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基本上是断了,除非有新的调查切入点。”倪英玮说,“南岸村真的到处都是鱼叉,路边、广场、其它边边角角,哪哪都能看到鱼叉。”
“现场痕迹呢?有没有脚印或者烟头什么的?”
“有一些脚印,但是不能确定是不是凶手留下的。”
“我有个问题,”宋与希举手发言,显得很乖巧,“伯公树那里,一到晚上就伸手不见五指,在没有照明设备的情况下,凶手是怎样确定受害者方位,一击即中刺死高力扬的?”
“那肯定是开了灯吧!”李明明说,“手机可以照明啊!”
“第一页。尸检图显示,受害者的致命伤在前胸,凶手用鱼叉直接从正面刺穿受害者心脏,受害者几乎没有抵抗。”宋与希说,“试想一下,我们代入高力扬的视角。有人半夜约你出来见面,见面地点又是个昏暗偏僻的地方。当看见对方赴约时,手里拿着把一米多长的鱼叉,你是什么反应?你会站在原地等着被杀吗?”
“等一下,不对!没有约会。”宋与希说,“我们查过高力扬的所有社交媒介和信息渠道,短信、微信、微博、通话记录,甚至邮箱,都没有找到任何受害当晚,他和别人约见在伯公树下的记录。我们要弄清楚,高力扬那天晚上为什么会出现在伯公树下?凶手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高力扬过去和南岸村有关系吗?”宋与希问。
“我们查过他的所有社会记录和成长经历,在遇到褚建顺之前,高力扬和南岸村没有任何牵连。”倪英玮回答,“他就是个铁血外乡人。”
“没有找到约会信息,会不会是因为找错了设备?”宋与希又问。
“我查过他名下所有的关联设备,”倪英玮说,“不可能有漏网之鱼。”
“有没有可能收到约会信息的人其实不是他呢?”宋与希脑洞大开,“他只是不小心偷看到了那条信息,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决定偷梁换柱,代替收信人去赴约。只是他没有想到,那晚赴的是个死亡约会。”
“怎么解释他明明看到凶手拿着鱼叉靠近他,却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呢?”李明明问。
“他以为凶手不会杀他!”元媛和宋与希异口同声地喊完,又同时停下,宋与希推推手表示谦让,元媛便继续说,“凶手没有杀害他的动机,是个完全出乎他意料的人。他信任凶手,并且凶手具备深夜里手持鱼叉出没伯公树附近的理由。什么人深夜手持鱼叉走动会不引起怀疑呢?”
“渔民?大晚上也没有理由去伯公树附近捕鱼啊!那里都是悬崖峭壁,根本没有合适的捕鱼落脚点。”李明明说。
“鱼叉除了可以叉鱼、杀人之外,”倪英玮咕哝道,“还能干什么?”
“防身,所有利器都可以用来当作防身武器。”宋与希说。
“防身!”李明明醍醐灌顶,“凶手是个女人。只有女人晚上带着防身武器出门,才不会引起男人的戒备。换成是男人的话,行为就会变得很可疑,很难不让人起疑心。”
“目前和案件有关的女人有几个?屈指可数。”倪英玮翻看资料,念道,“褚淼淼、褚晓菁、郭婶——”她没有念最后一个名字。
“宋与希!”元媛铁面无私地补充道。
“我的名字怎么还在上面?继续怀疑我就很过分啦!怀疑我不就是怀疑那晚给我作证的海警吗?十几个海警,都是你们的同僚,你们不会不相信他们吧?”
“宋老师,你紧张什么?开开玩笑不行吗?只有你能逗别人,别人就不逗你吗?”
“行!元督察,受教啦!”
“合着我们俩是你们俩互相逗乐的工具人?”李明明轻飘飘地补刀。
“欸!”倪英玮后知后觉,“什么工具人?”
“严肃点,严肃点!赶紧翻篇儿!”元媛转移话题,“褚晓菁不是妙云居士的俗名吗?”
“没错。”
“她年纪都这么大了,有那力气杀得了年轻力壮的高力扬吗?而且她有很严重的风湿病关节炎,不具备作案能力。褚淼淼和郭婶生前都和高力扬有过接触。可郭婶只是褚家的保姆,她有什么杀人动机吗?”
“她不但没有杀人动机,而且案发当晚,她也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案发当晚,郭婶的孙女生病住院了,郭婶在医院里陪护了一晚上。医院监控证明,郭婶晚上九点到医院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医院半步,一直陪到第二天早上七点,等孙女烧退了,她才带着孙女离开医院。”
“这么巧吗?”
“没办法!流感高发季节,孩子们都聚在学校里,产生交叉感染,发烧很正常。”
“这么说来,嫌疑人就只剩下褚淼淼了。”李明明有些意外,案件分析似乎很顺利。
第23章 嫌疑人们9
“欸!”宋与希叫道,“我这里怎么只有尸体解剖报告?我想看看案发现场的照片。”
“给!”元媛从众多文件里精准地抽出一沓现场记录表递给宋与希,“案发现场的所有照片都在里面了。”拿到文件,宋与希就老实了,元媛继续说,“可是褚淼淼有什么作案动机呢?她具备伤害高力扬的能力吗?”
“从褚淼淼日常分享的社交媒体状态来看,她是个健身达人,喜欢游泳和打高尔夫球,还是业余的攀岩爱好者。”倪英玮说,“她应该是一个力量型的女强人,可能具备杀人能力。动机存疑!”
“杀人动机有没有可能是为了争家产?”李明明说,“万一褚建顺和高力扬喜结连理,高力扬作为褚建顺的配偶,就具备了财产分割权,他有可能会分走褚淼淼和褚兵兵姐弟俩很大一部分财产。”
“褚建顺没有再婚的计划,就算有,再婚对象应该也不可能是高力扬。褚建顺对高力扬的死亡表现得很冷漠,根本不像是一个深爱对方到愿意步入婚姻殿堂的人。”
上午和褚建顺的接触,让元媛认清了褚建顺对高力扬的态度,在褚建顺眼里,高力扬顶多就是个应召男郎的存在,他肯定没有和高力扬结婚的计划。
“高力扬的劳力士手表呢?”宋与希突然问道,“你们有谁见过吗?”
“什么劳力士手表?我们没人见过,证物里面也没有录入。”
“那就有问题了。高力扬有一块劳力士手表,是他用拍第一部戏的全部片酬全款买下的第一块手表,也是他人生中唯一一块手表,意义深远,他特别引以为傲,几乎每时每刻都表不离手。”宋与希话锋一转,“但是,现在这块表不见了。”
“会不会是那天晚上他刚好忘记戴了?”李明明问。
“我们上午搜查过他的房间,并没有找到那块表。”
“你们俩上午一起行动的?”倪英玮忍不住八卦。
“顺路而已。”元媛一带而过,“可是我们只搜过高力扬的房间,没有搜过其它地方,有可能落在了别墅的其它地方。”
“不可能!高力扬很喜欢这块表,就连拍古装戏都舍不掉摘下。他绝对不可能让这块表离开他的视线太久。眼下只有两种解释,要么是凶手杀人后顺手拿走了这块表;要么就是其他人在高力扬尸体上偷走了表。”
“从第一批抵达现场保护的两名探员的出警记录和现场照片来看,高力扬手里已经没有佩戴手表了。”元媛微顿,“有没有可能是报案人顺走了手表?”
“报案人高顺,是村里的清洁工,瘸腿,人送外号‘高瘸子’。”李明明似乎看到了什么令人震惊的事情,嘶了一声,“他曾经因抢劫珠宝行被判入狱二十年,今年四月份才放出来。他是永福珠宝行劫案的司机。在警方围捕劫匪时,他疯狂驾车逃逸,在逃逸过程中操作不当,致使汽车撞上街边护栏,引发翻车事故。右脚脚筋被变形的车顶割断,因抢救不及时,落下右脚残疾。”
“又是永福珠宝行劫案,我最近好像跟这桩案子结下了不解之缘。”
宋与希说得很小声,但还是被旁边的元媛听到了,元媛便随口问了一句:“什么不解之缘?”
宋与希于是就从和沈曼娜讨论的新闻内容,谈到云悠的设计理念,最后以感概收藏家追捧“遗失的绿洲”做结尾,长篇大论,就是没有和案件有关的内容。
“行吧!”元媛趁着宋与希喘气的间隙,赶紧打断她,“查一查高顺。他不一定是凶手,但高力扬的劳力士应该就是被他偷走的。我们说回褚淼淼,她是目前的第一嫌疑人,具备杀人能力,但是杀人动机不够充分。想办法继续深挖她的情况,了解清楚她和高力扬是不是存在秘而不宣的关系。罗利民的情况调查清楚了吗?”
“罗利民,南岸村村民,现年29岁。原名褚利民,成年后自主改名,随母姓叫罗利民。家庭关系简单,母亲难产而死,父亲失踪多年,世上只有奶奶一个亲人。他的奶奶就是住在伯公坛的妙云居士,俗名褚晓菁。”倪英玮说,“褚晓菁生下罗利民的父亲褚建功之后,一出哺乳期,立刻就遁入空门。起初她在净空山当居士,二十年前,南岸村修建伯公坛,为了方便管理信众和打理宗教事务,书记代表村民们把居士请出了净空山,请来伯公坛当住持。罗利民对妙云居士的态度很疏离,妙云居士也没有把罗利民当成孙子抚养,采取放任不管的态度,村民们对于此事的看法高度一致,都认为奶孙两辈人缺少亲情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