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风间琉璃从他怀里站起身来,掷地有声,锋芒凌厉。早见抬头望他的背影,眼中金光淡淡,笑意难掩。他伸手搭上风间琉璃递过来的手,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身来。
  新闻已经散发出去,猛鬼众对和卡塞尔的合作势在必得。西泽和楚子航心中暗骂风间琉璃无耻,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迅速抓起路虎钥匙和文件往外跑,却发现早见贤治没有跟上。
  他们着急地回头望去,却是风间低着头拉住了早见的袖子,不让他离去。
  早见回头,眼中似有疑惑。
  “刚刚我可派人和鲸前辈说好了,阿治未来一个月都得陪我。”风间轻声道。
  哦豁,被老板卖掉了。
  心里虽然在吐槽,眼里却没有半分不满。他望着戏子莹莹发亮的眸子,状似无奈地回头叫师弟们快走。
  见状风间也放开了他的袖子,取出一个ipad调开一张照片放在了榻榻米上。早见凑上去看了一眼,笑容无可奈何。
  “他或许会回一趟小镇。”
  风间朝他无声地笑了笑,没有说话。他拾起一旁刀架上的樱红色长刀,牵起早见的手离开。
  他们钻进一辆轿车,黑色的车身很快隐入夜色中,逃避了灯光的筛查。轿车在黑暗中疾驰,车内却是一片安稳。风间把头搁在早见的膝盖上闭目养神。早见看着他略显疲倦的眉眼,沉默半晌,伸手按住了他的太阳穴缓缓按摩。他没有问这辆车将开往何方,只是缓缓有力地按压着风间的头部,感到对方的身体渐渐放松。
  黑暗中风间睁开眼睛,沉默地盯着前方,良久才半开玩笑道:“阿治是在给我按摩吗,我怎么感觉你在撸猫。”
  早见笑着停下动作,报复性地揉了揉他的脑袋,没有回答。他向后靠在座椅上,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顺着风间的长发,低眉看着他,眼中闪烁中意味不明的光芒。
  他抬眸望着前方掠过的灯火,眼神冷漠,却在低头的瞬间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
  “用不了一个月。”
  他俯身下来,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抓着风间的耳朵,冰凉的发丝纠缠在一起,抚过脸颊,升起难耐的痒意。一个微凉的吻落在发顶。
  “用不了一个月。”
  早见轻轻地转过风间的头,低头凝视他波光流转的眼睛。发丝织成的网中,两双璀璨的黄金瞳对在一起。早见只觉得风间淡淡的神色中,那双眼睛里流淌着银河,在这独立的小空间内将他的夜晚照亮。他俯身将唇瓣轻轻地印在风间的额前,喷薄的热气点燃了微凉的肌肤。
  “我给你……”
  自由。
  风间突然伸手勾过他的脖颈直起身来,屈膝跪在座位上将他抵在靠背,堵住了他未出口的话。那双妖冶的金眸中金色曼陀罗肆意绽放,绚烂又脆弱,炙热如喷薄岩浆。他像野兽一样用力撕咬,却又藏着小心翼翼的温柔和试探。早见望着他的眸子,眼里逐渐消去了怔愣的神色,恢复了一片潮汐涌动的金色海洋。
  他闭上眼睛不再看风间的眼神,微仰着头迎合他的动作,修长的手指没入风间的长发。
  窗外的灯火渐渐散去,只余零星燃在远处。月色藏在乌云后,天幕笼罩上一层阴云,缠绵的春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将车内的氛围氤氲的闷热潮湿。
  真是贪心。
  他在心里轻轻叹道。
  第19章
  流连檐角的雨滴缓缓蓄力,团成鼓囊囊的一滴啪的一声砸进了凹陷的青石里。空气中漂浮着潮湿的水汽,落在森林的青绿上。晨起的鸟雀放声歌唱,嘹亮婉转的歌喉驱散了清晨漫过山岭的薄雾。阳光一线一线地漏进来,交织成网。
  光线小心翼翼地漫进来,将大半个房间吞噬。感受到眼前光亮的强度,早见蹙着眉,眼睛不适地动了动,懒懒地掀开一条缝来。
  甫一接触到薄薄的阳光,早见就木着脸闭上眼睛,裹着被子翻了个身藏进身后的阴影里。没有触到熟悉的温度,他疑惑地睁开眼睛,看着一旁失去温度的被褥。
  伸手顺了顺自己的长发,他舔了舔略显干燥的嘴唇坐起来,被单滑过他光裸的肌肤,苍白的皮肤泛着大理石的冰冷质感。
  修长的手指挑起一旁整整齐齐的衣物,他慢条斯理地套上里衣和袴衣,松松垮垮地系着腰带,露出节理分明的肌肤。早见勾起一件黑色长袍披在身上,赤脚落在地上,悄无声息地走到了门前。木门被拉开,他踩上门前的木屐,踢踏的声音懒懒散散地响在空旷的庭院。
  这是座有些历史的木制庭院,掩在山岭中,墙角的樱花独自绽放,摇曳生姿,飘落的花瓣柔柔地飘落下来,像低头娴静的女子,静默的快要与自然融为一体,只有角落的厨房不断奏响着与鸟鸣不符的人间声响。
  早见伸手随意拂去旋转着就要落在他身上的花瓣,一路看着庭院的景象,不紧不慢地朝厨房走去。
  他们到的时候是半夜,没有看清这座庭院的全貌。
  他停下脚步,斜倚在厨房的门旁上,双手交叉,望着正在忙碌的青年挑了挑眉。
  “醒了?”
  风间琉璃欺身啄了啄他的嘴唇,回身搅拌煮在热水里的面条,抬头看着他笑道。热腾腾的水汽蒸地风间额前冒着细汗,光可鉴人的长发被随意绾在脑后,衣袖褪至肘间,露出光洁的小臂。
  早见懒懒地“嗯”了一声,像一只伸懒腰的波斯猫,尾音勾人。
  “面好了。先垫个底,中午再给你研究好吃的。”他盛起面条和着青菜放进青瓷碗里,覆上还在滋滋冒着热气的煎蛋。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他装模作样地调笑道,“你不会吃厌吧?”
  “才吃几次啊。”早见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的碗,触及对方眼底的忐忑不安,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那份惶恐很快被忧色替代,风间望着早见拿过碗的背影,端起另一个碗跟了上去。
  “下次别随手接过去,我才盛起来,烫。”他皱着眉,神色认真道。
  早见一愣,下意识摩挲着碗壁感受它的温度,忽然觉得指尖有些发烫。他控制不住愿起的嘴角,笑意飞上眉梢,却只低头轻声嗯了一声,柔软地像落樱一样。
  风间琉璃快走几步走在他身前,靠近庭院的石桌,伸手拂去桌上的落樱,一片粉色扑腾着散在了地上。他放下手中的瓷碗,又接过早见的瓷碗放在一旁。
  两人落下座来,各自轻声说了句“我开动了。”,就低头认真地吃饭,不再说话。
  这碗面远没有昨天早晨在高天原吃的那般食材丰富,可以说朴素至极,却是他们小时候一起拥有的过去。
  饭后两人一起站在洗碗台前,风间挽起衣袖,动作麻利流畅,白皙的手指搭在瓷碗上,看得人赏心悦目。
  那双手拿过杀人的刀剑,舞过动人的妩媚,如今又因为他洗起了多年未碰的碗。
  早见站在一旁盯着他,学着他的样子挽起衣袖,拿着碗动作滞涩,像卡帧的视频,衣袖也时不时落下来,干扰他的学习过程。
  风间看他面无表情认真洗碗,却因为不得要领微微皱眉的神情实在可爱,轻笑一声,放下了手中的碗,把手擦干净。
  早见随着他的动作也停下了,拿着碗的手被弄的全是泡沫,偶有几个逃逸到空中,飘飘然不知所踪。他沉默地望着风间,眼睛里似有疑惑。
  风间低头抬手为他整理衣袖。意识到风间在做什么后,早见伸长了手,小心翼翼地拿着碗捧得远远的,不让泡沫沾上风间的衣物。他低着头看着风间,几缕发丝垂至耳畔,勾勒出青年清秀的侧脸,肌肤莹莹如玉,正认真地为他整理衣袖,蝶似的睫毛一动不动。
  “阿治这样真像小时候。”
  早见的思绪从美色中被拉了回来,脑子里突然窜过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过滤出有效信息,又听见风间接着说。
  “那时候你就像这样,站在人群旁学习他们的行为举止,认真地像在做严谨的学术研究。”
  他把早见的衣袖褪至肘间,堆着一迭一迭的,确定它不会再掉下来后直起身来放开了手,直起身来深深看了早见一眼,却在那张平静的脸上找不到一丝波动。
  “阿治想去哪儿玩吗?”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过身去拿起碗,勾着唇道。
  早见继续自己笨拙的模仿行为,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流畅,很快很一旁风间的动作如出一辙。
  “你不用工作吗?”
  “为了陪阿治我当然得把工作挪到一边啊。”他用相当欢快的语气说到。
  哗哗的水流声没有得到旁人的应和,风间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
  “王将可没有放多少权给我。我不过是他的一把刀,因为纹着高贵的家徽,既能用来杀人,也能用来服人。”
  瓷碗被搁在一起,碰撞出清脆的声响。风间关掉水,擦着自己的手和早见的手,听到头顶传来对方淡淡的声音。
  “我没去过日本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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