝无缝地缝合起来。等麻药的药效一过,患者就会苏醒,迎来他的新愚人众生涯。
  艾尔海森倒没有再拿出裁叶萃光,他拿起一旁的手术刀,像切开豆腐一样滑过患者皮肤的刀已经证明它的锋利。常年拿笔的纤长手指拿刀也是那么顺畅,刀在艾尔海森手上非常温顺,随着他把玩的
  动作在指尖跳跃飞舞。
  看起来我要是回答错了,艾尔海森马上就会把小刀掷到我身上。九方心想,她此时脱力地靠着墙坐在地上,她白天要前往教令院写论文,晚上还要奔赴愚人众做手术,着实累坏了。
  这个时候,她倒是羡慕起了艾尔海森准时下班的生活,“艾尔海森,有些时候,还真是羡慕你啊。”
  “别扯开话题,我的时间很珍贵。说吧,你把卡维怎么了?”
  艾尔海森本来不愿意这么快打草惊蛇,但他在家中收到了来历不明的信,信上写了一个地址,随信寄出的还有沾染上血摔成碎片的耳饰。艾尔海森认得,它以往缀在白玉似的耳垂上,缠在晨曦般的金发中,那是卡维的耳饰。
  这太像陷阱。
  艾尔海森在前往这个地址前,去了各个卡维可能出没的地方打听了他的下落,得到的回复都是卡维去大巴扎采光了。但艾尔海森找遍了大巴扎每个酒馆和小巷,也没有发现卡维的身影。
  艾尔海森没有傻到一个人做什么孤胆英雄,他准备了寄往缄默之殿的东西,风纪官们如果收到,就会第一时间赶来。
  “卡维学长,他真是一位好人啊~”九方拖长声调慢悠悠地说,“我没有把他怎么样,他现在应该喝醉,在呼呼大睡吧。”
  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手术刀被大力地投掷出,九方脖颈处的头发被斩下,头发被死死地扎到墙上。
  “如果你再不说实话,下一把刀会在你身上开个洞。”
  艾尔海森拿出了另一把手术刀,这个手术台上的器具倒是方便了他严刑逼供。
  当坏人就是会有很多生命危险。九方在心里叹息到,她没有再激怒艾尔海森,搞不好他真的会给她来一下。
  她摸了摸自己的实验口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大把同样的耳饰,那是九方问卡维要的同款耳饰。她把这些耳饰撒到地上,方便艾尔海森看清楚。其中一个耳饰在地上转了几圈后,在艾尔海森脚边碰了壁,不甘心地倒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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