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哼,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说着,祝菱挂断了电话,雄赳赳气昂昂地迈进秦家老宅。
如祝源所说,和秦家沾亲带故的几乎都来了,远到秦老太太的娘家表舅,近到早已分家的秦家大伯,不约而同地盯上秦睚的遗产。
秦老太太扯着嗓子说“秦睚还没死呢”,但是无人在意。
他们不在意,甚至在心中暗暗期待秦睚快死,最好是趁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就悄无声息地死掉,能有效保证秦家的股票不跌。
然而,比他们权势更大的周家和南家与他们期待的正巧相反,暗中运作着搞垮秦家,好得到更多收益。
“周先生,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发了。”徐助敲响周秉渊办公室的门。
在南良义的推动下,重新招标低调进行。他知道这个流程并不合规,但是没人会追究,自然可以当无事发生。
最后,周镇路的地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周秉渊手上。
“伯父,结果会在什么时候公布?”周秉渊问南良义。
南良义虚伪地一抿唇:“怎么还叫伯父啊。”
周秉渊笑了笑,提起南汀然:“伯父,我和汀然还没结婚,名不正言不顺的。”
“小事,这些都是小事。”南良义无所谓地摆手。
没有居住地和收入来源的南汀然总会低下头回来的,到时候还不是任他搓扁捏圆。
不过南良义还是从周秉渊的回复中察觉到些许抗拒,蹙眉说道:“五个工作日内就会公布结果。等结果一出,秦家的股票不免发生振荡。”
周秉渊点头:“只是这秦睚……”
南良义从喉头哈出一口气,听起来仿佛破败的风箱,莫名阴恻恻的:“秦老爷子的年纪也该到了。”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南良义和秦睚那一点微末的情谊顿时无影无踪。
“贤婿啊,”南良义拍拍周秉渊的肩,“秦家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打下的,还是关注一下你的终身大事吧。”南良义又把话题绕回来了。
其实周秉渊对此无所谓,迎娶南大小姐百利而无一害,若是南汀然能安分点就好了。
想到这,周秉渊说:“伯父,如果您有一个更乖巧懂事的女儿就好了。”
南良义第一反应是周秉渊嘲笑他不会教育女儿,导致南汀然这么叛逆,正欲反驳时隐隐回过味来了。
他想起订婚宴当天,周秉渊意味不明的一句“娶的一定是南家的大小姐”,就算不是南汀然本人又如何。
“你是说……”南良义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我倒是想有一个更乖巧懂事的女儿,只是订婚时宾客都看到了新娘的脸,哪还能找到如此相像的人。”
周秉渊笑,不管南良义心里想了什么,抬腕看了眼时间,向南良义告别:“伯父,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南良义望着周秉渊的背影,用指腹摩挲着下巴,想到订婚宴上顶替南汀然的人,心下了然。
世上不会再有和南汀然一样傻的人了,放着眼前的利益不管,去追求虚无缥缈的事业和自由。在南良义看来,女人就是该好好待在家里,不求她能相夫教子,至少要安分守己。
——
时隔半个月,南汀然又接到了施旖的电话。
“没兴趣,不合作,再见。”南汀然率先出击,把施旖的问好堵在嘴边。
施旖连忙诶了几声:“别急着挂电话,我得到了点消息,你不想听听吗?”
南汀然嫌恶地蹙眉,准备以行动回答施旖时,隐约从听筒里听到宋又杉的名字。
“有关杉杉哦。”施旖仍是没脸没皮地用“杉杉”称呼宋又杉。
南汀然冷笑:“你倒是说说。”
“南良义还是不死心地想和周秉渊结亲,既然你不同意,”施旖玩味地舔了舔自己的牙齿,继续道,“那他只能找别人了。”
听出施旖的言外之意,南汀然心头蹭地窜上一股怒气:“南良义是不是有毛病啊,非要拉个人下水的话怎么不自己跟周秉渊结婚呢!”
闻言,施旖哈哈大笑:“汀然,你脾气大了许多啊。”
笑完,施旖阴阳怪气地说:“他也是疼惜自己的亲女儿嘛。”
“呵。”南汀然平复了下心情,问,“你找我就为了说这个吗?”难道施旖真有这么好心,只为了给她通风报信,好让她提前做好准备?或者,他是想以此为筹码,拉她入伙搞定秦家?
施旖吊着半口气的声音在听筒的作用下更显含糊,但南汀然还是听清了他的否认。
“当然不是。我想问问你,南良义这么肆意妄为,你就不想教训教训他吗?”
南汀然沉默片刻,反问:“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也称不上好办法。”施旖停顿了一下,“南良义既然敢在招标环节弄虚作假,肯定是觉得没人会管。我们怎么会让他如愿以偿呢。”施旖用“我们”二字,试图把南汀然拉入同一阵营。
“你拿到证据了?”
施旖摇了摇头,头发在摩擦中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又很快被他的话覆盖过去:“这时候你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只要你拿到南良义串标、封锁信息的证据,我就能把南良义,不,甚至是南家,都解决。”
意识到南汀然并不相信,施旖继续道:“表面看只是小小的串标,但实际上是非法收受财物、为他人谋利的贪污受贿啊。”
南汀然嗤了声:“你不是朋友多嘛,怎么还要我来找证据。”
“汀然,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施旖说,“现在南良义想让你和周秉渊结婚,必定会捧着你供着你,你有大把的机会获取南良义和周秉渊私下交易的信息。”
若真能如施旖所说的落实这一点,那么南良义会因这永不磨灭的污点而斩断自己的生涯。同样的,失去南良义庇护的南家,也会如此时此刻的秦家一般,成为风雪中飘摇的一根芦苇。
施旖的声音里有说不出的兴奋:“你可要想清楚了,只要你付出一点微不足道的自尊,就能,就能——”他刻意强调了一遍,拉长语调等待南汀然的答复。
“呵。”出乎施旖意料的是,南汀然完全不为所动,反过来刺他,“这样吧施旖,你去整容,整成我的样子,然后去应聘南家大小姐的职位。只要你付出一点微不足道的自尊和金钱,就能实现你的愿望了。”
话音落下,南汀然挂断电话。
尽管没再听到施旖的声音,但她能想象出那头的人有多气急败坏了。
真是令人心情愉悦。
在听到南良义想对宋又杉下手时,南汀然的确有一瞬想将南良义千刀万剐,不由得顺了施旖的思路。很快,她回过神来,想到自己为什么要回南家被南良义拿捏。
如果南良义发现她回去,不仅不会像施旖说的那般“捧着她”,反而会觉得她是在外面活不下去而选择屈从了。
“叮——”一条新消息唤回了南汀然的思绪。
【刚刚施旖给我打电话,让我代替你和周秉渊结婚。】
南汀然抽了抽嘴角。
施旖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觉得所有人都会听他的啊。
【他让我找到南良义弄虚作假的证据。】
【我觉得他在骗人。这种到官网上看看有没有公告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要跟周秉渊结婚才能找到证据。】
望着这几行字,南汀然觉得宋又杉说得不无道理。证据不证据的,当然由纪检调查,民众的义务就是监督。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南良义的手能不能伸到纪委那儿。
不过不管怎么说,先举报了。
她登录信息平台,浏览了一遍,确实没看见周镇路那块二次招标的公告。
截图,保存,举报。
结束后,南汀然想到宋又杉那儿还是不太安全。
南良义素来自视清高,捧高踩低,面对有利用价值的周家一派和蔼可亲,对其它人就颐气指使。若真如施旖所说,南良义有接触宋又杉的意愿,必定会摆足姿态,不遗余力地贬低宋又杉后再用加以施舍的态度,好让宋又杉对他感恩戴德。
如果宋又杉不同意,他便会用权力压迫。
普通人有太多把柄——学业、工作、家人、乃至生命——而这些就是南良义最趁手的工具。
南汀然叹了口气,却也想不出特别好的法子,来回叮嘱了宋又杉好几遍,让她注意安全,小心南良义。
得空,她又忍不住和林路说起这事:“你说杉杉能申请离校,在线上上课吗?要是她能在我身边待着,我也能放心许多。”
林路挑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经地说:“你冷静一点,你是宋又杉的朋友,不是她的妈妈。”
“我,我这也是……”南汀然憋红了脸,不知是因为尴尬还是羞耻,“可是我怕南良义真的对她下手。”
林路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你也是关心则乱了。你想想,南良义为什么会动这样的歪脑筋,而不是继续劝服你呢?说服你不比一个陌生人省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