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少年体贴地想好了解释的借口,这反倒让太宰有些哑然了。客厅里的光线微弱,但那双直直注视着他的双眼,其中却饱含着纯粹的情绪。
  他好像没办法骗人,至少面前这个人不行。
  太宰又盯着那张照片,手指暗自用力:“你想看看吗,关于织田作的故事。”
  那眼睛里的情绪突然变得低沉,似乎是因为勾起了过去的回忆。但很快随着太宰主动解下缠绕脸上的绷带,那一双完整的眼睛眨了眨。
  “嘘。”太宰轻声说道,他撑着沙发扶手拉近两人的距离,“看着我。”
  两人眼睛对上,以很近的距离。
  那双鸢色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溢了出来,惹得夏目不由自主地想要揉揉自己的眼睛。
  —————
  那大概是梦,又或者说是一段记忆。就像还以名字给妖怪时,会看到的那些故事一样。
  夏目保持着安静,以第一视角观看了这个故事。
  故事里的太宰治不是武装侦探社的成员,他一直留在了港口mafia,然后成为了首领。
  这让夏目有些意外,同时又理解了为什么当时中也,看到那条红围巾时会表情复杂。
  那是首领的标志。
  首领待在首领办公室里,待在那栋楼最高的地方,那满是黑暗的地方。
  故事总是围绕着那个黑暗的办公室,太宰处理着各种文件,应对着各种工作。
  他好像完全没有休息的时间,一张脸惨白没有血色。他总是忙碌着,不曾踏出办公室一步。
  太宰翻阅着一本若隐若现的书,他皱眉沉思着,然后又低声呢喃着“快了、快了”。
  这样的生活单调无趣,一次次重复如同逃离不了的噩梦轮回。
  而在那天那本书翻到了最后一页。
  太宰终于踏出了首领办公室,他的脸上多出了一抹如释重负,但周围的光线依旧很压抑,像是老旧的幻灯片。
  熟练地找到一座酒馆后,他迈着轻松的脚步踏入,对于酒馆里的另一个客人,他恍若无人的坐在那个客人身边。
  明明酒馆里还有其他位置,但是他们却紧挨着坐下。
  那个红发的男人一脸警惕,而他就是故事中的另一个主角、织田作之助。
  〖虽然失败过很多次,但是我成功研究出硬豆腐哦。〗
  〖在处理那个哑弹时,我可是一点没有手抖,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
  絮絮叨叨的话很多,这次太宰像是放下了所有伪装,就像是和朋友普通的叙旧那般。
  〖呐,织田作——〗
  【别这样喊我。】
  冷漠表情的红发男人开口了,一同掏出来的还有一把枪。
  他用枪指着还满脸笑容的人,冷漠之余又带着疏离:【不要叫我织田作,没有理由被敌人这样称呼。】
  是沉默、是一声后知后觉的〖啊……〗,周围好像彻底暗了下去。
  下一秒镜头出现在楼顶,是那栋大楼的楼顶。
  高处的风很大,吹得衣角高高扬起。身后好像是追来了人,但站在天台边缘的人没有丝毫犹豫。
  他简短的说完最后几句嘱咐,随后在安排好一切后一跃而下。
  那楼层很高,但没有外力的阻止,人从楼顶坠落也不过短短十几秒。
  精心运营安排好一切后,太宰治决定去死。
  第51章
  故事的最后, 是一声意味不明的喟叹。
  视线逐渐清晰,然后又复模糊,控制不住的眼泪汹涌溢出眼眶, 表达着内心的悲伤和疼惜。
  高处坠落时呼啸而过的风,好像还在耳边不断响起。至于坠落的惨状被贴心的抹去了,但那种突然坠落的感觉还是记忆尤深。
  有那么很长的几秒钟里,夏目忘记了呼吸,他紧抿着唇感觉心脏一阵阵的紧缩。
  那么高摔下去,一定很痛、很痛……
  像是猜到他想什么, 面前人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来:“虽然看着有些可怕,但是痛苦并不会持续很久。”
  这话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但却打破了一个小小缺口,让夏目无神的眼睛找到了聚焦。
  先是三两声哽咽, 最后随着头低垂下去,大颗的眼泪滴落在膝上,濡湿一块块深色的水晕:“太宰……”
  “喂喂,不是你想看吗。”太宰强调, 他对这样的失控局面, 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好了,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夏目又抬头,看着面前人故作轻松的样子, 然后再也忍受不住:“好辛苦、好辛苦……好漫长又痛苦,一直以来、一直以来……”
  他说不清楚,但心中又如同有巨石压住——难以呼吸。
  一直以来太宰都是“一个人”, 一个人承担一个人背负,直到最后一个人死去。
  应该是挚友的人说出冷漠的话, 那话比刀子还要伤人。
  “你太容易共情了。”太宰客观地说道,“这种事情不需要在意。”
  夏目紧紧攥住了太宰的衣袖,然后觉得不够又紧紧抓住后者的手,他摇头努力平复呼吸和情绪:“这才不是可以随意忽视的事情。”
  他很认真:“你经历了这么多、承受了这么多,就应该得到安慰,不要再逞强了,这里没有其他人。”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擅长掩饰的太宰依旧没有任何表示:“所以说——我应该和你一起哭?”
  那种事情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少年直摇头,然后情绪又压抑不住胡乱擦着眼睛。
  夏目想之所以这么悲伤,可能是因为有那么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他深切同感了太宰的内心。
  压抑沉重又窒息,难以想象他怎么一个人承受这些。
  “抱歉、抱歉。”情绪激动的人有些胡言乱语了,说着一些自己都不理解的话,“要是再早一点……再早一点就好了。”
  太宰有些后悔让夏目看这些了,明明已经掐头去尾减掉了更严重的部分,怎么还这么激动。
  安慰的话是没有的,太宰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静静陪同。
  压抑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夏目擦了擦鼻尖再次坐好。他将那照片翻来覆去的看,虽然对织田作之助的了解没有增加很多,但关于那人的形象一点点变得清晰。
  他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太宰,后者没有开口,只是投来一个默许的眼神。
  和前几次毫无准备不同,这次夏目有了坚定的想法。
  他将友人帐摊开放在膝上,指尖触摸着有些粗糙的纸面。随后轻轻闭上眼,在脑海里想着具体的形象。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难以用语言形容。就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从身体里抽离。紧接着是骤起的狂风,吹乱额头前的碎发。
  一个模糊的人形渐渐变得清晰,随后熟悉的脸出现——
  “织田作……”太宰没有靠近,他轻声喊道。
  那人睁开了眼睛,瞳孔先是有些僵硬的转动,然后眨了眨逐渐多出一些鲜活的情绪。
  “太宰?”
  穿着破旧西装的红发男人看了眼自己的手,然后有些迟疑的摸了把自己的胸口位置,他还有些迟钝问了句:“这是怎么回事。”
  问完后手贴着毫无起伏的胸膛,感受不到心脏跳动的织田作之助明白,自己已经不是活人了。
  “我死了。”他很平静的叙述,然后又有些疑惑地皱眉,“太宰,你又是怎么回事。”
  作为一个杀手,织田作之助对一些事情很敏锐。所以他很快又明白过来,面前的友人也不再是活人。
  织田作之助伸手想要查看太宰的情况,但后者却故意躲了躲,他露出一个微笑轻松道:“不行哦。”
  “啊。”织田作之助停了下来,他伸出的手又收回,“我知道了。”
  他没有询问为什么不能触碰,只是单纯的信任太宰。
  很快他又注意到客厅里的另一人,那个少年有些……眼熟。
  “你和我的一位朋友有些像。”织田作之助点点头,很诚实地说道,“所以你是?”
  “你说的大概是我的外婆,夏目玲子。”夏目一如既往地开始介绍,“我是夏目贵志,很高兴认识你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的脸上多出一抹无奈的微笑,他摇摇头看向太宰:“夏目也是太宰的朋友吗,这样称呼我的就只有你了。”
  他也不是责怪太宰带坏了夏目,只是思及往事有些怀念。
  “我认识玲子时她还很年轻,所以——我死了很久了吗。”
  织田作对于自己死而复生这件事并没有很意外,反倒是更关心玲子的事情。
  夏目摇摇头:“并没有,嗯……这里面的情况有些特殊,让我从头给你讲吧。”
  他解释了为什么会“死而复生”,又讲出了玲子最近的情况,出于一些隐秘的想法,夏目并没有提及横滨还有一个太宰的事情。
  听完解释后,织田作之助很平静的接受了:“原来如此,所以我现在是式神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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