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所以他要改革咒术界,用最强的实力和名头招揽更多心怀不愤和火焰的咒术师同伴。
  某种意义上,他和杰殊途同归,区别不过是方法和时间。
  【我的想法很可笑,我的理想就是一纸空谈,我梦中的世界不会到来*,因为阻碍我的不仅仅是我有限的实力,人类社会庞大的人口,还有你,悟。
  天才与天才之间也是有天赋的划分的,显而易见,你的天赋比我高很多,所以我才更加愤怒。
  我为灰原愤怒,因为“窗”的失误让他不能再见到家人。
  我为七海愤怒,因为这个不苟言笑的学弟失去了挚友。
  我为理子愤怒,因为普通人的贪欲戕害一个少女的一生,她甚至还没有向黑井说出自己想活下去的心愿。
  我为很多咒术师愤怒,因为我们都是怀着拯救他人的期待进入咒术界。】
  【我们凭什么要遭受这样的劫难。】
  【他们凭什么要遭受这样的劫难。】
  【所以我既恨咒灵诞生的源头,也恨不作为的咒术界高层。】
  夏油杰的愤怒透过一页白纸的载体,向五条悟劈头盖脸地倾倒过去。
  每一个字排列成句都是那么平静,平静到连每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泄露出写信人分毫情绪的失控,然而五条悟却从中读出滔天的怨愤和控诉。
  震耳欲聋。
  他似乎能透过这张纸,看到写下这些文字的夏油杰的寂静的脸庞,垂在侧颈那里的黑发,在灯光下低垂的眉眼,那甚至称得上安宁,然而内里暴雨倾盆。
  【愤怒,推着我不回头地走下去。】
  白发青年愣愣地看着这句话,嘈杂的蝉鸣倏然划破室内寂静,五条悟这才抖着眼睫去看后面。
  还有最后一段话。
  【悟,让咒术师有一个光明的未来,不然你大可以诅咒我,因为我的灵魂尚未离去。】
  就像在那个阴翳遍布的高专废弃逃生通道里,疲倦的黑发青年对他说的那样:
  “你倒是说点诅咒人的话啊。”*
  五条悟直起身体,速度缓慢,同时一口浊气从嘴巴里吐出来,他往后靠,后背贴在墙壁上。
  他的影子被拉到门边,变成一个沉默的剪影。
  另一边,太宰和五条悟分别后,迎着越发热烈和明亮的光芒向高专外走去,林间的鸟鸣蝉叫没有妨碍他思考。
  妲丽安说过,没有感情输入的幻书所召唤出来的是不受控制无情之物。
  可鹤丸国永和加州清光分明一副感情充沛的样子,而他也没有感受到力量的时空。
  概率问题?还是时间问题?
  眼前倏然闪来一个人影,太宰抬头,穿着褐色和服的年轻人态度谦卑,视线与他对视一眼后便垂下头,和那些眼睛长在头顶的总监部咒术师很不一样。
  很拉好感。
  但太宰恰好对此无感,他只是觉得,来得可真快。
  “我家主人有请。”
  咒术师侧过身体,单手手掌向上伸向一边,邀请地说道。
  黑色的轿车静静停在红色的鸟居下,车窗摇下一边,一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冲他晚了弯。
  第48章
  轿车开往银座中心,来到一家昂贵华丽的顶楼咖啡厅。人很少,悠扬的小提琴乐曲在显得空旷的大厅中响起。
  那个坐在副驾驶的中年男人有着一头灰白的头发,太宰进入车厢到现在在窗边的沙发上落座之前,对方都只是和太宰聊过几句是否还适应高专一类的话。
  “如果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还请多多提出来。”
  姿态放得倒是不高,太宰冷眼瞧着对方侍者手里接过咖啡,两手送到他身前。
  醇厚的咖啡香气随着微微上扬的热气萦绕在鼻尖,苦涩中有着无法遮掩的淡淡的甜味。
  萦绕的热气中,太宰的目光虚虚掠过对方衣襟上的花纹,没见过,但既然能直接越过五条悟将他带走,想来也是家大势大。
  热度适中的苦涩在舌尖滚过,抿着舌头的刹那甜味扩散,他启唇道:
  “不敢,我只是凭借与五条先生的几面缘分,得以借住在高专,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去请求总监部的大人为我做事。”
  黑发青年眉眼柔和,唇畔勾着一丝近乎于病弱的苍白笑意,纤薄的身躯在披风压在沙发上占据一定空间时显得更加不堪一击,他像一朵茎杆纤细的小白花,仿佛一阵风都能让他折断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但亲眼目睹青年是如何召唤出两个人形式神,并且杀穿全场的羂索确信青年的柔软只是一个表象。
  被上司派来拉拢要在的中年男人端起咖啡,将向空中飘的热气吹得歪倒,他弯着眉眼,笑眯眯地看向太宰,暗藏在目光下的打量细细扫视着往咖啡里加方糖的黑发青年。
  “咒术界是以实力为尊的地方,实力越强,享受的优待就越多,而您,恰好就在那些优待的范围之内。”
  “您的实力辅助监督已经写成报告交给了总监部,我们对此都很期待,如果您就职于总监部,我想您一定能以亮眼的成绩很快攀登至顶峰。”
  那双比发色色调更深一点的深灰色眼睛肿晕出一点被权力熏陶过的浑浊笑意,中年男人调整了一下坐姿,抬起手端起放在面前的咖啡,衣袖往下滑了一滑,超级不经意露出手腕上做工精致的腕表,太宰看着那只表,有些惊讶地挑眉。
  那是他还在港口黑手党当干部的时候就听闻过的私人手工表品牌,只给各国顶级的财阀皇室定制专属手工表。
  森先生执掌时期,港口黑手党是各国眼中的远东乡下小组织,远远达不到能够去定制手工表的资格,而等到他上位将港口黑手党发展成盘踞整个关东地区的危险之兽时,这个品牌终于对港口黑手党敞开大门。
  这不仅是一只费时费力的手工艺品,更多的是进入权贵云集的上流社会的敲门砖。
  “您似乎对这只手表有点兴趣,要看看么?”中年男人摘表的动作被太宰阻止。
  “我只是区区一个记录者,为我即将写就的书寻找灵感而来到这里。”太宰的视线先是在对方的手腕出短暂停留片刻,随后沉吟一秒,脸上同样露出和中年男人如出一辙的微笑。
  “如果总监部能为我提供一个足够亮眼的故事,我想我不介意为咒术界出一份力。”
  ——
  “故事?”
  低哑的嗓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尾音勾起,像一只幻化成人形的狐狸,语调中自然而然流淌着攫取旁人注意力的魔力。
  如果五条悟或者太宰在这里,就能听出那是夏油杰的声音,不过比夏油杰原本的音色多了一份优雅。
  刚才和太宰谈话的中年男人在听到羂索的话后,哪怕对方并不在面前,腰还是习惯性下弯,语气恭敬。
  “是的,那位大人的原话就是希望总监部提供足够有趣的故事。”
  “故事......故事,那就让他跟着出任务的辅助监督一起去任务现场吧。”
  总之,不能让对方长久待在五条悟身边。
  ——
  气温随着初夏向盛夏递进而逐渐升高,天气也随之变得变幻莫测起来。
  五条悟读完那仅仅一张纸的信后,在原地坐了许久,最后他站起来抖擞精神,去高专存放一些暂时用不上的器具的仓库找到他放在这里十年的小盒子。
  圆形黑底,暗金色旋涡浮雕。
  是十年前夏油杰遗落在血泊中的纽扣。
  天窗外照射进仓库一条金色的光柱,灰尘在光里飞舞,五条悟从暗处的角落中走进光柱,阳光将他身上的阴影消缺,他又走出光柱,握着巴掌大的盒子走出仓库大门。
  黑发青年倚靠在墙壁上,见五条悟出来,动作珍重地拿着一只小盒子,太宰目光微微一动,将准备好的东西递到五条悟面前。
  后者的视线穿透眼罩压在太宰的手上,纤薄的手心中躺着现代社会随处可见的小东西。
  “耳麦?”
  “还有定位功能。”
  黑发青年将另一只耳麦卡进耳朵里:“一周后,我会去见那个家伙,到时候听到暗号,你就过来。”
  “平a现场。”安静的环境中,这句话掷地有声,其中的血腥意味不容置疑。
  这腐烂入土的咒术界是时候将死水换成活水了。
  闻言,五条悟的面色一沉,下颌绷紧,他点点头,五指收拢,将小盒子和耳麦同时扣进掌心。
  接下来一周,太宰随着不同辅助监督出现在各处咒灵祓除现场,其中两次与五条悟同行让羂索的眼线一瞬间感到后背发凉。
  虽然次数少,但也足够让那个不知名并且将锅扣在他头上的幕后之人焦心。
  五条悟是个定时炸弹,但也只是在那些人眼中是定时炸弹。
  伊地知的任务报告,五条悟本想阻止将太宰写进去,但后者拒绝了。
  所以也就造成了现在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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