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元媛正要问下一个问题,就听到小男孩尖声喊道:“爷爷!爷爷!爷爷回来啦!”
宋与希转身望去,就看到书记褚建励的手放在口袋里,然后拿出一把钥匙,开门走了进来。
“嘘!小宝乖!小宝先别吵!”褚建励指指房子,示意年轻女人带小男孩进屋去玩。年轻女人领会了褚建励的意思,不顾小男孩的挣扎,抱着小男孩进屋去了。“元督察,宋顾问,二位来家里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张罗张罗,好好招待二位。”
“无意叨扰!”元媛莞尔一笑。
“她们是来找利民的,利民不在家,才过来打听情况。”年长女人态度亲昵,看来就是褚建励的妻子。
“利民不在家?”褚建励看了眼手表,“才十点半,他这么出去了吗?”
“谁知道呢?我猜他可能去洋洋家了,你要不带着两位警察同志去他家看看?”
“洋洋!是村委副书记褚洋洋吗?”
“是啊!他们俩关系可好啦!对吧?老头儿!”年长女人略带调侃。
“嘴碎!你管人家关系好不好?”
“爷爷!”小男孩光着屁股跑到院子里,手里拿着半本撕烂的杂志,一边跑,一边撕,还一边喊“爷爷!”
年轻女人在后面一路追出来,在别墅门口踉跄了一下,正好宋与希在旁边伸手稳住了她。
“谢谢!”年轻女人尴尬地笑笑,“小宝太皮了,刚才给他换裤子,一个没注意就跑掉了。”
这时,小男孩跑到了元媛面前。元媛大概是吼犯人吼习惯了,突然无意识地吼了一嗓子:“别动!”
小男孩吓了一跳,结果就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委屈巴巴地仰头看着元媛,嘴巴噘得老高,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死活不敢哭出声来。
年轻女人赶紧扑上前,一把抱住小男孩,一边道歉一边跑回屋里。不一会儿,屋子里传来小男孩哇哇大哭的声音。
宋与希实在憋不住了,噗一声笑了出来。为了掩饰尴尬,她弯腰捡起了小男孩掉在地上的半本杂志,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本拍卖行目录。
“这孩子,怎么又把他妈妈的资料给撕了?”褚建励苦笑摇头。
“孩子妈从事的是什么工作?”
“拍卖师!”褚建励耸耸肩膀,“我也不太懂她们具体怎么工作,好像就是卖卖古董什么的,价高者得!”
“差不多吧!”
“褚书记,还要麻烦你带我们去一趟副书记家里找找罗利民。”
“不麻烦!我们现在就过去。”褚建励看着宋与希手里的拍卖行目录,有点欲言又止。
元媛一眼识破,从宋与希手里拿走拍卖行目录,转眼还给了褚建励。褚建励转身又递给年长女人,并且叮嘱她还给年轻女人。他似乎觉得那是很重要的工作资料,所以显得特别慎重,感觉是个细心而严谨的长辈。
第26章 嫌疑人们12
“褚副书记家远吗?”宋与希边走边问。
“不远,走路过去大概五分钟左右。”褚建励回答。
村里乡道都不宽,遇到两车相会,有些路段必须折起后视镜才能通行,因此,村民之间来往很少开车出行,距离近的就走路,距离稍微远点的就骑小电驴。褚建顺和褚洋洋家离得近,彼此来往都是走路居多,所以褚建顺下意识用走路时长来衡量远近。
“那就走路过去吧!”宋与希提议,“顺便看看村里的好风光。”
“哪有什么好风光?没人开发,到处都是旧房子。”
“我听说铂舜的褚董打算在村子里开发度假村,以后不就能发展起来了吗?”宋与希旁敲侧击,“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阻力?”
“嗐!事情迟早都要捅开的,我也就不瞒你们了。”褚建励不无惋惜地摇摇头,“确实有阻力,都来自伯公坛的那块地皮。褚董想铲平伯公坛,在那里建一座摩天轮,但是有村民认为那样会破坏村里的风水命理,反对将摩天轮建在那里。褚董又觉得自己在伯公树的问题上做出了让步,褚董一开始打算将伯公树都连根拔起,在村民激烈抗议之下,褚董才退让了一步。现在又闹出伯公坛这件事来,褚董不肯让步,村民也起了逆反心理,双方再僵持不下的话,度假村项目恐怕前途难料!”
“褚书记,你是怎么看待伯公坛这件事的?你同意铲平伯公坛吗?”
“肯定不同意!”褚建励坦然以对,“我不是迷信神鬼之说,我只是觉得,做人得有点良心和底线,不能凡事都利字当头,钻到钱眼里出不来。就说伯公坛,虽然它不是什么百年古建筑,但那也是二十年前,我们整个南岸村村民团结一致,积攒起每一分每一厘的捐款,共同建起来的。不夸张地说一句,伯公坛在那个年代,可谓是我们全体南岸村村民的心血所成。从我的私人感情出发,我肯定不愿意看到它被什么摩天轮取代。”
“可你还是同意了这项开发计划。”
“我哪有本事反对?我就是个小小的村干部,”褚建励竖起尾指,“能决定得了什么?官大一级压死人,官大几级能压死一村人。”他扫一眼元媛,似乎觉得能从体制内的她那里获得认同感,“褚董疏通了上面的所有关节,堵死了所有反对渠道,村委实在是没有办法。”
“既然罗利民带头抗议施工,直接和褚建顺正面硬刚,那褚副书记继续和他来往,不会影响前途吗?”
褚建励会心一笑,然后给两人讲了褚洋洋和罗利民建立深厚友情的前因后果,自然就不得不提及伯公树和妙云居士。听到褚洋洋竟然如此迷信,元媛觉得不可置信,宋与希倒是见怪不怪。
娱乐圈里,有不少人为了上位、为了名气,常常诉诸神佛鬼怪,像养小鬼、打小鬼、巫毒娃娃之类的邪门歪道,简直司空见惯。
“就是说,褚副书记也反对度假村项目。”
“村里人其实都挺反对的,只是没有拿到明面上说而已。”
“为什么要憋着不说呢?”
“人情世故!说白了就是,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褚建励略显羞赧,“推进度假村项目期间,大家都得了褚建顺不少好处。哪还有人敢厚着脸皮振臂高呼?说出去,不得怕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吗?”
“罗利民不怕吗?”
“利民啊!”褚建励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哪有什么脊梁骨?单身寡佬,无畏无惧!他从小到大就放纵惯了,吃了很多苦,也受尽了白眼,根本就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俗语说得好:冲的怕愣的,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不惹穷得乱碰的。所以,不管褚董有多横,都得让利民这穷得乱碰的三分。”
“万一褚建顺宁愿放弃度假村项目也不肯让步呢?”
“没办法!”褚建励两手一摊,“两头倔牛,谁都劝不了。”他抬手指着一栋三层民房,“到啦!那就是洋洋家。”
褚洋洋家门前也有个小院子,红砖围了一墙高,墙上装了铁栏杆门,门栓着,上面吊着个没有上锁的小挂锁。铁栏杆间隙很大,轻易就能伸一只手进去。褚建顺轻车熟路,直接把手伸进铁栏杆里面,拨开门闩,直接打开了铁门。
“汪汪汪!”
铁门一开,一只通体黑色的田园犬从某个角落里蹿了出来,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边对着褚建顺摇尾巴讨好,一边又冲着宋与希和元媛两个陌生人高声吠叫,看着真有点忙不过来。
“小黑,不许叫!”褚建顺厉声喝斥。
小黑却不太听话,仍旧“汪汪汪”吠叫,还越吠越大声。
“乖!小黑乖!”褚建顺只得蹲了下来,轻抚小黑后背,和声细语地哄道,“乖!小黑不叫!”
不消片刻,小黑果真不再吠叫,惊得宋与希和元媛是目瞪口呆。
宋与希对小黑竖起拇指,说:“好狗!真是吃软不吃硬啊!”
“都说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了。”元媛宠溺一笑,伸手摸摸狗头,看得出来她也是爱宠人士。
“你养过宠物吗?”宋与希问元媛。
“没有!很想养,但是没时间养!”元媛反问,“你为什么不养宠物?”
“你怎么知道我没养宠物?”
“我猜的。”其实是元媛看过宋与希的所有访谈,访谈中都表示她很喜欢小动物,但是因为某些不可说原因,所以一直没有养小动物。
“我养了,养了一只狗。”宋与希说得煞有介事。
“真的假的?”元媛觉得不可置信,但又有些怀疑。
“真的。”宋与希竖起食指,放在鼻子前,然后折向自己,说,“单身狗!汪汪!”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元媛都给气笑了。
宋与希呵呵一乐,说:“你笑起来真好看!”
元媛听罢,陷入一瞬凌乱,心跳倏地漏了一拍,似乎连呼吸都几近停止。须臾,她的心跳又猛然间加快,快得就好像暴雨打在荷塘里,就好像一百头小鹿突突乱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