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就是为了留在荒北。
“娘娘,这是晋王最近的改革动向。”一个私署的小吏将登记的册子奉上。
蓝铃疲惫地接过册子,翻了几页,黯淡的眼底终于有了些许光芒。
小吏见此,忍不住问道:“大梁能办这些公塾为百姓子弟启蒙吗?”
蓝铃已经不愿意再骗,这些为她勤勤恳恳办事的人:“不会。”
“可是荒北那边连女儿家都能读书启蒙,毕业还能工作。”小吏语气不自觉放大,藏着在大梁不该属于他的一份不忿。
蓝铃只是瞧了小吏一眼,好心提醒道:“出去不要乱说话。”
小吏见她的态度便了然,顿时心生悲哀:“娘娘,您可知小的在记录一条不起眼内容时,多么震撼。”
“什么内容?”
“一户渔家娘子年方十三,上了三年免费公塾,学了字,去了纺织厂,成为了一名财务管事。月俸二两。”小吏既茫然又无力道:“而小的寒窗苦读数十载,却只能在私署领一份微薄的俸禄。可即便像小的这份工作,在其他人看来仍旧是可望不可求、光宗耀祖的生计。”
蓝铃深深地审视他一眼,然后通知道:“你被除名了。”
小吏闻言,再也没有任何悲恸的表情,只是低着头:“小的告退。”
小吏有气无力转身,摇摇晃晃,带着一份绝望离开。
蓝铃的声音很快宛如黑暗中的一抹光,传进小吏的耳朵:“你学识不输任何人,就甘愿蹉跎一生?”
“记住,树挪死人挪活。”
未明的语言中何尝不是透露着她自己的期盼。
只是她把机会留给了一个在自己面前抱怨寒族永远无法出头的小吏。
小吏浑身一震,却不敢回头,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听讲,加快脚步离开私署。
太微二年,记录在史的寥寥无几的笔墨,除了写明尚在查清白凌迟大将的死因,还有不起眼的几个字的描述:第一座公立学校诞生。
同时启光四年,又一次秋收后,荒北的粮仓一盖再盖,直接盖到草原上去了。
牧民们看见大粮仓都十分震撼,心里充满安全感。
与此同时,荒北迎来毕业季。
三年学成的人在基层非常吃香,女子要么成为各部门管事,要么就是一名文吏,而男子就业的方向还是更有优势,底层需要卖力气活的基本抢着要这些会识字的人。
但基本两者都在媒婆市场非常受欢迎。
读过书的女子,在荒北渐渐有了女公子,女官人,女先生,女大夫,女郎中等等美称。
尽管还有点刻板印象的叫称,可已经是极大的进步。
荒北的环境已经能够接纳不少拥有学识才能的女子,进入政商界。
而很多想摘桃子的地方门阀,则是想通过与政商界的女子联姻,实现门户升迁的野望。
但南青一个规定下来打击不少想重新构造成官商结合的资产阶级。
那就是为官者,不分男女其家属另一方若有孩子,进入公家部门,都需要经过覆试,相关部门长官亲自签字才行。并且孩子若被查出走后门,或者就职没有通过正规渠道,在位没有绩效没有能力等等因素,一律会往上追溯签字者的责任。
这招直接杜绝逗狗遛鸟无能之辈腐化各部门的领导位置。
南青并没有拒绝商人子弟为官,甚至她偶尔还会招一些当地有威望有家风的人,作为村镇民选官,尽管没有品阶,但作为民选官只要办了实事,乡长镇长等职位还是能胜任的。调动那些以为进入体制无望的人的积极性。
尽量扩大有钱有能力的人参与社会活动,为荒北添砖加瓦。
而南青此举很快传到大梁,成为大梁朝廷百官私下议论的对象。
太微则是不耐烦敲桌:“赫连大将军和小将军,与赫连家族集体上奏,请朕尽快查出害死白凌迟将军的真正幕后黑手。”
“尔等可有人选能够尽快破案?”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总觉得赫连兄弟恃宠而骄,没事找事,不是已经查明是前工部尚书所为,连其后代子孙都遭到流放,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非要凭空挖出一个凶手来针对吗?
这时杨国威站了出来:“启禀陛下,杨氏世代与山中隐士有来往。”
“哦,可有举荐?”太微来了兴趣。
杨国威沉声道:“他与历代隐士不同,是习武之人,略通文采,又神出鬼没。”
“此人便是屈氏子弟,屈屠。”
“并且臣早前已经托付他调查白将军真正的死因。”
荒北繁华热闹的地段,渐渐出现来自五湖四海的杂耍团与戏班,在街头靠卖艺讨生活。
荒北百姓围观后,十分大方丢铜板,丢土豆,丢红薯玉米,让大大小小杂耍团和戏班赚得盆满钵满。
至少在荒北不必饿死。
有一人却持着飞刀在春一居与说书先生论文:“鳌关白将军也是先生能编排的?”
来人用着客气礼貌的语调,却听得说书人浑身冒冷汗:“白将军是意外致死,敢问有什么错处?还请这位官人指教。”
那人便低着阴冷的声音道:“不,得改,改成真正的凶手。”
说书人不解道:“真正的凶手是谁?”
男人露出薄凉的微笑:“晋王南青!”
此话瞬间令说书人与楼内所有听众表情谈之色变,意识到来者不善。
第71章
当即有人忍无可忍站起来, 指着他的鼻子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胆编排王爷!”
男人轻呵呵笑道:“只是说一个事实,倒成了编排?”
说书人生怕因为他导致春一居被听众砸了。
在场没有不敬晋王殿下的人。
大家对晋王的拥戴已经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非要用一个词, 那衣食父母才能形容殿下。
若不是晋王还低调, 不喜欢张扬, 支持晋王的读书人都恨不得用尧舜之君来形容晋王。
就好比演唱会上,出现一个黑粉, 粉丝们集体抵制黑粉在这里胡言乱语,大放厥词。
很快说书人要去叫衙差。
男人只是压下斗笠, 不以为意笑道:“去告诉晋王,军事演习所导致的洪流崩塌,正是害死白凌迟的主因。”
“你胡说八道什么!”说书人都没忍住怒斥一声:“有本事别怕,看我不请衙差过来。”
男人还是放肆笑道:“尽管去请。”
“你等着!”说书人道。
巡逻的衙差刚好被说书人请过来。
衙差听说有人羞辱晋王, 衙差还还以为是什么地痞流氓不服从管教,才会如此,并没有当回事。
毕竟早期的读书人都在编排晋王, 晋王还不是懒得鸟他们。
可当说书人把来龙去脉转告后,衙差顿时拔刀:“走,敢这么造谣的人一定要抓起来。”
衙差们冲进春一居,立即将男人逮捕, 但男人仍旧背挺着身子,风度翩翩, 丝毫没有惧怕的神色,大义凛然被衙差押了出去。
看着还像那么一回事。
衙差们都纳闷了。
这么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家伙,居然会造谣。
当即将男人关押进牢房, 很快委员过来登记,确定是刑事还是民事, 如果只是寻常闹事,需要调查清楚,自动坐几天牢就行了。
可当协法委员听说男人污蔑的人是晋王。
协法委员都沉默了。
然后小心问身边的记录女吏:“这事可大可小,要不要上报?”
“江大人曾经处理过此案,殿下说按照律法办即可,若因为是她就特殊对待,有违法制。”
“您说的有道理。”
协法委员立即询问的男人名字。
男人连看都不看他。
等女吏问男人的姓名。
男人立即扭过脸道:“屈屠。”
女吏皱眉道:“原来还是大家姓氏,我观你文质彬彬不像为非作歹之人,为何要行造谣一事?”
“屈某说的是事实。你只管问你们的晋王。”屈屠继续道。
协法委员摇摇头:“像这种人死鸭子嘴硬,安排几天劳改就清醒了。”
“劳改是什么酷刑?”屈屠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想让屈某怎么清醒?”
问题他还说的一脸自信。
让协法委员有点绷不住:“哎呀!我艹,这是哪来的乡巴佬啊!劳改都不知道!”
女吏赶紧督促道:“前辈注意言辞。忘记最近上面在整顿官场风气,要是落个口柄,写检讨还是小事,就怕会被通报展示成为典型案列。”
协法委员只好忍了忍:“劳改就是去踩织布机,轻活拔草,重活搬砖。”
“呵呵,荒北的执法力度只是不痛不痒。”屈屠打探到一些消息闭上眼就在躺在茅草上睡觉。
我行我素的模样,让两人都忍不住皱眉,记录了完整的过程,然后离开了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