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怎么知道他收了你爸五百万?”
“我爸告诉我的,还给我看了支票存根。”褚兵兵说,“我是恋爱脑,但我不是傻子。栾昱拿走了所有他自己的私人用品,摆明了就是要跟我断绝关系。我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
“你有没有联系过他?”元媛问,“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我还没有卑微到主动联系他的程度,不过,我确实知道他在哪里。”褚兵兵深吸了一口气,“我们有个共同认识的朋友,是开酒吧的。昨晚他发了张他和栾昱的合照给我,他还不知道栾昱对我做的那些事情,约我下次陪栾昱一起过去玩。哼!栾昱真的太无耻了!”
“照片是几点发给你的?能不能写一下你这位开酒吧的朋友的联系方式?”
褚兵兵拿出手机,查看照片接收时间,显示是23:32。
“我能看看这张照片吗?”元媛问。宋与希适时凑上前来,也想看看照片。
褚兵兵交出了手机,照片拍得很模糊,光线特别昏暗。照片左上角拍到了一盏红蓝绿相间的霓虹球灯,墙上的隔音棉特征显著,看得出来照片是在酒吧厢房拍的。元媛接着把褚兵兵报出的朋友号码发给倪英玮。
“栾昱离开之后还有没有发生其它事情?”
“回想起来,昨晚真是个特别混乱的夜晚。”褚兵兵感叹道。
“怎么回事?”
“昨晚九点多,邓书记突然说想打麻将,于是我们五个人凑了一桌,准备打四圈就结束,没想到打到一半,郭婶发现家里进贼了。幸好发现得及时,贼人刚进屋就被郭婶的喊叫吓走了,才没有造成经济上的损失。”
“五个人怎么打麻将?”
“褚书记不会打麻将,他就在旁边陪着买马助兴。我们俩,”褚兵兵指了指褚淼淼,“和爸爸、邓书记四个人凑一桌打。”
“进贼了都没报警吗?”
“家里没丢什么东西,就算报了警,警察也不会立案吧?”
褚兵兵说的也是实话,在小偷的盗窃行为没有完成,户主又没有经济损失,且没有抓住小偷现行的情况下,其实很难追究小偷的盗窃责任。长顺别墅附近也没有安装监控设备,大大提高了抓住小偷的难度,很多时候,基层民警的处理办法都会以劝户主息事宁人为主。
“小偷有什么特征吗?”
“郭婶看到了小偷手臂上有个虎头纹身。”
“虎头纹身!”元媛想起了一个人,宋与希也想到了那个人。“你们几点结束牌局?”
“被小偷一闹,我们都没了打麻将的兴致。”褚兵兵挠挠头,“当时我记得是刚过十一点。昨晚褚书记没有喝酒,他负责当司机送邓书记回去。”
“褚董昨晚喝的多吗?有没有醉?”
“我们喝的是茅台,三个人喝了三瓶,基本上就是一人一瓶的量。不过,爸爸的酒量很好,茅台也是很好的酒,所以爸爸最多五分醉,头脑肯定是清醒的。”
“下面几个问题很重要,”元媛提前铺垫,引起姐弟俩重视,“你们知道,褚董昨晚什么时候是出门的吗?”
“不知道。”褚兵兵率先开口,“送走邓书记和褚书记之后,我看见爸爸进了书房,就想再和他聊一下集团的事情。我们都喝了酒,所以我当时我有点冲动,语气不太好——”他眼里噙满泪水,大概父子二人最后一次谈话确实进行得很不愉快,想到那是自己和父亲的最后一面,心情沉重也很正常,“我们也吵了一架,”下午到晚上吵三场架,加上和邓汉新电话对线,一共四场架,褚建顺还真是个态度强硬的人,“他在气急之下就把栾昱的事情告诉我了。我一气之下,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然后摔门而出,跑到镇上找了间烧烤摊,喝了一晚上酒。”
“你一个人喝的吗?”
“我先去民宿找了夏侯叔,他开车载我到镇上喝酒。”
“当时是几点?”
“没注意时间。”
“几点回来?”
“今天早上六点多。”
“喝了一宿?”
“喝了一宿。”
“褚小姐,你呢?”
“兵兵和爸爸吵完架离家出走之后,我到书房想劝劝爸,但是被他赶出来了。我酒量比较差,晚上喝了点红酒,就感觉头晕晕的,实在撑不住,我就回房洗漱休息了。当时已经十一点半了,所以,兵兵应该是十一点半左右离开的。”
“你们知道褚董为什么要出门吗?”元媛问,“他有什么理由晚上独自来到伯公树吗?”
姐弟俩都露出了为难之色,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你们认为——”元媛微顿,“凶手会是谁?心里有人选吗?”
“肯定是钱子越!”褚兵兵冲口而出,“他对爸爸怀恨在心,所以动手杀了爸爸。肯定是他!”
“褚小姐,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怎么会有人要杀爸爸呢?”褚淼淼捂着脸抽咽起来,重复道,“怎么会有人要杀爸爸呢?”
第52章 疑凶名单
“你不认可小褚总的猜测吗?”元媛开门见山,“你不认为是钱子越报复杀人吗?”
“钱子越是犯过错误,但那不是杀人。我不太确定,他是不是有胆量杀人?”褚淼淼有些逃避现实,她大概觉得如果是钱子越杀人,那么就一定是因为自己不肯退让妥协,才逼得钱子越走投无路,所以杀害褚建顺泄愤。假如真的是这样,她就有间接害死亲生父亲的可能,对她而言将是无比沉重的打击。
和褚淼淼的犹豫不决不同,褚兵兵似乎认定了钱子越就是凶手,激动地喊道:“绝对就是钱子越杀了爸爸,现在电话打不通,人也联系不上,肯定就是畏罪潜逃,你们警察一定要抓到他。”
“抓住啦!”倪英玮抱着电脑跑进伯公坛,“钱子越抓到啦!”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倪英玮身上,褚兵兵问道:“这么快?他招供了吗?”
“他不是凶手。”
“他肯定不会承认自己是凶手啊!”褚兵兵厉声质问,“你们警察怎么查案的?嫌疑人说自己不是凶手就不是凶手吗?”
“英玮,说清楚怎么回事?”元媛瞪了眼褚兵兵,“小褚总,稍安勿躁!先听我同事把话说完!”
“据顾法医初步判断,死者褚建顺的死亡是在昨晚十二点到凌晨三点之间。而嫌疑人钱子越,已经于昨天晚上八点四十七分,到东区警署港大分署投案自首。分署民警即刻予以立案调查,并且以涉嫌强制猥亵、侮辱罪将他暂时收押进了看守所。因此,钱子越不具备作案时间。”
“他真的去自首了?”褚兵兵惊诧不已,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
此时,褚淼淼反而长舒了一口气,轻声道:“还好!他去自首了!”
“钱子越不是凶手,那凶手会是谁?”褚兵兵变得魂不守舍,开始自言自语。
“对啊!凶手是谁呢?”宋与希暗自思忖,眼睛却盯着褚淼淼,“什么人能在褚建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顺利将他深夜约到高力扬的死亡现场呢?”
宋与希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褚家姐弟俩面面相觑,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由褚淼淼开口打破沉默。
“你们确定是有人约爸爸到伯公树下见面吗?难道不能通过记录查到是谁吗?”
“什么记录?”
“通话记录或者短信记录。”宋与希的问题虽然古怪,但褚淼淼还是如实回应,“总会要通过一些途径约定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吧?”
“查找记录需要一点时间。如果你们能提供线索的话,说不定就能够帮我们省下查找记录的麻烦。”
“应该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件事情。”褚兵兵说,“一定需要很充分的理由,或者对方一定是爸爸很信任的人才行。这件事恐怕就连我们姐弟俩都做不到。”
“可是,有个人做到了。你们觉得会是谁?”
“会不会是君昊的郑律师?”褚兵兵犹犹豫豫地说出了一个人,征询褚淼淼的意见。
“不可能,郑律师在英国度假,下个月八号才回来。”褚淼淼解释道,“我知道钱子越的那件事后,立刻就联系了郑律师,但是他人在英国,只能先安排他的助理跟我对接离婚案。”
元媛对倪英玮使了个眼色,后者敲一通键盘,很快就查到了郑大铎的出入境记录,证实了郑大铎在九月一日出境飞英国之后,至今没有入境记录。
“还能想到其他人吗?”
“没有了。”姐弟俩同时摇摇头,不像有所隐瞒的样子。
后面都是一些比较常规的问题,在此期间,倪英玮顺利联系上了褚兵兵提供的照片上的那个开酒吧的朋友,对方宿醉方醒,人还有点迷迷糊糊,说话口齿不清。不过他很确定,栾昱在昨天晚上十一点半来到了他的酒吧,呼朋唤友,开了间豪华大包厢,彻夜狂欢了整整一晚上,醉倒在包厢里,至今人都还没醒过来。为了证实自己所言非虚,这个靠谱的朋友打开了视频通话。于是,众人就看到了栾昱只穿着一条底裤,张开双手双脚,呈大字形躺在地板上,手里捧着一只皮鞋,放到嘴巴里啃咬。看得出来,栾昱确实是醉得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