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即使现在他脑袋有些不清醒,潜意识的反应无法遮掩。
他才不是被欲|念控制的动物。
“殿下,您受不住的。至今为止,没有过雄虫能单独一个完好无损地渡过二次蜕变时期。”
“当剧痛袭来,您会痛到伤害自己,因为内部疼痛过于剧烈,雄虫会感知不到身体的些许疼痛,有极大可能无意间杀害自己。”
据学校老师教导的,艾登的印象中,历史上有几位选择了在二次蜕变时期独自渡过的雄虫的下场都不太好。
有些是控制不住给自己弄出了终生伤害。
有些直接死在了二次蜕变。
有些则是因为前期忍耐过久,向痛苦妥协时,需求加倍爆发了出来,二次蜕变结束后就彻底被榨干了。
雄虫二次蜕变说危险也危险,说不危险也不危险,到底是要看陪伴在身边的雌虫的引导。
可现在眼前这个即将步入蜕变最痛苦阶段的雄虫,选择了一条在高等虫族中从未被走到底的道路。
艾登怎么能不担心?
“我说了,我不要。”加尔猛地直起了身子,像是被惹急的猫,露出了他的尖爪。
这样有脾气的银发雄虫,不知道这为什么戳中了安格斯,他的心脏感觉快跳出胸膛了。
“他说过,他不想,你们雌虫难道不该尊重雄虫的想法吗?”安格斯直接堵在了两人之间。
他在雌虫的眼底看见了怒火和战意。
果然雌虫在银发雄虫面前表现得乖巧听话,只是个对求偶对象的伪装。
高等虫族的雌虫,战斗欲也和全民皆兵的兽人们不相上下。
“我知道你是谁。”
艾登在兽人面前直起了腰板,他以一种极其挑衅的姿态向前跨了一大步,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
“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瑞达号的战舰上,为什么会出现在加尔殿下身边,难道是你所忠诚的政府指使的?”
“殿下是雄虫,他只会属于我们雌虫,也只有身为雌虫的我们能陪伴殿下安全度过二次蜕变。”
他笑了,只是个浅浅的笑,并且很快嘴角又垂下了。
可安格斯还是捕捉到了。
在大草原上,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流浪雄狮或是狮群内部的雄狮试图挑战狮王。
狮王永远都不是个稳定的位置。
雄狮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用实力把这些不怀好意的入侵者赶出他的地盘。
安格斯感觉自己现在就是被挑战的狮王。
“呵。”对面前这个有胆子挑战他的雌虫冷冷一笑,“他是个精神独立的自由的雄虫,只要他不想的,没有人能强迫他。”
“你知道我的身份又怎么样?这是颗不与外界交汇的荒星,我在这儿很安全。”
“你……”
这两个家伙之间的气氛达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好了,你们俩,不许吵,我困了。”
加尔沙哑且柔弱的嗓音却制止了这两个高大战士的斗争。
“可是,殿下……”
“我知道你不放心,我会让阿莫给我做个检查,准备好可能会用到的药品和足够的营养剂,让安格斯在旁边陪着我,这总行了吧。”
一面对加尔,艾登这只刚才还霸气十足的雌虫就没了脾气,连正视雄虫一眼也不敢。
“是,是的殿下,全听您的。”
“好了,快出去吧,吵得我头疼死了。”
从房间里退出来时,艾登神情复杂地恶狠狠瞪了金发兽人一眼。
安格斯也回了对方一个‘闭嘴’的手势,露出了得意的笑。
“安格斯,帮我倒杯热水。”
加尔则在对付他身体里到处乱窜的热气,没注意到这两只巨型猛兽之间的动作。
第20章
果然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雄虫二次蜕变时爆发的激素没得到发泄的痛苦真正降临时,加尔才知道,艾登所描述的已经算轻了。
先是小针刺过脚心、小腿、小腹、胸膛、手臂、指尖的刺痛。
密密麻麻、皮肤受到压力的地方更是酥麻,他躺着也不是、站着也不是,怎么都不舒服。
不过,这个时期还在加尔的忍耐范围之内。
伴随疼痛而来的是一股让人无法理智思考的热气,大脑像出了故障的机械转盘,努力转动一会儿就停了下来。
带着热气的喘|息,快爆炸的身体,他难过地在床上打滚,可又被疼痛弄得浑身颤抖。
“唔。”
加尔蜷缩在大床中央,额头和背上全是冷汗,为了不丢脸地叫出声,他把嘴唇都咬破了。
“嘴巴张开,咬着这个。”安格斯把准备好的防咬齿套放在了雄虫的唇边。
看来高等虫族对雄虫的保护还真是周全,这东西就是用在雄虫二次蜕变期间,防止雄虫咬伤牙齿咬伤自己的。
这东西是类似液态硅胶形态的,只要雄虫张开嘴巴,流体就会主动包裹在牙齿上。
齿套整体很薄,以一种不会让雄虫感到不舒服的形态保护着雄虫的牙齿和口腔。
安格斯也知道自己帮不了雄虫缓解痛苦,这只是刚开始。
他只能一刻不歇地陪在雄虫身边,确保他不会因为无法忍耐的疼痛无意识间伤到他自己的性命。
“该死的,这该死的契约怎么没有疼痛转移的作用?”
安格斯扒开他高高贴合在颈部的衣领,颈部与锁骨连接处的纹路很暗淡,灰蒙蒙的。
能感觉得出来,他的‘主人’情况的确不太好。
“嘶……哈……”
雄虫压抑的呻|吟让安格斯焦躁不已,恨不得这疼痛能转移到他自己身上。
加尔再怎么坚强,他也是个从出生开始就在高等虫族各方精心照顾的雄虫。
估计这辈子也没受过什么苦和痛。
他安格斯为国家战斗,多少次游走在生死边缘,从进军校开始,各类疼痛就伴随着他的生活。
更别提多少次连身旁战有都看不下去的重伤。
如果雄虫身上的疼痛能转移到他身上,至少,他对忍耐痛苦还是有经验的。
想起那只雌虫艾登说的‘大部分雄虫会因疼痛选择自杀’,安格斯的眼神根本不敢离开银发雄虫。
“安格斯,给我点水,我好渴啊……”
在身体里流淌的燥热令加尔的嘴唇干裂起皮,他像一个在沙漠里长期没喝到水的人,身体里的水份都快被蒸发干了。
安格斯连帮雄虫接水,也始终注意着雄虫,“小心点,我扶着你。”
一小杯水很快就见了底。
还好安格斯有先见之明,他接了一大瓶水放在床边的地板上。
一杯又一杯的水进了加尔的肚子里,身体里的燥热感稍微缓解了一点儿。
头脑清醒一点的加尔意识到自己正以一种依靠在兽人胸膛上的亲密姿势,被安格斯圈在怀里。
与兽人接触到的地方传来一股暖意,那让人难以承受的椎骨的疼痛也不再纠缠他了。
终于能喘口气了。
“别,别动,就这样。”感受到兽人想向后退,加尔两只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和一个同性保持如此亲密暧昧的姿势,安格斯没尝试过,不过,他没有感到任何不舒服。
猫科动物的嗅觉虽然比不上犬科动物,可那么亲近的姿势,他的鼻子几乎距离雄虫的银发只有三四厘米的距离。
不像一些战士运动后流淌出的汗臭味,雄虫身上的气味是一种浓郁的花香。
闻了让人头晕眼花、脑袋昏沉,却又欲罢不能的那种。
“安格斯,我被你抱着好像舒服点,都没那么痛了。”加尔眼睛都眯起来了,嘟嘟囔囔道。
剧烈的疼痛过去后,疲倦开始席卷大脑,加尔懒散地把脑袋靠在兽人躺起来比枕头舒服的胸膛上。
安格斯极力放松着自己身上的肌肉,好让雄虫能睡得舒服些。
早上去做了体能训练,只喝了一大瓶水、一袋营养剂,就这么被疼痛折腾了一整天,没能睡上一个循环时。
疼痛折磨+一刻也无法休息,体力过量流失。
有些像他在军校里训练过的‘模拟审讯俘虏’的环节,是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
他们的审讯折磨只会进行最多三天的时间,这是规定。
不知道雄虫的二次蜕变还要多久。
根据安格斯的经验,最好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对雄虫来说,能休息一个循环时,比他多喝几袋营养剂都有用。
可二次蜕变没有给加尔太长的休息时间,比之前还强上几倍的疼再次穿透了他全身上下。
这次,是直接从心脏开始的。
“唔,好痛……”睡梦中的加尔在安格斯怀里扭来扭去,“爸妈,我好想你们……”
梦里,他拖着一身血痕的身体,回到了他那个普通却温馨的小家。
爸爸妈妈在家门口等着他,见到他的身影,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想拥抱,却又担心会让他感到疼,手掌颤抖着停留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