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齐宿这才回神,随手在确认栏签下自己的名字,就要把钥匙揣兜走,那架势跟去菜市场买特价鸡蛋一模一样。
  “齐先生,您还没验车呢!”经理急忙叫住他。
  齐宿转头,难得对陌生人有些不耐烦。
  “不用验了。”
  经理惯会察言观色,笑着说:“先耽误您一点时间,您看看哪里不满意,还有什么需要加,现在商量也方便些。”
  齐宿心里憋着事,象征性走到那辆停在小区门口的顶配卡宴,相对豪车来说,外形是比较低调。
  不过他对豪车不了解,也不是很在意,试坐了后还算满意,在经理又问他还有什么需求时。
  齐宿指着车头问:“把这车标扣下来行吗?”
  经理:“?”
  经理微笑:“您刚才说什么?”
  齐宿认真重复:“能把车标扣下来吗?”
  “……”
  经理的笑脸有些龟裂。
  想他接触过多少达官显贵?
  不管是豪门,还是暴发户,买豪车扣车标的事,那简直闻所未闻。
  人家买保时捷都是为了充面,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开的是豪车,这位客户倒好,生怕别人知道自己开豪车一样。
  过分低调到经理想问:您这钱是好道上来的吗?
  车标到底还是没扣。
  因为经理说这可能涉及违反交通法,不建议这么做。
  齐宿点点头,并未为难。
  经理松了一口气,逃似的告别离开,好像生怕齐宿真让他就地扣自家品牌车标一样。
  真干了,他这饭碗保不保得住还两说。
  经理走后,齐宿看都没多看一眼那辆价值几百万的豪车,似乎这里真就停了一盒打折鸡蛋。
  他随手关上门,刚掏出钥匙,后背就被重重拍了一下。
  “齐宿,你买车了?”
  跟小鸡毛一起逛完早市的陈奉孝啃着油炸糕,目光炯炯地盯着他身边那辆崭新的顶级suv,吹了声口哨。
  “豪车啊,不便宜吧。”
  “还好。”
  齐宿把钥匙塞进口袋,胡乱摸了把热情往他身上贴的金毛脑袋。
  “你终于整点配得上身价的东西了,不过——”
  陈奉孝跟他一块蹲下身:“你怎么突然买车了?”
  “要接送我家猫猫出门啊。”齐宿轻笑。
  陈奉孝蹲好才看清他的脸,吓了一跳,嘴里的油炸糕差点掉出来,也没空去问他猫出什么门了。
  “你这脸怎么回事?”他视线往下移,“还有这脖子上,胳膊上……齐宿,你昨天晚上跟谁约架了?”
  齐宿瞥他一眼,掏出他纸袋里的热肉饼掰开喂给陈毛线。
  “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不是。”
  陈奉孝稀奇地端量他说。
  齐宿这人,从小到大都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三好学生。
  别说打架了,怕是学生时期跟人急脸都少有,脾性好到不可思议。
  “那是谁欺负你了?”陈奉孝哥俩好地搭上他肩膀,“跟哥说,哥帮你揍回去。”
  陈奉孝说完,又觉得不对。
  谁敢欺负他齐宿啊?
  当年,就连这一片的小混混都被他感化了,毕竟上高中时就能用自己卖画的钱,不计前嫌帮助看不惯他,带人堵他的黄毛患病的母亲,甚至还愿意资助人家学业的,可只有他齐大善人。
  不过,那黄毛最后还是没能去上大学。
  现在是隔壁娱乐城的老大,混的风生水起不说,每年过年都会来齐家送礼,对齐宿大哥长大哥短的嘘寒问暖。
  所以这一片,谁敢欺负他?就他这顶好的风评,谁又能欺负得了他?
  齐宿打开陈奉孝的油爪,听他一提,忽地想到‘欺负’他的那人,唇角不自觉往上扬了扬。
  那哪里是欺负,分明是爱抚。
  又是诡异的笑。
  陈奉孝咬了口油炸糕,暗戳戳道:“你这是让人打爽了?”
  齐宿努力收敛几分,把手里最后一块肉饼扔进金毛的嘴里,起身往小区里走。
  “哎,我问你话呢,怎么不理人了?”
  陈奉孝拽着狗,追他:“你这脸到底是谁打的,你不说,让人小区里其他人看见,可要拉你去报警了。”
  齐宿无意识地摸摸脸颊,不在意地笑说:“家里猫闹的。”
  陈奉孝:“……”
  “齐宿,你看我像傻子吗?”陈奉孝指着自己脑门,真诚问。
  那脸上的巴掌印都快清晰到能看见五指了,跟他说是猫弄的。
  怎么他家那只软脾气的笨猫变成人了?!
  齐宿懒得多说:“就是家里猫儿闹的,你爱信不信。”
  “那你手臂上的牙印呢?”
  “猫咬的。”
  “……”
  齐宿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难道你家狗不会咬你吗?”
  他家的小金毛之前到换牙期,牙根痒痒,经常把人当磨牙棒咬。
  陈奉孝说:“……我现在觉得我家狗可能以前把你脑子咬掉了。”
  人牙印,和猫牙印他能分不清吗?!
  “齐宿。”
  这次一路上楼,在五楼,陈奉孝先一步挡在他面前,神色严肃。
  “你不要干违法的事,我可就你这一个好朋友。”
  齐宿仰头看他,勾着唇说:“你怎么会这么想我?”
  “我昨晚听到楼上的声音了——”
  陈奉孝声音越来越沉:“我这一个多月从来没听到楼上有任何动静,直到你跟救护车消失两天回来。”
  陈奉孝住502,正上方就是602。
  他们都传楼上住的是死人,那栋房子现在成了骨灰房,陈奉孝却知道不是,他遛狗时看到了——
  即便只是个背影,但还是能辨认出,602住的是个年轻姑娘。
  大城市普遍是冷漠的,邻居是人是鬼,现如今是个什么状态,在那待久了的陈奉孝并不会过多关注。
  但如果告诉他,他的发小现在很有可能在强制猥亵一个独居女生,陈奉孝就不能不管了。
  那些伤,就是他加深这个猜测的证据。
  第55章 齐宿,你有病吧
  “我昨晚从程姐家吃完饭就去了你家,敲门你不在家,而我好像听到你的声音从602传出来了。”
  “……”
  “你为什么会在602?那个时间你不是该在家看录像带吗?”
  “……”
  “齐宿……”陈奉孝按住他的肩头,表情是难以接受的痛惜,“告诉我,你还没做错事,成吗?”
  在正确和珍视的人面前,总是那么难以抉择。
  他不相信朋友会做出那种事。
  他希望他能说一声:没。
  齐宿沉默了一会儿,拉下他的手腕,低眸说:“去你家,我都告诉你。”
  陈奉孝的家很符合对工科男的刻板印象,说好听点叫简单,说难听点叫简陋,只有些必须的家具家电,其他多的一点没有。
  陈奉孝给狗倒完水,将剩下的递给齐宿。
  齐宿瞅他一眼,接过,拿在手里没喝。
  “说吧。”陈奉孝窝在他的沙发里,审犯人一样看着齐宿。
  齐宿垂敛下眼帘,盯着玻璃杯里的水波,缓缓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陈奉孝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等等。”
  他抬手制止齐宿的话头。
  “你是说602住的人是薛知恩?”
  “嗯。”齐宿点头。
  只是,他从喉腔发出这声时,指节没由来地用力,玻璃杯被捏得细微作响。
  他知道薛知恩住在对面的事瞒不了多久,想要振作起来,薛知恩肯定是要出门,晒晒太阳,多跟人接触的。
  即便齐宿会有一点点妄想这个秘密永远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不行。
  他不能那么自私。
  这个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三天就够了,就已经很满足了。
  他只想薛知恩好。
  而不是趁机独占跌伤在谷底的她。
  只要她能好,只要她不会枯萎……
  齐宿抿了一口水,试图掩饰掉眸底翻滚熄落的情绪,然而,陈奉孝根本没发现他的不对劲,一脸担忧地望着他。
  “齐宿,没事的,生病了我们就去治,这样吧,”陈奉孝拿出手机,“今天我陪你去市区挂精神科看看,这个点应该还有号。”
  齐宿:“……”
  齐宿:“你不信我?”
  “信信信,”陈奉孝抬手安抚道,“我信你,一切等去看了医生再说好吗?”
  齐宿吐出口气,揉着山根说:“奉孝,我没骗你,那不是我的幻觉。”
  陈奉孝停下滑动医院的手,看向他,也叹气。
  “不是我不相信你,你自己觉得现实吗?”
  “咱们不是在做梦啊——”
  他摊开手说:“薛知恩是谁,你粉了她这么多年应该比我清楚,我知道你失恋了情绪一直不好,但即便她结婚是假新闻,她也不可能出现在咱们这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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