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没过多久,出身黑暗的她很快便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她的丈夫里奇还想要瞒着她,他是个标准的蒙德男人,勇敢和献身仿佛是刻在他的骨子里的那样。他想要保护自己的妻子,毕竟妻子只是个来自枫丹的大小姐,于是他隐瞒了一切,只想要一个人拯救他们的孩子。
  但是他来得太晚了,他什么也救不了,于是拯救变成了复仇……
  蕾雅看着这一切……没有人比出身愚人众的她更清楚,这场复仇是多么的有勇无谋,对方可是那个比“母亲”更残忍更冷血的博士。
  蕾雅躲在衣柜里发着抖,就像回到了黯淡无光的童年。她以前害怕被“母亲”抓到,现在则是害怕被“博士”抓到。她是个胆小鬼,她深深地唾弃自己,她又一次变成了那个只会躲在衣柜里哭的小女孩……
  是啊,她不是佩露薇利和克雷薇,她没有她们那么勇敢,敢去挑战“母亲”的权威。
  但是,“权威”的母亲被佩露薇利杀死了,而克雷薇……蕾雅听说她死了,被佩露薇利杀死了。
  在离开愚人众的那天,蕾雅问佩露薇利,“是你杀死了母亲……你也同样杀死了克雷薇姐姐,所以你是来杀死我的吗?”
  她流着眼泪,如果能死在佩露薇利手上也不错,佩露薇利是个冷酷的杀手,但是她并非没有感情……不给与死人更多的痛苦就是佩露薇利独特的温情。
  但佩露薇利只是神色冷淡地打开了门,“你走吧,你不适合呆在这里。我要组建新的【壁炉之家】,你并不符合家庭成员的挑选标准。”
  那个时候,佩露薇利,也就是如今的阿蕾奇诺就看出了她内心的软弱吧……她害怕愚人众,害怕到发抖的程度,她甚至不敢为她死去的孩子复仇,她只求博士不要注意到她。但是……那个男人,她的丈夫,里奇却头也不回地为他们的孩子报仇了。
  “不要去……博士比你想象中更可怕。”
  记忆中,蕾雅是这样祈求他的,眼泪在她脸上纵横,恐惧和不安吞噬了她的心。
  但一向温和的丈夫却坚定地拒绝了她,“蕾雅,别哭了。”他没说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等我出门,你就去骑士团吧。装作和我闹掰的样子,骑士团会庇护你的。”
  “可是……如果不是骑士团的督察长伊洛克骗了我们,我们哪里会落到这个地步?”
  蕾雅咬牙切齿地说,带着一股深深的憎恨。
  “我知道的。但是,光和影总是相对的。骑士团只是出了几个蛀虫,但它始终是蒙德人民的守护者,而它也不会拒绝你。”里奇看着她,仿佛望见了妻子见不到光的过去,“已经没事了,蕾雅。骑士团会有人保护你的,你现在是蒙德的子民。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我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接着,雪山的火光彻底杀死她的爱人。
  里奇成功了,他带着一腔孤勇向博士、向愚人众复仇了,哪怕代价是他的生命。
  但看着镜子里的脸,蕾雅却再也无法适从……她不是孩子们的母亲吗?为什么她像个懦夫一样躲在骑士团里,她真的可以什么也不做吗?
  这些疑问压过了内心的阴影……蕾雅还是那个来自愚人众的蕾雅,她只擅长杀人。于是,她重新拿起了自己的屠刀……我还有能力,我还有能力复仇。
  过去她那么痛恨的东西,第一次变成了她人生的希望——她要亲手杀死伊洛克,这个无耻的骗子。
  “蕾雅?”阿蕾奇诺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蕾雅瞬间从无尽的回忆里脱离出来,“真是抱歉,让您见笑话了,佩露薇利姐姐……不,阿蕾奇诺大人。”
  凯亚拍起了掌,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虽然打扰了两位的叙旧时间,但阿蕾奇诺……您是否应该和我们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一桩跨国犯罪。贵国的伊洛克涉嫌拐卖、诱骗多国儿童,这其中就包括来自枫丹的孩子。而且枫丹庭已经收到了足够支持指控成立的证据,那维莱特大人认为有必要和贵国协商关于犯人的处置问题……并且,他也对西风骑士团的不佳名声有几分忧心,贵国似乎有为维护名誉而有包庇犯人的传统。因此,那位尊敬的大审判官认为有必要将犯人带到枫丹的土地,正义之神必将赋予他公正的裁决。”
  明摆着的施压让凯亚皱起了眉,如果只是一个枫丹,骑士团还能走外交的途径和枫丹协商,并且尽量维护西风骑士团的名誉,但是……愚人众呢?他们只想拿到自己的利益,根本不怕把水搅浑。
  “感谢那位枫丹大审判官的周到考虑,如果枫丹真有他所说的那般公正就好,”凯亚哼了一声,七国之间互通情报,他当然清楚枫丹的审判形式。哪有审判会发生在歌剧院里,还像观赏歌剧一样邀请了观众,“那么……愚人众呢?你们【壁炉之家】恐怕也没有脸面当什么正义使者吧……”
  凯亚笑眯眯地说着,他一点情面也没留,毕竟保持表面上的和谐是大人物们才考虑的事……就像琴,她不能说得这么露骨,蒙德和至冬还得保持明面上的融洽关系。
  “凯亚。”
  琴威严地制止了凯亚接下来的话,但是谁都知道……这不过是做给外人看,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经典手段罢了。
  阿蕾奇诺只是微微低下头,“感谢凯亚先生的提问。但是,他似乎误解了【壁炉之家】。我们救下了那么多孤儿,【壁炉之家】当然是个令人尊敬的组织。我们给与孩子们庇护,教会他们生存的本领,反过来,这些孩子需要给与他们的家一点点的小贡献,这很正常……家总要运转下去,家庭成员需要为家庭付出,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呢……。”
  “而为什么此次【壁炉之家】会参与?这也是因为我们要庇佑我们的家庭成员……即使她离开了,”阿蕾奇诺的手轻轻抚上蕾雅的脸庞,像是在摸一条可怜的流浪狗,“蕾雅也是【壁炉之家】的一员,她在蒙德做了可敬的事,却被贵国的伊洛克欺骗,连同自己的孩子也……”
  阿蕾奇诺摇了摇头,“我可怜的孩子。我们心爱的家庭成员遭受了如此对待,身为孩子们的【父亲】,我理应捍卫他们的权利。但是,愚人众不愿意看到我们的两位好伙伴,蒙德和枫丹因为一个罪人闹得不愉快,所以我们愿意替代西风骑士团与枫丹斡旋,而斡旋……也需要
  西风骑士团也势必要给与【壁炉之家】相应的“好处”。这很正常,先生。”
  身后突然出现了脚步声,一个气喘吁吁的少女推开了门,“阿蕾奇诺大人,等等我。”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睛却亮得惊人。
  阿蕾奇诺叹了一口气,她都要可怜骑士团了,惹到了来自枫丹疯狗一样的记者。她没有回头,只是冷淡自持地说,“夏洛蒂小姐,我之前就和你说过。愚人众不接受你们的采访,那维莱特先生同样也拒绝接受你们的报道。你又何必千里迢迢追到这里?”
  那位夏洛蒂小姐只是脸微红地说,
  “我知道,所以我不采访你们。我只是过来报道这起跨国犯罪案,这可是独家新闻。”
  “如果西风骑士团没有意见的话,那随便你。”
  阿蕾奇诺的目光扫向琴、凯亚和迪卢克,看来记者小姐的打算要落空了。但足够缠人的她势必会给骑士团一点点的麻烦。
  琴有些头疼,她本来想暗中解决这件事的。
  但是,人群却突然喧闹了起来。酒庄的侍者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他摔了一跤,身上全是红酒渍,眼睛瞪得很大,脸上的表情相当地惊恐,“迪卢克少爷,不好了,他死了,他死了……”他大叫着,像是一只受惊的鸟。
  “……谁死了?”
  “是骑士团督察长伊洛克。”回答的人是从侍者身后走来的阿贝多,他今天也受邀参加迪卢克的成人礼,只是阿贝多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一波三折。
  他把自己的手套慢悠悠地拉了下去,刚才他戴着手套去验了尸体。死因并不复杂,阿贝多看向那位来自愚人众的客人,他简短地说,“伊洛克被毒杀了,而那个毒……的愚人众特有的。也就是说,愚人众派人暗杀了伊洛克。对此,你有什么看法呢,阿蕾奇诺女士?”
  “噢,他已经死了,”阿蕾奇诺叹了一口气,“那可真是不凑巧,看来那维莱特先生要失望了,犯人已经无法被审判了。”
  “你没有任何要辩解的话吗?阿蕾奇诺!即使伊洛克有罪,愚人众也不能未经骑士团许可杀死他。还是说,愚人众要与骑士团宣战?”
  阿蕾奇诺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这么严重,小姑娘。你想给愚人众施压,但是……不是我做的。他死了,到底对愚人众有什么好处?而到底是谁,你们心里恐怕比我更清楚。枫丹和愚人众要求蒙德交出犯人,下一刻犯人却在蒙德稀奇古怪地死了,身上中的还是愚人众的毒。事上会有如此凑巧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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