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是‘霓虹人’?”
不料得来的还是失望的结果,面对顾兔随口抛出的问题,黑发少年清正的眼神中细微流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迷茫。
哈驰不懂她口中的意思,只得持刀劈砍的同时据实以告:“我乃铁匠之子哈驰,不是你说的什么霓虹人。”
对这位小帅哥所说的回答,顾兔想想也就放过了。在异世界寻求邂逅怎么想都是她的错。
既然如此,那就赶紧结束这场比赛为妙。
武士.刀无休止的挥砍在一瞬戛然而止,发出叮——的一声嗡鸣。
一柄铮亮的匕首由下至上抵住了砍落下来的刀锋,垂直相交的界点,在光线下反射出一点金属特有的光晕。非常亮,映入各自持着爱刀的两人眸中,如同燎燃了草原的那一簇火星。
顾兔冷声说:“选择跟我单挑而不去帮你队友的忙,是你最大的错误。”
“不是错误。”
哈驰同样掷地有声地否认,“阿娜克实力同我不相上下,什伊树有他的杀人武术傍身,应付敌人绰绰有余。我相信我的队友,所以阻拦你才是我应该要做的事。”
如此声言的少年语气、神态都异常耿直,耿直到近乎笨拙,笨拙到近乎可爱。似乎是当真这么老实地认为。
远远好像传来了一直观察这边战况的什伊树的叫苦:“哈驰我其实真的没你想的那么厉害啊呜呜呜……”
而哈驰已无暇理会,走神的那一秒他险些与死神擦身而过。
狭窄而薄的匕首以极度刁钻的角度上挑往他的下颚,哈驰当即后仰头颅,暴露在空气中略带波折的喉线不禁滚动了一下,薄薄皮肤中的毛孔因轻盈掠过的危险而竖起了寒毛。
哈驰捂住咽喉后撤,仿佛还能感受到掌心里残余的属于冷铁的丝丝寒意。
他反手便挥刀回击。
捕捉到对方反应极快的行动,顾兔同样挥动手中匕首与他杀气四溢地过了几招。
叮、当、当……
长剑与短剑的交锋,不断奏乐出优美的音鸣。一改先前强到不可思议的体术对敌,换以匕首进攻的顾兔甚至比之前的压迫感还要更为强烈。
哈驰的剑,是为切磋、渴望与强敌交手之剑。可是她的剑,是杀人的技艺,每一招都刁钻凌厉、不予人任何回味与应对的余裕。
宛如曾经历过尸山血海的战场洗礼,纯熟的对战技巧如臂指使,轻而易举就洞察到了他攻击当中的所有薄弱点。
不断的招架,不断的后退,数秒之中哈驰就已经愈发感到吃力,也感受到了自身成长不及的仓促。
可他咬牙抓住了某个机会,抛出了自己手中利剑。
“——翱翔之剑。”
脱手而出的武器飞跃至半空,宛如一位正待瞄准时机的猎手,高悬于顾兔的头顶。
“你这招其实挺不错,但仅限于在第一次照面时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
顾兔的口罩里在这时传出了她淡淡的声音,“而且还有个致命的破绽——那就是对于我这样的对手来说,这么大开大合的招式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空档’。”
她的声线分明应是很好听的,可却由于感冒的缘故,变得像是略有磨损的黑胶唱片,随着唱针落下旋转,流淌出有些悠沉、又暗嗄的声音。
落在哈驰耳中,更是在无形中放大回荡了那股危险的直觉。
眼前骤然一花,他根本看不清顾兔是如何欺身上前来到自己的面前。速度比狂风更快,哈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完全是凭借自己趋利避害的本能,迅速拔刀格挡,将涌没口鼻的所有杀机都尽数推出去。
“低飞之剑!!”
挂有靛青剑穗的武士.刀伴随嘹亮的少年音倏然出鞘,锵——的刀鸣迅而迎向了她的面门。同时翱翔之剑亦绝妙地飞舞而至,两把剑呈夹攻之势包围了顾兔的身影。
要么放弃进攻选择后撤,要么只能选择抵挡其中一把剑的攻势,被另一把剑袭中。
无论是前后哪个选择,他都已然站在了绝对的优势之上,化险为夷。
第9章
这名黑发武士少年确实是有几分真材实料,置身危险之境中爆发出来的速度、情急之下挥动出里应外合的招式,这些越是危急关头发挥出来的应对,越使他的水平稳超于其他共同参与比赛的同类。
他用更决绝的攻击替代了防御,不得不说行了招绝妙的险棋。
可是,要高兴的话还太早了点。
放慢了动作流逝的间隙,哈驰恍然中似是听见了顾兔那张黑色口罩里,流逸出了一丝轻慢的哂笑。
她的左手无声无息探出了斗篷笼罩的范围之外,白净修长的五指仿佛起舞般、在转动之间甩出了一点与右手同出一辙的寒芒。那点晃过眼帘的光影,一瞬间扎痛了哈驰骤缩成针尖的瞳孔。
——她竟然也有两把匕首!
意识到这一刻的同时,耳畔传来铁器交接的铿锵。顾兔反手用左手剑掸开了从天而降的那把翱翔之剑,右手腕稳固如磐石,半点未有被哈驰的夹击所动摇,依旧朝前推送着匕首的锋芒。
低飞之剑是压低至地面一滩水波中的弦月,而顾兔手里的匕首直接踏月而行,压着他的剑身划向了他的面门。短剑紧贴着长剑的剑身向上划动,如同彼此跳起了一场危险至极的贴面舞。
一路划出刺耳的波涛,刀刃乘风破浪,划出目所不能及的白色高浪。
顾兔浑身藏匿于斗篷之内,帽檐编织的阴影挡住了她的上半张脸,口罩挡住了她的下半张脸,全身竟只露出了她一双狭长的神秘眼眸。如同漆黑无边的夜里,天空唯一静寂闪烁的星辰。
“知道什么才是武器最高的境界吗?那就是‘人剑合一’。”顾兔忽然张口来了这么句话,要是熟悉她的舜生哥或是止水在场,肯定知道她接下来绝对要讲一通垃圾话。
可是她对哈驰而言全然陌生。
他无暇去思考顾兔这番话的含义,心中似乎隐有领悟,却又只能仓促格挡。可是待他企图用力挡住顾兔那道架势的时候,才发现她是虚搠一招。
“什……”黑发少年面上的神情定格在了惊讶。
最终,乘着浪梢而来的匕尖绕过了他的武士.刀,带着人降临到他毫无防备的脖颈上方。彼此离得近了,哈驰才将她那双眼看得更为清楚。
纯粹不掺杂任何颜色的黑,和他双眸清明澄澈的黑不同,这股冷寂黑仿佛连灵魂也能随之吸纳进去。
她垂眸随意瞥向了他的脸庞,窝蚕下方的两点泪痣,更为她添了几分难以忘怀的冷艳。
——要,在此结束了吗?
失神之际,哈驰的视野开始变得昏暗起来,隐约有一种酣畅淋漓对战后情愿服输、引颈受戮的姿态。顾兔下垂的视线随着匕首游移的方向挪动,忽而顿了顿,原打算抹向脖子的匕首改变路线下移了几分,当着肩膀狠狠划向了他的锁骨。
“希望你也能喜欢我的‘剑’。”顾兔大言不惭地说。
昏暗的视野中,那点破开的灼热浪花落在了黑发少年的锁骨上面,留下了一个永不愈合的烫伤的疤。
血浪飞溅。
“——‘高飞之剑’。”
下一秒,哈驰感到身体一重,接着又骤然一轻,顾兔毫无人性地将他整个人给挑飞到了半空,正应了那招送他‘人剑合一’的‘高飞之剑’。
一本正经地说出了能气死人的话,旋即顾兔不再拖延时间,当机立断丢下被她放飞后丧失战斗能力的黑发少年,直往王座奔去。
在她忙于料理拦路的黑发武士少年的同时,安德罗西与阿娜克的交战也进行得难分难舍。
公主的体质要比普通人强悍万倍,安德罗西固然是通过自己的努力才获得这样的力量,没想到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假货’,竟然不使用神水强化身体也能拥有如此气力。
除了用手里那把「绿色四月」来进行攻击,阿娜克时而也会向安德罗西施以拳脚。一拳就是一个大山头,一脚就是一个千斤坠,纵然安德罗西本身力量比她更甚一筹,也得承认她就是个横空出世的怪兽。
“冒牌货,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上的塔?拿着这把「绿色四月」又想做些什么?”
躲开长鞭仿佛永不休止的缠绕,安德罗西摆出一副厌倦了她这副死缠烂打的表情,趁空追问起她的目的。
可是,注视着那条小蜥蜴的眼眸深处依然残留着一缕意味不明的审慎。
阿娜克哪里有闲情逸致去探究她的真实想法,闻言,不过是舞得更加起劲,步步追逼。
“我‘回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让复仇的火焰将你们吉黑德全部燃烧殆尽!”
捕捉到‘复仇’这个字眼,莫名敲恸了安德罗西的内心一隅。就走神了那么一会儿,差点被阿娜克的绿色四月给劈成两半。
她很快集中精神,表面不显任何异样情绪地朝阿娜克扬起嘲讽的嘴角,涂抹了唇膏的那瓣娇唇泛出独属于她的艳丽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