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那阿莫斯前辈,我先走了。”
  别过阿莫斯后,塞莱斯特就顺着楼梯一层层地向上攀登。
  楼梯就像时钟一样绕成了一个个同心圆。向上和向下的阶梯便在圈圈圆圆中循环往复。
  鞋底轻轻嗑在地板的感觉,就像是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圆的轮回,从过往交织的时间中走出,直到遇见今日的空中花园。
  花园中没有太阳,烛火细细密密地镶嵌在墙壁上,照得满室辉煌。
  神官们要足够小心,防止烛焰掉下一点火花,将花园毁于一旦。
  这些烛火均由鲛脂制成,没有一点烟和火焰的味道。高空的气息是毫无人气的清冽,混合上了香甜的花香,在风中正好酿成了
  极佳的风味。
  塞莱斯特小心翼翼地将花束插在水培的容器之间,花枝在水中轻颤,上方的花朵则随风摇曳。整个花园虽然只有纯白一色,但高天的苍蓝,和透亮水色露的那点绿叶,让一切都如梦似幻。
  在这样的香气之下,迭卡拉庇安肯定会认为自己被人所爱吧。
  【炼金术:从烈火中分离尘土,自粗劣中炼化精妙。宇宙万物皆起源一物,炼金可抵达世界的真相。】
  九方拥有的技能并不意味着塞莱斯特就不能使用。
  炼金术是一种可以被传授的知识,九方领悟了它,塞莱斯特也同样理解了炼金术的用法。
  塞莱斯特在盛花的容器上,轻轻地用手指写下出一串又一串秘密的符文,她在这些符文中注入神明的力量,指尖划过一束翠色的光,符文便很快隐没在容器之中。
  她新输入的符文借鉴了王城城砖的纹样。
  迭卡拉庇安自创了一种能够吸纳四周信仰力的符文。
  这些符文与城墙上的每一块砖相连接,天衣无缝地构成了环城一圈的巨大法阵,而阵眼就是位于高塔之上的迭卡拉庇安。
  只要祂的力量源源不断地输入法阵,信仰之力便会从祂身上汇聚成河,流淌过王城的每一寸土地。
  难怪安德留斯连王城的一角都无法撕开,因为祂的力量一打到城墙上,就像打在水墙之上,威力会被水流均分,反而每个部分受到的冲击并不大了。
  如果没有一瞬间就足以摧毁整个王城的力量,这座王城的外部防守就是坚不可摧的。而即使是有这样力量的魔神,也会顾忌城内的人类反而不敢挥出全力一击。
  塞莱斯特赞赏起了她的对手。
  不过能思想周全到为人类建造这样一座绝对安全城堡的神明,怎么会沦为固执己见的“暴君”呢?
  里面一定藏有隐情,但那与塞莱斯特无关。
  她的心思不能去体谅和包容她的敌人,古蒙德的每个人类和神明都有难以言明的痛苦,太过善良只会束缚住她的手脚。
  现在考虑的只有一个——怎么在不造成太多人员伤亡的情况下推翻迭卡拉庇安的统治。
  塞莱斯特心思浮动着,可手上的动作是一点没有停。
  时间非常紧迫,虽然她做得已经足够小心了,但是拖得太久一旦被发现,恐怕到时候就是硬碰硬的一场恶战了。
  没过多久,就有神官上来接班。
  在临走前,塞莱斯特装作不经意地触碰了一下花园右侧的砖石,接收了上面符文传来的讯息。
  今天,依旧没有察觉到迭卡拉庇安的气息。
  祂一直都居于高塔最高层,在空中花园向上连通的黑铁样大门后。
  大门足有十米高,浑然一体,没有迭卡拉庇安的允许,神官们也无法入内。而近百年间,门拒绝了所有人。
  神官们只能跪在门前向神明诉说他们的虔诚,但很多人终其一生也未能面见一次神明的影子。
  塞莱斯特能透过环绕高塔的烈风和黑铁巨门,觉察到迭安拉庇安的存在。
  在这里,祂无处不在。
  祂的神力溢散到高塔的每一处,烈风所到之处都是祂的领土。但是,这样的气息又让塞莱斯特觉得迷茫,她被迭卡拉庇安的风环绕,那风没有一点的情绪。迭卡拉庇安就像空气一样,只能呼吸到,但如果不集中精神,就会忽略。
  从这个角度,祂哪里都不在,就仿佛祂已经失去了神明的实体,化为了最纯粹的烈风。
  这样想着,她回头望了一眼,在纯白像星星一样闪烁的花海的掩映下,门就像巨兽一样。到门开启那日,它就会张开血盆大口,吞咽下花的尸骨。
  但我不会像花一样,我的植物会顺着春风生长,跨越一整个冬日,直至抵达天空的尽头。
  仿佛伸手就可以触摸天空的是立于雪山之巅的温迪和路德维希。
  “路德维希,为什么你要带我来这个山顶?这里应该找不到人吧。”
  温迪无可奈何地跟着路德维希飞了一路。
  诗人熟知王城的每一条路,就像泥鳅一样滑不溜秋地在小巷子里面转来转去,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一条久无人烟的小径,领着温迪一路上了离王城最近的雪山。
  路德维希没有立即回答温迪的问题。
  他衣着一向潇洒轻盈如风,一来到红彤彤的仙灵旁,便迫不及待地脱下了厚厚的外套,把外套随意搭在树干上,也不管树杈上的雪水会不会打湿衣物。
  “放心好了,诗人我可是很讲信誉的,说要帮你找人,就一定会帮忙的。”
  路德维希就着衣服上的披风坐了下来,仙灵就像怕他着凉一样,有如一尾红鲤游到了他身边。
  仙灵发着红色的微光,夕阳一样掩映在了诗人身上,他就那样披着霞光,脚踩白雪冰川,跨越了身后诺大的人类城邦,静静地与仙灵依偎在了一起。
  “她叫月华,她一直在这里长长久久地注视着王城。即使是诗人我,也没有她更清楚王城人的来来往往。”
  路德维希伸出手,想要触摸红色仙灵,但手只是穿过了虚无的红影。
  而那个叫做月华的仙灵,仿佛与诗人心有灵犀,她轻轻退了一步。他们俩依旧没有触碰到对方,隔着空气却仿佛摩挲了对方的灵魂。
  “你……认识这个仙灵?”
  温迪诞生地晚一点,他只从塞莱斯特那里听说仙灵曾是神的使者,但现在却沦为了没有智慧和知性的空壳。
  即使是他身为魔神,也无法从仙灵身上感知到任何灵智的气息,更别说沟通了。
  “没错哟,这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诗人一面招呼温迪过来取暖,一面放缓了语气低下头,温雅又柔和地询问仙灵,“月华,王城里有没有一位叫做巴巴托斯的人?”
  温迪就看着诗人时不时地点头,好像从仙灵那里听到了什么,可是温迪自己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月华说王城没有这个人,不过她让我问问你,有没有关于巴巴托斯更加具体的描述,有可能你要找的人化名成了其他人。”
  温迪沉默了。
  如果他知道巴巴托斯具体张什么样,他自己就可以找了,问题是除了这个名字,巴巴托斯就没有其他更确切的描述了。
  而且巴巴托斯身为和他一样的风之魔神,人类形象都是可以随意转变的。他们本来就是风,化成什么样子都不奇怪。
  塞莱斯特只告诉温迪,这位叫巴巴托斯的魔神是他们未来的同伴,他们都为了推翻高塔孤王迭卡拉庇安的统治而战斗。
  “……如果我知道,就不会要你帮忙啦!”
  小精灵有点气鼓鼓地埋怨着,谁让诗人夸下海口,说这座城市就没有他不认识的人。
  可是王城外,温迪和塞莱斯特都找过了,没有别的魔神的气息。如果王城内也没有,那么巴巴托斯会在哪里呢?
  温迪很想帮塞莱斯特的忙。
  他不太想永远都是这副派不上用场的弱小模样,他也想像安德留斯一样强大。倒不是觉得强大比较威风,而是想要守护他珍视的一切。
  “别泄气呀,如果命运要你与那位巴巴托斯相遇,那么不管时间长短,你们总会相逢,何必匆忙?”
  “……虽然你说的没错,但……”
  还没等温迪反驳,诗人便一手捞过他,用手指戳着温迪气鼓鼓鼓起的腮帮子。
  真是太不尊重魔神了,在庇护所还没有人敢这么对待温迪,就连塞莱斯特都没有这么亲昵地戳过他的小脸蛋。
  温迪一下子张开嘴,咬住了诗人的指尖。他平时虽然顽皮了一点,但不做这么幼稚的事,都怪路德维希这家伙太混蛋了。
  指尖传来轻微的刺痛感,温迪看似狠狠地张开嘴,实际上完全没有下狠口。还真是温柔啊,路德维希在心里感叹着。
  可惜了,他路德维希是个混蛋。
  “还会咬人了,那好,你可别松口啊。”
  路德维希将手指悬在仙灵头上,这下可好,温迪整个身体都浸泡进了仙灵的虚影之中。
  就像浸入了红色的温泉中,温迪的小翅膀扑棱着,在风之外还能感觉到一种像水流的温热触感。他不太自在,路德维希真是个王八蛋,怎么能把他放进一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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