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整场握手会下来，统共有二三十人身体里有那种术式刻印。
“迄今为止，春，你发现身体内有刻印的人的数量是多少？”
“上千。”
牧野千禾挂掉电话，远眺天际随风卷动的云层，心想，羂索也是怕的，不然怎么会费那么大力气在霓虹境内找那么多备用身体。
羂索的脑子虽然是本体，但换身体却并不需要将整个大脑都装进新的□□中，只需要一小块本体的血肉，且具有力量，两者就能相互甘愿。
牧野千禾以前杀过脑花，可惜没想到其中有这一层关窍，最后被卷土重来的羂索反杀。
手机在掌心转了个圈，她拨通威尔第的电话，告诉对方，将她很早以前就交由他研究的东西按照地址打包打出去。
羂索已经在涩谷周边埋结界了，而六道骸还在盘星教接受香火，虽然更多的是拿着夏油杰整理出来的已拥有咒灵的外貌和能力，按着册子上的丑样子，用幻术捏造一模一样的咒灵。
夏油杰对六道骸的态度从最开始的厌恶敌对，变成后来的漠视不关心，再到现在主动将自己的情报整理送上门，六道骸倍感惊奇。
一红一蓝的异色眸倒映出神龛上黑猫端坐的模样，六道骸kufufufu笑道：“看来你知道了。”
夏油杰的意识是通过六道骸为媒介返回咒术界的，而被自己的大义压倒十年的特级诅咒师精神状态比记忆里的样子更差，世界第一幻术师的身份实至名归的六道骸轻而易举的察觉到夏油杰属于记忆的强烈波动。
加上诅咒师这番明显的表现，结果已经很清楚了。
六道骸翻着夏油杰在家教世界的监狱里手写出来的的所有咒灵情报册子，每一页都做了详尽的标示，咒灵的弱点，强项，那些咒灵可以用出一加一大于二的组合技，那些辅助大于攻击等等。
这份情报详细得让人怀疑。
六道骸抬头，“牧野千禾在你心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觉得夏油杰或许同他有些许相似。
黑猫舔爪的动作停住，属于青年微哑的嗓音在六道骸的意识中响起——他向夏油杰开放了权限。
“像是月亮一样。”
第58章
那些轮回中经历过的记忆让夏油杰找到自己真正的记忆费了点力气，他恍惚地拨开那些层层叠叠积压在他这一辈子前十年时光的记忆，好不容易才找到年少时代偶尔产生在脑海中的想法。
由于那种只是一个遐想便诞生的考虑实在太恐怖，连夏油杰都忍不住惊悚起来。
——带着五条悟一起叛逃。
就像牧野千禾说的，他明明知道五条悟对他的看重，却偏偏自我欺骗，像个想要更多偏爱的孩子，用自己的不成熟的心机向大人所求爱和关注。
夏油杰难堪地把自己现在的小小身躯蜷缩。
他想带五条悟一起离开，因为他清楚的知道所谓的大义，不过是垂入地狱的蛛丝，他即不想从蛛丝上掉下去，受那地狱的业火焚身，也不想回到人间，因为那人间满是同伴的尸体与猴子。
但一个人真的太寂寞了。
菜菜子美美子她们还小，前有普通人带来的折磨，后有他的大义影响，当然最主要的是他，如果救她们的是其他咒术师，如果是夜蛾老师，如果是悟，姐妹俩的结局会更好。
她们会在高专学习怎么精进咒术，结识足以交付后背的同伴，有着老师的宠爱和保护，没有任何负担的去买可丽饼，进出大商城，而不是整日躲在盘星教，唯一的乐趣是通过手机浏览各地节日时热闹的场景。
因为她们都是他这个最恶诅咒师的心腹，咒术师们不会放过她们。
他竭力保护菜菜子和美美子，其中有多少亏欠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看着两人在他的庇护下茁长成长，不会因为四处的追杀而埋怨，只是满心满眼都是他，义无反顾跟在他身后奔赴刑场。
将心中的寂寞袒露，只会惹来菜菜子和美美子的担忧，反倒无形中增加了他的压力。而对于其他家人，虽然明面上都说着是家人，但其中微妙的以上下级占据主导。
支柱必须要强大，不然他怎么担当大义的领头羊？
这个时候，他又会忍不住想，要是悟和他一起叛逃的话，结局会怎样呢？但下一秒，这个念头便被自己狠狠掐断。
五条悟那样生性自由的人，虽然现在对方身上凭空多出来在他看来有些啼笑皆非的责任，但毫无疑问，五条悟不应该被束缚住，束缚这种词不适合他。
他曾几次三番想要冲动地告诉五条悟，“我们叛逃吧。”
但每每触及那双不染尘埃的苍天之瞳，偶尔其中闪过的灵光宛如雷霆，让他望而却步，心中的胆怯也在挚友非人的注视下升起，最终只能草草一句“没什么”了事。
最终他怀着“一个人也能行”的可笑想法，独自走上自己的独木桥。
结果最后还是要五条悟在独木桥那边等着他，让五条悟跨过十年的长度，来给自己的挚友安宁的死亡。
他还是没有撑下去。
夏油杰痛苦地想着那些记忆，被杀死的美美子菜菜子，被封印的五条悟，死去的七海建人和夜蛾正道，那么多咒术师在那场战斗中死去。
他死后才几个月，名为真人的咒灵就诞生了，只要他再撑几个月，苟延残喘也好，他的大义就有视线的可能。
十年前，他胆小的抛下五条悟，十年后，他又胆小的希望五条悟给予解脱。
夏油杰就是这么一个懦弱的摇摆不定的人。他心想。
感受到脑子里传来的不属于自己的激烈情绪，六道骸目光发冷，他捏住夏油猫猫的后颈皮，将对方提起。
紫色的猫眼沉寂，带着还没有从情绪里脱离的茫然看向六道骸。
六道骸咂嘴，连口癖都懒得说了，干脆断了两人连同的意识，用力将猫甩了甩，长长的猫条在半空呈现一道弧形摆来摆去。
“你这家伙自厌得可以。”六道骸嫌弃地说，“发散思维还行。”
和沢田纲吉一样，思维像密密麻麻的机械图纸，就是斯帕纳办公室里放着的那一沓，回忆一个小细节就能将整个图纸上的黑色线条记起来，顺带再一次复盘其中是否有错误，为保万无一失，这次复盘要更加谨慎，以至于自己的精神都高度紧绷。
被六道骸这么一打岔，夏油杰倒是想起来最开始的问题。
前最恶诅咒师，盘星教教主，就算变成一只猫，就算在一个抢夺了他身份的人眼前失态，也能很快整理好自己，端起架子，他又变回了那副慈悲的模样，像是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
不过也不是完全把自己封进那个佛像泥塑，大概是知道自己的情感逃不开六道骸的感知，夏油杰没有以前那么嘴硬，语气里也多了几分释怀。
六道骸像个天线一样，打开了两个人之间的意识通道。
“说起牧野，真的多谢她的照顾了，毕竟那个时候我很寂寞。”
“天真的想要以一己之力撬动整个人类社会的未来发展，在踏入通向我的大义的道路上时，我就知道我已经身处命运的洪流中，既渺小又恐惧。那个时候牧野坚定不移站在我身边，我能猜到她的目的不是为了帮助我实现大义，但这些都无所谓，只要她站在那里，我就觉得我不是一个人。全身都有了动力。”
六道骸点评：“不知所谓。”
夏油杰苦笑：“是这样，我当时是真的被我和牧野相处的十年迷惑了，以为她这个人再怎么冷漠不关心旁人，也能看在我们的情谊上帮我一把，结果百鬼夜行前天她就消失了，怎么也联系不上。”
说到这里，就算是夏油杰也忍不住有些酸：“她眼里只有五条悟，我们这些人只是她看在悟的面子上顺带关照一下。我想了下，之所以和我一起叛逃，估计也是因为悟吧。”
六道骸眼神怜悯：“那五条悟身边的人还真是可怜。”青年怀着恶意的说，“或许在很多时候，明明可以避免的灾难却无法避开，说不定就是牧野千禾动的手呢。”
“太无聊了就回去找沢田纲吉。”配上黑猫双眼里透出来的假笑，“如果知道那些记忆，了解牧野的为人，还会说出那种话的人，我会帮助牧野清理的。”
“衷心的狗。”
“只是报答——你再说你自己么？”
“呵呵，怎么可能。”
“那你那么衷心地替沢田纲吉做事只是单纯为了夺取他的身体。”
“......当然。”
“呵呵。”
好硬的嘴，天塌下来有六道骸的嘴顶着。夏油杰望着恼羞成怒的六道骸离去的背影，微笑不语。
整个咒术界近来暗流涌动，察觉到某种暴风雨前期的湿润的咒术师都暗自绷紧。
牧野千禾和五条悟的感情随着后者记忆的恢复而逐渐加深，值得一提的是，某天家入硝子眼眶发红的找上门，是五条悟开的门，校医小姐开口就是要见牧野千禾，五条悟明白了，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看着家入硝子蹿进牧野千禾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