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他爱她,纯粹地爱她这个人本身。
无任何附加条件地爱。
齐宿似乎在陈奉孝眼底看到一点对他的可怜?
他不觉得自己可怜。
能够帮到薛知恩,他很幸福。
或许是老天赏脸,没多久竟真打到了一辆出租车。
陈奉孝撑起伞护着他上车,掸掉伞上的雨水关好车门说:“虽然我不明白,但随便你吧,别把自己玩死了就行。”
齐宿没功夫跟他开玩笑了,他耽误的时间太多:“师傅,尽量快一点。”
出租车司机在后视镜看他们一眼:“小伙子伤成这样,下这么大雨大晚上还着急回家?家里有急事?”
“师傅,这暴雨天女朋友在家害怕。”
“巧了,我也是要回去陪老婆,她怕打雷,我看是医院的单倒也顺路,就捎上你们了。”
司机揶揄:“小两口感情很好啊。”
齐宿只笑笑不说话。
陈奉孝在一旁看着被‘恩爱女友’连夜揍进医院的齐宿。
感情是挺好的。
打是亲骂是爱,爱到深处用脚踹。
这不,都深爱到叫救护车来了吗?
他俩爱死了!
到十栋,陈奉孝还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他真怕齐宿被602那个心理有问题的暴脾气财阀玩死。
齐宿止住他的脚步:“你回去吧,她不喜欢看到陌生人。”
“真没事吗?”陈奉孝说,“齐宿,你别死了。”
齐宿笑笑接过他手里的药袋:“我命硬,死不了。”
陈奉孝实在不放心,但齐宿已先一步关上602的大门。
“……”
他这才发现602的门好像从救护车离开到现在一直没关过。
薛知恩……不会真出事了吧?
齐宿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关上门后,再也没了在外的轻松自在,心慌无比地在屋内喊她。
“知恩,知恩,薛知恩,你在家吗?”
“你别吓我……”
就在齐宿着急地几乎要哭了时,他在衣柜里找到了深埋衣柜长款外套下缩成一团的薛知恩。
“噗——”
他破涕为笑:“你怎么在这儿?叫你也不回,我好担心。”
薛知恩睁开僵硬酸涩的眼珠,看见这个刚刚才被她卸断手臂痛不欲生的男人,此时打了绷带又满血复活似的,欢快地跑回来朝她释放温暖的笑。
好像伤害他的不是她。
薛知恩的心脏有点难受,像被一双手紧紧攥住,呼吸不得,要死掉一样的难受。
她藏在衣服里的语调隐颤:“……你怎么又回来了?你有病吗?”
为什么怎么打都打不走……
齐宿矮下身子陪她坐着,笑呵呵地说:“这么大的雨,我怎么能留你一个人在家。”
“我又不会怕,也……”薛知恩咬住唇瓣,“我早都习惯了。”
“可是我害怕啊,”齐宿靠在她身边,弯眸说,“我想知恩陪我。”
第92章 她不见了!
屋外的雷声依旧,屋内的心如鼓点搏动。
齐宿点了根蜡烛,跟跳跃的烛光一起陪着她,哈气热了还能动的右手去暖她细颤的关节:“我问了说明天早上才能来电,是不是很疼?”
他眉间皱起心疼的痕迹。
停电了没法用加热毯,阴雨天硬挺着一定很难熬,他暗自责怪自己没提前买发电机以防这种不时之需。
蜡烛的光照进幽深冰冷的衣柜,柔和暖调的光像一汪散着热气的温水,将人的四肢百骸全浸泡其中,瞬间驱散所有黑暗寒冷。
许久,薛知恩难捱地问他:“……你就不疼吗?”
齐宿笑得更开心了:“我说了啊,知恩对我做什么我都高兴,被喜欢的人怎么对待都超级幸福~”
薛知恩:“……”
“所以——”齐宿小心翼翼地拉动她的袖口,“快点好起来吧,我还等你继续对我好呢。”
薛知恩不能理解:“我……今天对你的还不够吗?”
“嘿嘿,”齐宿满脸激动:“我更期待你完全好起来会怎么对待我。”
想想以后会是白白胖胖完全健康的薛知恩,真让人心潮澎湃!!
齐宿已经开始畅想那样美好的未来了。
薛知恩:“…………”
或许是无语到彻底无话可说,薛知恩沉默着不吭声。
齐宿知道她不舒服,没闹她了,只陪她说说话转移注意力,缓解折磨。
“知恩,明天想吃什么?”
“……”
“今天下雨了,明天正好穿我买的雨靴,知恩,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菜市场转转?你是不是没去过啊?”
“……”
“过几天社区要开一些教育课,听说可以做手工,吴姨喊我去,感觉会很有意思,你想不想一起去?”
“……”
“大棚里的花鸟市场要开市了,我们可以去载些鲜花回来,你喜欢小鸟和金鱼吗?可以养在家里,我会布置一点缸景,鸟我也比较会养,但是我们有猫了。”
“……”
他不知疲惫地在她耳边啰嗦,他绝对是薛知恩这辈子遇见的最吵最烦的人。
但这令人心烦的喋喋不休渐渐小了下来。
麻药劲上来了。
齐宿的意识逐渐模糊,勉强撑住半边眼皮,低声说:“等天气热了后面那条路会开一条夜市街,特别热闹……”
话落,他的脑袋挨住薛知恩,闭着眼睛笑:“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逛逛吧……”
“……”
平稳的呼吸声自身侧传来,带着伤急匆匆从医院跑来的男人终于闭上嘴睡着了。
外面被他不间断的说话声覆盖过去的雷声也停了,雨渐渐小了。
燃烧到尾部的蜡烛摇曳,晃动的烛火光辉照拂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两道身影,瞧着像是世界仅存二人般,亲密无间,生死相依。
薛知恩将头埋进曲起的双膝,感受着侧边偏高的体温,和沉稳的心跳,在这寂寥的夜晚肆无忌惮侵占她一向孤独的内心。
赶不走,怎么都赶不走。
薛知恩疲倦且无力地想。
不知过了多久,蜡烛燃尽,天际蒙蒙亮起灰白,房檐几余滴答雨珠落入积水滩,波荡一片潮湿的安静。
雨停了。
但未晴。
天气预报说今天还会有雨,刚准备出门带狗撒尿的陈奉孝还没把面包塞进嘴里,头顶就传来焦急的脚步声。
他一抬头就撞见还穿着昨天那身的齐宿煞白的脸。
“怎,怎么了?”
“薛知恩……”齐宿双唇颤抖,差点没法将后面的话吐出口,“薛知恩不见了!”
陈奉孝心里一咯噔,他忙抓住要往下冲的齐宿:“怎么不见了?屋里都找了吗?”
“我都找过了,没有。”齐宿挣开他,看着楼道里的窗。
天空一片黯淡。
床底,衣柜,角落,能找的他都找了,就差把家掀翻了,可她都不在。
“她一定是出去了。”齐宿心慌低喃。
可是去哪了?
她在这儿人生地不熟,腿脚不好不说,身上没钱没手机,唯独拿走了昨晚他刻的手杖……
陈奉孝带着狗跟他一起找,可也是两眼抓瞎,老小区人都少别说贼了,拢共没几个摄像头,昨晚的大暴雨这一片停电,还都不工作了。
小区保安大爷也表示无能为力。
齐宿沉着脸从保安室出来,努力回想她能去的地方。
陈奉孝说:“她是不是回首都了?”
几乎是一瞬间,齐宿出声反驳:
“她不认识路,身上什么都没带,就连厚衣服都没穿,兜里更是一分钱没有,怎么可能去首都?”
走回去吗?
就靠她那两条伤腿?
齐宿真是气得想笑。
陈奉孝听出他在生气,心想再好脾气的舔狗急了也会咬人啊。
“可能连夜被她家里人接走了,没告诉你罢了。”
齐宿觉得不可能,薛家行事蛮横张扬,出行必然是豪车开道,如果是被家里人带走,不应该没人看到。
豪车又不会隐形。
齐宿不跟陈奉孝多说废话,小区里找不到,他抬步去外面找。
陈奉孝在后面喊他:“你还去哪找?”
朝阳公园。
齐宿跑着经过秋千架,对零散路过的每个人打听,每个人都摇摇头,表示没见过这样的人。
越往前走,齐宿的心越往下沉,前面就是公园的人工湖,他却停住ггnn了脚步。
男人的胸膛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吸进去的气却越来越少,素来松快的双腿好像被钉在了原地,似乎在惧怕着什么。
“不是找人吗?你愣在这干嘛呢?”
陈奉孝喘着粗气追上来,金毛狗在他身边急得汪汪叫着打转。
齐宿站在原地没动,忽然,直愣愣冒出一句:“你说,要是她死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