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五条悟像是发现了什么绝对新奇的事物，两只眼睛中印进白鸟的身影，眼神专注，瞳孔微缩，头顶照明灯下探，被发丝睫毛分割，变成丝丝缕缕的光线，或者星星点点的小光点，那张帅气的脸就这么一半沉入阴影。
“六眼”好像在发光。
他手腕一翻，将放出去的“苍”熄灭，然后又戳了一下白鸟的脑袋，白鸟发出一声能听出迷茫意味的“啾”。
“发现了好玩的东西，给硝子看看。”
五条悟自顾自说着，将白鸟三百六十度拍了个遍，十几张照片一股脑打包扔给高专难得阖眼小憩的校医。
突然被惊醒打开手机，却看到一只白色小鸟各种方位图片的家入硝子：“？？？”
她秉持着对五条悟那点微薄的耐心往下翻，在最后看到一句话。
“硝子，我要养鸟了，以后就是有宠一族了哦。”
家入硝子沉默片刻，她不知道这个同期又干了什么，但是这种时候只需要敷衍回复：“嗯，好，知道了。”就好了。
点击发送，长发校医悠悠叹出一口气，希望有这只鸟存在，五条悟不会有事没事跑她这里占着她的桌子椅子，搞得她只能坐在停尸床上。
被这么一惊，睡意彻底从脑海里蒸发，家入硝子揉了揉太阳穴，干脆利落给自己拍了一发翻转术式缓解因为睡眠不足带来的胀痛，然后拉开凳子，研究起人体骨骼肌肉一类必要的解剖知识。
窗外的树林在夏天起到很好的隔绝烈日和炎热的作用，起风的时候还自带令人心情放松的白噪音，连带着房间里的热气也一并被带走。斜斜的阳光零零碎碎撒在地板上，天空处在一个黑夜和白昼同时存在的时间里。
已经要夜晚了。
拉开台灯，家入硝子翻开记满笔记的资料书，走神地想到，这个时候五条悟应该已经到高专了。
这个想法刚刚从脑海中走过，门外就传来青年活泼的呼声。
“硝子！硝子快开门！看我带回了什么好东西！”
家入硝子看了看拉开的窗户，心道高专毕业四年，五条悟总算是走了一次正门。
“当当当当！”打开门，青年那张大脸就凑上来，小圆墨镜架在头上，眼睛里闪烁着家入硝子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的光彩，她晃了下神，维持着脸上倦怠的神色，顺着五条悟手指指向的方向看去。
男人的肩上停留了一只雪白的小鸟，那白实在过于纯粹，白到好像光能将身体穿透，以至于和五条悟的白发都融为一体。
家入硝子抬眼，她看那只鸟的同时，鸟也在看她，而且意外的，她居然从一只鸟的眼中看到了打量的意味。
错觉？她迟钝的眨了下眼，再看去时，白鸟已经将脑袋转去一边。
“这就是你说的要养的宠物？”栗发女人倚靠在门框上，虚着视线去描摹被光晕染开，像是融化进水里的白色羽毛，笑道，“颜值挺高，很配你。”
五条悟向她竖起大拇指，故作神秘地卖关子：“颜值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啦，硝子再猜猜看，绝对会惊掉你的下巴哦，那个真相。”
“很抱歉我是反转术式医生，不会惊掉下巴。再说，直接告诉我答案，我懒得猜。”家入硝子冷酷地说道。
“硝子好无趣。”装模作样抱怨一句，五条悟立马凑近她，悄悄咪咪的，两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现在像分享恶作剧的小孩子。
五条悟小声说：“这只小白鸟，看得见咒力。”
胆子还很大，以后说不定训练好了，能一起去祓除咒灵呢。
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并且苦恼训练时间可能会很久。
而旁听的牧野千禾表示：不用，不用训练（摇头.jpg）
虽然现在是鸟，上辈子是仙人掌，但她上上辈子是货真价实的人类，人话还是能听懂的。
第11章
成为仙人掌的日子就像是一场梦，没有五条悟的早出不归，没有他和硝子在门口的打打闹闹，没有桌前的无声沉默，没有那场使得他们分别的大雨。
“啾啾！”
“怎么又飞上来了。”五条悟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墨镜下的蓝眼睛泻出一点视线，他看向站在自己肩膀上精神抖擞的白鸟，无奈地戳了一下，“就这么喜欢我的肩膀？”
小白鸟清脆地啾啾两声，像是在回答。它的脑袋歪着，豆豆眼眨了眨，在五条悟注视下又往里挪了两步，洁白的鸟毛骚动着男人的白发。
“服了你了。”话虽然这样说着，但语气里并没有不耐烦。
五条悟双手叉腰，站在高专操场旁的台阶上，红色橡胶的跑道在绿意盎然的森林中间格外显眼，此时飘落很多枯黄的老叶和掉落的小花，如果不是跑道的颜色依然鲜亮，会让人误以为这是一个废弃学校的陈旧设施。
这届高专很少见的，没有一个学生入学，升上二年级的学生们只有两个，现在结伴成了固定搭档，和他们的老师一样，年纪轻轻就成了一名光荣的社畜。
“这些咒术师苗子都跑到哪里去了？明明以往再不济也会有那么一两个能当辅助监督的小孩来着，今年一个都没有诶。”
五条悟长腿一跨，直接越过三条台阶，坐在铺满落叶的地上，双手换胸，一脸无聊得要死。
不习惯，虽然高专因为人少的缘故历来都很安静，但是偶尔也会有学生对练时发出的惨叫，带来难得的青春活力。
“听说京都那边也一样，一个新学生都没有。诶，没有学生啊，二年级也没回来，这不是一点乐趣都没有了嘛。”
牧野千禾静静地听五条悟絮絮叨叨的说着学生啊，老师啊，还有已经退出高专的学弟七海建人，再又把同是学弟的伊地知拿来比一比。
所以你的乐趣果然就是逗学生吗？牧野千禾注意到这个点，嘴角一抽。
“你知道吗，伊地知当初还想当一名咒术师，哈哈有点好笑哦，虽然有抱负很不错啦，但是在咒术这个领域里，天赋是占据绝对优势的，甚至都可以说，天赋是不可超越的。”
“与咒灵厮杀可不是普通人世界里单纯的数□□算和文字排列哦，是真正的拿起刀枪堵上性命的辛苦差事，伊地知没有才能，恐怕一个二级咒灵就能要了他的命哦。”
五条悟比了个手势，两只手都举起来，蓝色咒力在白皙的手掌中间聚起，吸力让空气都变得扭曲。
牧野千禾看到那团漂亮的咒力团“嘭”一下，如同液压机下毫无反抗之力的泡沫或者其他的什么，被炸成了烟花，残余的部分像是燃烧殆尽后的火星，一边闪烁最后的余光，一边坠落，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五条悟的声调微冷，生硬地陈述着他一早就看清，而伊地知在碰壁多次后才认清的事实。
“就像刚才的咒力一样，遇到等级高一点的咒灵，伊地知就会变成一只用血肉做的奇特烟花。”
说完，他叹息一声，似是在抱怨，又仿佛在嘲弄，“那家伙一开始还不相信，瞒着老师去接任务，也算是运气好吧，一开始只是三四级的小杂碎，直到后面撞见一只二级，眨眼就被吓破胆了呢。”
牧野千禾扑腾翅膀，歪歪扭扭飞到五条悟头顶，后者顿了下，继续说道：“要不是我当时在附近做任务，顺手捞了他一把，他现在就不会安安全全站在世界上了。”
这次是真的只有抱怨了，“明明是他的救命恩人，连跑腿都不愿意，就算要跑的腿很远，次数很多，但也要好好接受啊！”
所以你也知道你指定的次数很多咯，而且每次指定的跑腿地点不是远就是超级火爆根本买不到。
可怜伊地知每次空手回来都战战兢兢的。
“希望伊地知等会儿能带回来昨晚我没吃到的新品吧。”五条悟惆怅地说道。
牧野千禾：“......”
“怎么这个样子？你这幅样子让我觉得我很像压榨别人的无良老板哦。”
感受到头顶传来的踩踏感，五条悟把正准备在他头发里筑巢的白鸟摘下来，顺手把凌乱的头发撸顺。小白鸟窝在手心里，直直盯着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五条悟总觉得在那双鸟眼睛里看到了鄙夷。
他把牧野小鸟高高举起，举过头顶，小鸟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只是探出脑袋，那双黑眼睛里的鄙夷和无语似乎更明显了，她看到五条悟嘴角恶劣的笑。
“举高高哦，好玩吧？好玩的话我下次带你瞬移。一下子就从这里转移到另一个地方，绝对让你大吃一惊。”五条悟噘嘴，发出几个奇怪的拟声词，得亏那张脸生得一绝，不然不知道要滑稽成什么样子。
牧野千禾：“......”
牧野千禾：“............”
牧野千禾选择跳回原来的地方，长长的白色尾羽动了动，细细的爪子伸了伸，五条悟疑惑地感受手掌传来的鸟爪子抓进肉里带来的可以忽略不计的刺痛，对方似乎正在做一种预备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