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哟,这不是艾尔海森吗?昨晚打扫卫生,扫得可真干净啊。”
艾尔海森路过她的时候,九方冷不丁地开口了 。
“……你有证据吗?”
证据当然是没有的,九方也不过是猜测。
阿如村的三人穷得叮当响,而且也没什么道德。比起他们协助守村人,不如怀疑他们原本的打算就是从阿如村带走守村人,不过在计划实施之前,就被人打断了。
他们三人本来打算将守村人卖给拉赫曼旅团的首领拉赫曼,这也是为什么昨晚拉赫曼不在的原因。他比风纪官们更早来阿如村,一直躲在这三人家中。昨晚,拉赫曼旅团过来,不过是为了接应他们的老大。
可没有想到,选错了时候,还杀出了额外的两拨人。
神王之遗的人仗着他们人多势众,本来就打算强行掳人,可没想到村子里还藏着这么多风纪官。运气实在太不好了,连首领都死了。
而图特摩拉的人确实是九方叫来的,不过他们顶多算观众,九方本来就没有想要他们发挥什么作用。他们仅有的作用除了让她的愚人众上司看看她也有在干活,还有就是把“演员”都引到她布置好的“舞台上”。
噢,你问那位守村人的下落?
他当然不是自己离开的。
在拉赫曼掳走他之前,艾尔海森就拜访了他,他们之间应该达成了某项交易,艾尔海森让守村人服下昏迷的药物,然后就躲在了衣柜里。
被阿如村那三个内应带来的拉赫曼,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守村人昏迷不醒。但显然守村人昏着更好办事,拉赫曼就趁着外面人战斗的时候,从只有阿如村村民知道的小路偷偷溜走了。而那个时候,赛诺还没有来得及让下属把守好所有的通口。
守村人失踪的事是一定会败露的。
艾尔海森并不想让赛诺打乱他的计划,于是替换掉了那杯带着药物的水,又收拾干净了屋子内所有的痕迹。坎蒂丝来的时候,艾尔海森就在屋子里,他故意弄哑了声音,装作精神不太好,回答了坎蒂丝。
而今早又在赛诺之前,找到了那三人,严明利弊后,他们当然就会乖乖按照艾尔海森的吩咐行事。
毕竟,他们真正做的事要是败露了……坎蒂丝可不止拿盾殴打了。
“诶,别生气嘛。我也清楚,你想拿守村人钓出教令院的人,从而调查神明罐装知识。放心好了,虽然你我的计划存在偏差,但相信我……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是吗?就凭你那个漏洞百出的计划?这么明显的圈套,赛诺早就怀疑上了吧。”
这不合理,艾尔海森不明白九方是怎么得知他的计划,又是怎么通知图特摩拉旅团的。她明明一直都在村子里,没有去过其他地方,就好像……她有一位隐藏的盟友在帮她一样。
“艾尔海森,你不愧是个学者,就算想阴谋诡计也要这么缜密。但是,你错了,计划的精髓不在于设计地有多么天衣无缝,只要它奏效就好了。”
九方一面说着,一面伸出手接住了随风飞舞的黄色花瓣,然后把花瓣碾得粉碎。
她的生命不过是温柔的疯狂。
第31章 自由的奴隶(3) 用诗歌唱出一个新世……
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是如此无辜, 以至于无法被拯救。
——亚当扎加耶夫斯基
“人是一种世界性动物。”
所有人都有权利做出自己的选择,但所有人也都有权利干涉他人做出的选择。阻碍人们完成某项伟大事业的不是他本身,而是整个世界。
这是一场谋杀, 有意图的杀人,凶手不止一人, 而是由5个劳伦斯青年组成的团伙,他们想要杀害的对象只是一个可怜的小女孩。
她如此无辜, 以至于无法从人编织的罗网中拯救她。她只是点燃火药桶的燃线,点燃她的是劳伦斯一族“伟大”的族长奎德劳伦斯。
“为什么要伤害她?”
“因为我们想要活下去……一旦得罪祭司他们,一定会受到神罚的。”
女孩无法得救的原因, 在于这一场谋杀里面没有仇恨,两方都只是想要活下去。
“温迪,你要怎么做呢, 是放过他们, 还是?你能看出来他们没有说谎吧。”
是的,他们没有说谎。
他们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凶手,甚至拿刀捅向小女孩的手都颤颤巍巍的。杀人时候的表情与其说是在杀人,不如说是在被杀害, 他们很惊恐, 也缺乏杀人的毅然决然。现在他们在颤抖着, 祈求温迪和路德维希放他们一马。
他们不是劳伦斯一族的战士……只是最普通的农夫,普遍年纪都不大。在这个王城,农夫都活不太长, 早早就操劳过多死去了。
道德上的批判是无处不在的, 归罪于人的愚蠢和恶毒轻而易举就可以办到。杀人很容易,但杀不死制造人的环境,杀不死——一整个有毒的世界。
“……路德维希, 我知道他们双方都是受害者。我并不认为我有评判他们的权利,交给当事人去解决吧,不管是以牙还牙,还是原谅,我都尊重人们的选择。”
“受害者?有趣的说法。温迪,你认为真正想要杀死女孩的到底是什么?”
温迪还没来得及回答,匆匆的脚步声伴随大剑落地的声音,把风都弄乱了。
那把大剑飞过来把跪在地上的五个人一下子全部扇飞了,他们齐刷刷飞出去,撞上不远处的围墙。墙上因为太冷还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撞上去,冰面一下子震碎了,冰碴子便跟人一起从墙上滑落,噼里啪啦好大一声响。
奎德直接路过了温迪和路德维希,从碎成一块块不规整菱形的冰块中捞出一个人。奎德的手很温暖,一接触冰,冰就纷纷融化了,刚融成的水就顺着奎德揪住衣领的手,和对方身上流的血同流合污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是无辜的,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意,冲着我来。”
那人快哭了,额头上嗑了一个大包,血把整个脸都弄成一团糟。
他不停地摇头,想要辩解什么,“不、族人大人,我对您没有任何不满。我……我只是不想让您对上那群神官。我们没有胜算的,这样下去……大家都会死的。”
“如果你们害怕,为什么从不告诉我。我难道就一意孤行到不顾族人的死活吗?”
“最初,大家看见她回来的时候,是非常高兴的,她也是我们的同伴啊。但是……我们赢不了的,一旦触怒神官,降下神罚,我们该怎么办呢?”
“……你怕死,所以就让别人替你去死?”
奎德可没有温迪温柔。
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允许为了活下去就剥夺别人生命的行为。他们的世界浸透遍了毒液,它逼一群立场不同的人仅仅为了生存便纷争不休。
一个人活着,就意味着另一个人被剥夺生命。
弱小的人会沦为牺牲品,弱小本身成为了最大的罪行,强权和威势反而披上了一层正义的皮。弱者不敢质疑比他更强的人,只会挥刀向更弱者。
奎德狠狠地打出一巴掌,那人被扇倒在地,脸瞬时就红了一大片,他痛苦地呜咽着,吐出了污血和几颗碎牙。
“这一巴掌,是替她打的。身为族长的我,有权利保护族里的每个人,也包括你在内。下去领罚吧,死亡很简单,但你得活着给我赎罪。”
奎德没有再动过手了。
虽然暴力能很快解决大部分的问题和争议,但是它只能使人们表面屈服,能够推翻暴力的只有更大的暴行。奎德不能依赖拳头说话,那只能带来更多的拳头,他更推崇的是对话的方式,可惜没有几个人想和族长聊天。
路德维希倒想和奎德好好聊聊,只是奎德每次见他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这次,倒是不一样了。
路德维希把身上披着他外套的小女孩轻轻从地上抱起,交给了奎德。
奎德在没有弄醒小女孩的前提下,轻手轻脚地检查着女孩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在确定女孩无碍后,他神色也放缓了,柔声说,“路德维希、温迪,谢谢你们,这次是我管理不周,让两位见笑了。作为报答,我酒库的酒任你们饮用。”
“这就不必了,就算你没说,我们也是任饮的。”
路德维希开了个小玩笑,说是玩笑,也是事实。不过自从上次之后,他可没喝过奎德的酒,对酒恋恋不忘的是温迪。
“路德维希!奎德,你别听他瞎说。”
如果温迪可以脸红的话,他的脸绝对会像红苹果一样红透了。
他一直都有点愧疚,偷喝本来就不太好,虽然路德维希说他会留下了足够抵上酒钱的东西,但纯真的小精灵还是会心虚,特别是这心虚被人一戳就破的时候。
温迪急忙飞过去,想要捂住路德维希的嘴,他太匆忙,以至于忘记了他本来可以用风元素干这事,而且就他目前娇小玲珑的身型,做什么都觉得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