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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宋与希观看的直播视频也被主播关掉了,她收回手机,看向元媛的同时,元媛也看向了她,两人面面相觑。
  “现在就去找罗利民问话应该不合适吧!”宋与希先开口说话。她正望着站在凉亭上,拿着麦克风振臂高呼的罗利民,后者似乎把凉亭当成了演唱会舞台,把自己想象成舞台上光芒四射的偶像歌手,特别忘我地朝着人群喊话。
  “这么多人看着——”元媛犹豫了一下,“晚点再说吧!”
  路已经重新恢复了通畅,元媛轻轻垫下油门,自动启停系统刚刚恢复启动,在宋与希一侧车窗就传来“啪啪”两下敲玻璃窗的声音。声音突如其来,宋与希被吓了一跳,“咦呀”了一声。
  宋与希第一反应就是抓起事先塞在车门储物格的帽子,二话不说戴在头上,然后把头埋在双臂里面。
  元媛也被吓了一跳,她惊恐地望着车窗,等看清楚敲车窗的人之后,不禁莞尔一笑。她按下副驾驶的车窗按钮,把车窗降到最低处。
  宋与希听着车窗下降的声音,脊背上寒毛直立,她很想阻止元媛降下车窗,可是她不敢抬头。
  “居士!”元媛柔声喊道。
  “元督察,真的是你,我还担心认错人呢!”敲窗的人是妙云居士,她照常穿着道袍,双颊绯红,说话时有点喘气。
  “有什么能帮到你吗?”元媛问。
  宋与希听到元媛称呼对方为“居士”,一下子就意识到敲窗的人是妙云居士,于是摘下帽子,微微抬起头,对她露出个迷人的笑容以掩饰窘态。妙云居士回应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方不方便让我老婆子蹭个车呢?”妙云居士弯腰拍拍膝盖,赧然道,“只是想着出来随便逛逛,没想到越逛越远,”她指指伯公坛方向,“膝盖走得受不了了。”
  “上车吧!”元媛开了车门自动锁,“我们送你回伯公坛。”
  妙云居士打开车门,很快就上了车,动作比元媛想象中矫健。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要麻烦你们特意走一趟。”妙云居士的双颊因为害羞变得更加红润,“另一位警官有点面生,请问怎么称呼?”
  “小姓宋,暂时是警务总署的刑侦顾问。”
  “宋顾问!”妙云居士一直看着宋与希照在后视镜上的脸,低声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元媛猛然间想起妙云居士也看过宋与希的电影,并且她好像也挺喜欢宋与希,担心她会识破宋与希的伪装,赶紧转移话题,问妙云居士对于罗利民在牌楼下主持集会的看法。
  “他就是胡闹!”妙云居士摇摇头,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迟早有一天会把自己闹进去坐牢。”
  “他是你的孙子?”
  “我是个孤家寡人!”妙云居士的回答直截了当,面部表情虽然缺少变化,但还是能看到一丝悲伤掠过眼底。她也有不舍,她也有俗世牵挂,只是不愿意表达出来,应该是背负着十分沉重的难言之隐,才会这么坚定地选择断绝血肉至亲吧!
  “听说他的父亲失踪了,”宋与希开口了,“请问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元媛微微一怔,没想到宋与希会这么冷淡地问出这个问题,不由得睁圆双眼瞪着宋与希。
  “我也不知道他失踪的原因,”妙云居士的回答更加冷淡,腔调没有起伏波折,不带任何情感色彩,就像是在聊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而不是一个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亲生骨肉,“他断奶之后,我和他就分开了,之后也再没有联系过。听说他是个令人头疼的孩子,不但不好好学习,还特别调皮,爱带头惹事。我没有资格管他,也没有资格责怪他。”
  “他失踪后,你有没有试过找他?”
  “没有,但是总有人会告诉我一些他的情况。”
  “什么情况?”
  “他的失踪可能和他的违法行为有关。”妙云居士迟疑了片刻,宋与希没有插话,等着她把话说完,“他从小就特别难管教,十几岁的时候就学会了偷东西,不是偷同学伙食费,就是偷老师的班费,派出所管不了他,学校就更管不了他了,被偷的人只能自认倒霉。再长大一点,他认识了一群社会不良青年,又跟着他们拦路抢劫学生,抢不到现金,就抢电动车、自行车。”她苦涩摇头,“你们一定觉得我特别无情,对吗?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管不顾!”
  “也就是说,他的失踪可能和他的盗窃或抢劫行为有关。”宋与希没有理会妙云居士的问题,不愿自以为是地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她“枉为人母”,毕竟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是谁告诉你的?”
  “记不清楚了,应该就是村子里某个人说的吧!”
  “又是村里人!”宋与希自言自语,她想起了挑拨褚建顺和褚兵兵父子关系的言论,同样是出自村里“某人”之口。“记得是谁吗?”
  妙云居士给了否定的回答。
  第44章 再访伯公坛
  元媛把车停在伯公坛门口,本来想等妙云居士下了车就离开,却不想宋与希跟着一起下了车。
  “下车!”宋与希关上车门,朝元媛招招手,“我第一次来,你陪我参观一下。”
  “走吧!到屋里坐会儿!”妙云居士也发出邀请,“喝杯热茶。”
  元媛不好拒绝,只能调正方向盘,熄了车。
  “你又想干什么?”元媛拉住宋与希衣角,让她走慢一点。
  “我就是想进去看看,有什么问题吗?”宋与希一脸无辜。
  “你问的那些问题就很有问题,”元媛轻皱眉头,“你问那些问题,纯粹就是在往妙云居士的伤口上撒盐。她儿子失踪二十年了,都能直接去派出所申请死亡证明销户了,能和高力扬的命案扯上什么关系?”
  “把每件事情都弄清楚,对查案不是更有利吗?”宋与希不同意元媛的观点,“案子还没破,你怎么知道两者没有关系呢?”
  “你问那些问题,难道没有私心吗?”元媛质问,“你有多少意图是出于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你自己很清楚。查案不单单是揭开一个个谜团的寻宝游戏,也要讲人情世故,考虑隐私底线,不能凡事都打破砂锅问到底。”
  “查案也要保持客观公正,不能带上私人情绪。”
  “你想说什么?”
  “我看得出来,你很护着妙云居士,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同情?悲悯?尊敬?”宋与希第一次对元媛说重话,“别被情感蒙蔽了理智。”
  “你怀疑妙云居士杀了高力扬?”元媛忍不住笑了,“你看看,她有杀人能力吗?患了风湿病,连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太太,用鱼叉叉死个身材魁梧的壮年男人,你能想象吗?”
  “不是只有凶手才和案件调查有关,也许——”宋与希目光越过敞开的大门,落在神龛上的伯公牌位上,“凶手的杀人动机就藏在她身上。”
  “你想看就看吧!”元媛的退让终止了两人的分歧。
  元媛跟着宋与希进了伯公坛,两人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根本看不出来前一秒还拌过嘴。
  宋与希来到伯公坛,周围转了一圈,顺带手给伯公添了点香油。
  “茶泡好了,过来喝一杯吧!”妙云居士在客厅里招呼道。
  宋与希端起茶杯,见茶色淡棕,而后闻到一股清甜的桂花香。
  “桂花普洱茶?”宋与希浅尝了一口,“是不是还加了点别的什么?”
  “加了一小撮肉桂粉。”
  “难怪有点甜。”宋与希喝完一杯,又讨了一杯,同时她看到了墙上挂着的几张照片,其中最大的一张足有一米长,郑重其事地镶在相框里,却敌不过岁月的流逝,照片隐隐泛黄。宋与希被照片吸引住了,缓缓走到照片跟前,指着问道,“这张照片有多少年了?”
  “二十年了。”妙云居士并肩站在宋与希身边,一起看着照片,颇为感慨地说道,“伯公坛奠基仪式那天拍的,下面有日期——”她指着照片右下角浅淡的日期标注,“时间是2012年3月6日上午9点16分。”
  “这么小的字,”宋与希指着苍蝇大小的黑字,“您都能看清楚?”
  “看不清楚,眼睛早就看不清楚了。”妙云居士会心笑笑,“但是我的心,看得清楚!”她的表情意味深长,神思有点遥不可及。
  “南岸村伯公坛建成大典!”宋与希指着另一张照片,一字一字念道,“2012年9月18日!”她喃喃道,“三月动工,九月才完工,整整半年时间,怎么要这么久呢?”
  伯公坛是座一层楼小楼,结构很简单,正常情况下,两个月,最多三个月就能完工。
  “三月份的时候,钱还没筹够。之所以急着办奠基仪式,是因为那天日子很好,很适合搬迁动土,并且是那年最好的一天。一直到七月份才筹够工程款,7月16号正式动工。”妙云居士指着底下一张小照片,“这就是动工那天拍的。”
  宋与希的眼睛在奠基仪式、正式动工以及建成仪式三张照片上来回跳动,照片上的人男女各占一半,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发自内心的狂喜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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