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很快人群中有几个人混入其中,正是萧成,他立马大声喊:“死的不会是响马县三大恶少之一吧!”
“马少爷?”
“原来是他啊!”
“听说是调戏良女,被御卫军一个兵爷发现,当场砍死了。”
萧成捧着嘴喊道:“那不是为民除害吗!”
此话一出,原本安静下来的百姓听到是恶人有恶报,纷纷收起同情心。
原本炒热的现场,瞬间只剩下家属趴在尸体担架上的哭丧声,还有丫鬟下人,哭得那叫一个凄厉。
与方才不同,围观的群众除了同情,更多的是质疑。
胡尚风见此暗地冷下表情,直接进入主题:“死的正是臣的妹夫,他平日里仗着臣公务繁忙无暇管制,专横霸道,但如今人死债消,已经得到应有的恶报。”
“可他毕竟是大姚的子民,即便死,也是受法度保护,他只要不是死有余辜,是否要以王法惩恶真正的凶手?”
“何况,我妹夫死前已经反省要改过自新做人,大姚的律法,公正无私,而法外亦有人情,他未再害人,却被人害死,难道要以他生前犯的错,来断定他!那天下只有圣人才能受律法的保护!”
此话一出,老百姓尽管得知死的是恶人,都开始动摇起来。
因为响马县的县令确实比其他地方的贪官要尽责,虽然妹夫不成样,可在各县,这位胡大人的威望都是居高不下的。
何况胡大人曾经是镇北王门客之子。
胡尚风见此,觉得差不多,往人群一瞥。
很快外面涌进一群人,开始跪在尸体面前,大喊恩人!
陆陆续续来了另外一群人为尸体哭丧,还哭诉马少爷生前做了好事救济大家。
“要不是马少爷付钱收下我闺女当丫鬟,我们全家就饿死了。”
“冬天要不是马少爷布施炭火,我们这些人早死埋了。”
“只是没想到马少爷刚从良,就死了。”
“真是当好人没有好报啊!”
舆论一瞬间扭转,人群中的萧成都懵了。
看来来者不善啊!
原本还觉得难堪的知府江望挺起腰身,轻咳一声:“有什么事,尽管同本官上报,好协助案情的侦破!”
“也免我荒北之主,遭受流言蜚语的诋毁。”
韩志峰则是趁机命令官兵,借口赶人:“都别围在王府,万一有歹人藏在里面,伤了王爷可不好!”
三两句阴阳怪气就将百姓之前的热情给浇灭了。
围观的百姓们又仿佛回到被这些官兵老爷当狗赶来赶去的从前,刚刚雁南王的友好问候,就像做了个美梦似的。
原本靠近南青的民众被都被赶到十几米远。
无形中拉开的距离,倒衬得南青像做戏一般。
南青保持微笑,她倒是瞧出这些地头蛇在当地作威作福作出来的威慑。
“既有报案人,那江知府何不速速开庭?”她不忘提醒江望。
江望才反应过来,轻咳一声命令官差道:“将受害人和报案人迁到衙门。”
“然后就是抓犯人!”
这场审案从王府刷了一遍存在感炒热气氛,终于来到衙门。
当地百姓自然就开始关注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就这么流传开了。
南青到衙门时,刚坐下,听见副尉报告:“此事据说已经传到镇北府外,过不久,要到边羌府和岐南北。”
“还是跟上次嘲讽本王治水的传播速度一样。”南青都想跟这些人学习新闻学了。
她昨晚刚拟好邮局的建设,正好用得上。
很快胡尚风作为受害者家属,不协同办案,不露一点痕迹,非常专业。
南青漫不经心擦拭袖口,之后受害者家属进来跪下,又开始哭哭啼啼,吵得衙堂都跟菜市口一样。
江望刚落座就拍下惊堂木,审案开始。
“可有诉讼状纸,跟证人!”
马氏立即喊来当晚的证人,两个少爷,五个随从,都异口同声道:“我们当晚就看见一名御卫军士兵砍杀马少爷。”
“可怜马少爷他好不容易洗心革面,却遭到恶人的杀害。”
“还有马少爷的随从也死了。总共两条人命。”
可抬上来的就只有一具尸体,随从连杯抬上来的资格都没有。
南青指尖点了点扶手,就听见江望道:“王爷,本官是否能传唤,那名御卫军?”
显然是要将刘小恭直接拿进衙门。
南青可没这个打算,她直接道:“不急,这些都是证人吗?你们确定自己当时都在场?”
她询问一圈。
两个少爷和五个随从面面相觑,小心翼翼望同一个方向。
胡尚风轻咳一声:“都具体说,不要有任何隐瞒!”
很快,两个少爷五个随从亲口道:“我们当时就在场,是那名兵爷二话不说就砍死马少爷和他的随从。”
“我们当晚太害怕,躲回家一直不敢出来。”
“就怕御卫军找上门来杀了我们!如今有青天大老爷们在,我们才敢出来作证!”
说完又开始夸张马少爷当天是救济完贫民窟的居民才出来喝酒的。
南青挖了挖耳朵:“说半天,都没说马少爷因何而死?”
胡尚风:“臣的妹夫喝酒一直容易误事,尤其是喜欢拦人,臣之前也被他多次拦住过。”
“让证人说。”南青瞥了他眼淡淡道。
两个少爷只好道:“马* 少爷当时只是醉酒了,在路中间走,没想到碰到沈掌柜家的姑娘,过去拦了一下,然后跟随姑娘的御卫军突然就拔刀砍死了马少爷!”
话音刚落,齐刷刷都望向南青。
南青这才放下手道:“都说完了。”
江望迫不及待拍惊堂木:“可以缉拿犯人了!”
刚好萧成溜进来贴在南青身边说:“殿下,小沈掌柜的父母不见了。刚刚好像有人给了她什么东西,她一个人在外面哭了好一阵,什么都不跟我说。我猜肯定有人故意绑走她父母,不让她来作证。”
南青闻言叹息,看来有人根本不想让这场案子公平公正审下去。
“既然没走,那一定是下了某种决心。”
“知府,我方也有证人。”南青突然站起来。
以我方开口,明显是打算以被告方的身份出来。
话出,江望首先愣了下,胡尚风都没想到她居然亲自下场。
江望立即拍下惊堂木宣道:“传御卫军杀马少一案的现场证人!”
衙门外围观的百姓开始面面相觑,只见官差用仗木挤开一条通道,有位小姑娘,苍白着脸色,摇摇晃晃走进衙门。
在外人看来,小姑娘来公家的地方作证,被附近官差的架势吓到了。
只有沈宝珠切肤心痛不已,想着父母昨晚拉她到镇北府后,双双与她交待。
“胡县令必不会轻摇我们。”
“只有投靠王府才能活命!”
“珠儿不必管为娘,也不必管为父,你活下去就行。”
“那位兵爷都是为了保护才杀人的!咱们做人一定不能忘本!”
“之后拿着钱好好做生意,你不是一直有成为荒北第一位女商人的志向?”
沈宝珠挪着沉重的步伐走到衙门,面对高悬明镜的牌匾,满是威严压迫的气场。
她如同一位无助迷失的小孩,害怕看他们,恐慌的心跳,不断打鼓,让她头晕目眩,即将倒下时,一道清朗充满温柔的嗓音传来。
“小沈掌柜,可还记得本王?”
当沈宝珠抬起头,神色恍惚闻声寻去,坐在公堂之下,宽厚仁慈的主,正在以关切的目光望着她。
与高高在上的知府县令不同,如同近在咫尺的旭阳,温暖照进她极度恐慌的内心,驱散彻骨的阴寒。
小姑娘跪下后,江望故意敲响惊堂木,将人吓一跳。
“堂下何人?你可知在公堂做伪证者,罪加一等。”
沈宝珠紧咬着唇,脸色惨白,但她语气铿锵有力:“民女沈宝珠,正是昨晚被马少爷差点侵犯的受害者!民女既要作证,也要告发马少爷,还有在场两位恶少。”
此话令作证的两个少爷俱是一惊:“知府大人,别听她胡说,我们只是在旁边喝酒,马少爷喝多只是拦了她一下,并未做出过玷污她的举动。”
“还请大人明察!”
江望点点头:“沈宝珠,你还有什么能证明的?”
“大人,我身上有马少爷留下的痕迹。”沈宝珠难言启齿,却坚强喊出声。
外衙围观的百姓都是一阵呼声。
他们很清楚一个姑娘大庭广众敢用清白证明,就是等于将下半生豁出去。
不少人交头接耳开始议论起来。
也有人故意说:“万一她就是拿自己清白造谣呢?”
其他人认为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不能凭借小姑娘一言。
江望闻声,犹豫看向胡尚风,胡尚风站在下方,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