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日行一善了。”林路快速变脸,露出笑意,继续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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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汀然把视频交给施旖的三周后,秦睚醒了。
秦睚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来拟定遗嘱的律师,准备分财产。看重嫡庶身份的秦睚把大半财产都留给了秦沧亲爹,但却把限制能力赋给秦景华——只要秦景华有心,那些财产最终会到他手里——再分了些留给秦老太太,最后那些零零碎碎的房子和地依次分给私生子和情人。
到头来竟是不争不抢的秦景华坐收渔翁之利。
更奇怪的是,分完财产后,秦睚居然声称自己遭受到了南良义和周秉渊的迫害,以在网络上公开录音的方式,一件件细数证据。
首先是周秉渊派人绑架他的宝贝孙子秦沧,将秦沧囚禁在亟待开发的阳上区住宅楼中。接着南良义出面暗示他尽快开发,并将秦景熠设为负责人,用嫉妒之心引导秦景熠,假借秦景熠之手杀掉秦沧,以此逃脱法律的制裁。杀掉秦沧是周南计划的第一步,然后他们威逼利诱土地规划局的领导人,重新招聘阳上区的开发商,牟取利益,最后他们开始对秦家产业出击,蚕食秦家。
秦睚知道自己已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了,希望广大民众可以怜惜他这位年事已高痛失亲孙的老人,也看在他爱护孙子的拳拳之心上,帮助他让该得到惩罚的人得到惩罚。
此条录音瞬间引爆网络,还有知情人士发布的流光酒店包厢内的监控视频,再加上秦景华携妻亲自出面开记者会,更是坐实了秦老爷子所言不虚。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周南秦三家,一会说周秉渊真是衣冠禽兽,知人知面不知心,一会又说南良义违背初心收受贿赂,真是可恨。
因为民众的广泛讨论,又因为秦睚本人的影响力,这件事并没有被轻拿轻放,反而认真地、细致地调查起来。
南良义在南家气急败坏,破口大骂秦睚真是个老糊涂,要死就赶紧死,为什么要拉上他。他打遍了所有电话,要么没人接听,要么暗示他这事没那么好解决。
而周秉渊在跟他爸解释自己没有绑架秦沧,他又不会傻到给人留下把柄。他爸阴恻恻地说:“七分真三分假的谎话最好用,只要证实了一部分,不是你做的也会落在你头上。”
周父用力地摸了把周秉渊的头,像是对周秉渊最后的温情,紧接着他吐露出真实想法:“若真到挽回不了的地步,我会把你交出去的。但你放心,你是我唯一的儿子,等舆论平息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周秉渊那双被富家小姐们赞许为专情的眼眸登时黯淡下来,他嗫嚅着嘴唇,摇着头解释:“爸,还没到那种地步。只要把证据都消灭掉,只要……”
周父像对待狗一般拍拍周秉渊的头,打一巴掌又给了一颗蜜枣:“吞并秦家这事做得不错,还是我的好儿子。至于这事,是你为没扫尾而付出的小代价。”言罢,周父飘然离开,在偌大的老宅厅堂内留下满脸惊诧的周秉渊。
施旖一定可惜自己没看到周秉渊如此颓唐的一面,不过他很快释然了——毕竟他还有机会去探监。他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兴奋地转着转椅,时不时发出几声不成句的惊呼。
他太得意了,恨不得立刻和别人分享自己的所作所为,于是他拿起电话,拨打给南汀然。
接到电话的南汀然正在验收装修成果,办公室已经初具雏形,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邀请团队成员进来办公了。
“喂……”南汀然刚说一句,就被施旖打断。
施旖完全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本就吊着半口气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快断气了:“汀然,多亏了你的视频,要是没有视频,我还看不到那么精彩的场面呢。”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戴上的面具早已脱不下来了——纵使他再怎么自傲,也会下意识先恭维别人。
“施旖,你确实有手段。但你是怎么说服秦睚的?”在网络上看见视频时,南汀然就知道这里面少不了施旖的手笔,但她想不明白秦睚为什么会这么老实听话,难道是被秦沧之死的真相打击到了,以至于真成了胡乱咬人的疯狗?
施旖就等这句话呢。明明知道对面根本看不见,他还是抬了抬下巴,甩出一句重磅:“秦睚根本没醒,但确实离死不远了。”
南汀然诧异地挑眉:“那遗嘱和录音……”
“是秦睚的手印,录音也不是合成的。”施旖并不准备详细说,为避免被南汀然录音,模棱两可地说,“总之查不出来。”手印是秦睚在昏迷状态下印上的,和其指纹完美匹配,绝对真实。而录音是他找了年纪差不多大的老人录制的,反正民众们也没怎么听过秦睚声音,像个七八分就能糊弄过去了。
“秦家的其她人没有异议吗?”
施旖笑笑:“怎么了,秦景华是秦睚的嫡亲血脉,人家能力也不错,没什么好指摘的。有异议也没办法,她们又不能把秦老爷子叫起来质疑。”
“秦景华和秦景熠一样,也是你的棋子吗?”南汀然无法想象施旖是从何时开始计划这一切,忽觉背后冒出点点冷汗,“两头都压注,到最后秦家总会是你的。”
施旖笑得更肆意了:“是啊。我接触秦景华的时间还更早一点。你信不信,就是我让他带钱离开首都的。是我告诉他,先不要卷进秦家的纷争,别再秦睚眼皮子底下暴露野心,就让秦睚使劲宠着秦沧。也让他不要管秦景熠的生死,秦景熠有自己的路要走。”
如果这是真的,那施旖还真是目光长远,竟然能预测到现在这个局面。
但南汀然不是太信,她更倾向于施旖用什么手段把控了秦景华,让秦景华暂时为他做事。
尽管如此,南汀然还是不得不承认,施旖这招利用秦家瓦解周南联盟的手段的确令人啧啧称奇,她评价道:“这视频在你手上发挥出了作用。”
“还没结束。”施旖轻飘飘地下了定论,“总不能让秦家这么清白干净吧。”
那她就拭目以待了。
事情的发展似乎完全按照施旖设想的进行。经调查,南良义存在不少收受贿赂的恶劣行为,也插手了阳上区招标一事,封锁信息使得应该公开招标的变成了周家的独角戏。
和秦家相差无几,失去了南良义的南家失去了其高高在上的政治地位,顿时一落千丈,就算有岑氏勉强撑着经济门面也阻挡不了一路衰败的名声,不会再有哪家高门愿意和南家往来。
为了和南家彻底割席,岑琬趁着南良义还没进去和他离了婚,带着南鎏然回岑家了。跟南家割席还不够,岑琅也立刻给食洲落井下石,说食洲使用过期的防腐剂,海产品的品质很差劲,极大地破坏了流光的名誉,顺便踩几脚周秉渊。
不过就算岑家再怎么努力,大家也都知道,没有南良义背书,岑家又能有几时好。
周家受到的影响远不及南家,因为那些证据都指向周秉渊本人和他负责的食洲,不足以击垮整个周家。但为了平息民愤,给大家一个交代,周父大义灭亲,送儿子坐牢去了。
如施旖所说,处置完南家和周秉渊,秦家也暴露了肮脏的屁股。
秦沧非法囚禁女性、恶意伤人、故意谋杀的照片出现在互联网上,气得网民大骂没一个好东西、秦沧还真是该死。还有秦家三代一脉相承的混乱的男女关系,能为大家茶余饭后增添一些嘲弄的谈资。
知道部分事实的姬韫看着照片,面色复杂地瞥了眼正在旁边复习的宋又杉。照片应该是监控截图,有些模糊,再加上打了马赛克,更是不可能看清楚人脸,但透过颗粒状的像素点,姬韫还是依稀看见照片中女性瘫软的身体和努力伸长的手臂。也许她在呼救,也许她已经绝望,那暗色的血液从她的脸颊上、手臂上淌下来,在地毯上滴落成不屈的模样。
可她分明还好端端地坐在姬韫身边。她负责路演答辩的项目拿到了市赛第一的好成绩,即将前往f国参与全世界的评比。她参加的数学建模比赛也出了成绩,虽然只是个二等,可她才大一,有的是时间再打磨参加。
她看起来没受到一点影响,稳定且强大地散发着属于自己的光辉。
姬韫咬烂了指甲,心想要是自己不听施旖哄骗,反而把她招进机文科技,她家或许又能赚不少钱。
男的,真是碍事。
第 83 章
四年后。
接了命令,徐助驱车前往位于市郊的监狱。
因为不知道要在监狱门口等多久,徐助干脆倚在车旁,点了一根烟慢悠悠地抽着。但刚吸了没几口,监狱的不锈钢滚轮门缓缓拉开,一个剃着寸头穿着廉价衣服的男人拎着黑色的手提包走了出来。
隔着烟雾,徐助怔愣片刻,随即将烟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确认完全熄灭后再次望向男人。
他看起来与之前大不相同。以前的他是高高在上的周家少爷,身量笔立、衣着得体,抬着下巴斜睨别人是他的常态;此刻的他穿着不知从哪儿淘来的灰色短袖,微微佝偻着,原本深邃的眼窝因为眼皮耷拉显得格外颓废,遮盖住一半眼珠,无神又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