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就像之前他第一次来时,这里的一切也是静止的,一派腐朽,仿佛没有活人的痕迹。
也可以说对薛知恩来说,她的时间一直是停滞的。
她被困在曾经,独自任伤溃烂。
齐宿的心不断下沉,‘咕噜’一声,床底好像有什么。
他用扫把勾出几根空掉的针管以及酒瓶,看着那些他抿紧唇瓣,回想起她胳膊上多到泛青的针眼,抵在一边的手握成拳,指骨煞白,竭力到颤抖。
许久,他一点点松开手,将它们打扫干净,丢进黑色垃圾袋,扯起围裙擦了擦掌心,扶着门框神情自然温柔地问沙发上的女生。
“知恩,今天想吃什么?”
……
薛知恩闻声看来:“你手那样了怎么做饭?”
齐宿:“不耽误。”
薛知恩:“什么能耽误?”
齐宿笑:“只要是为你,怎样都不会耽误。”
薛知恩沉默了很久,实话实说:“你的感情很沉重。”
特别是不要回报,这份沉重加倍了,到一般人难以承受的程度。
齐宿也很真诚,先是道歉:“对不起。”
再是将真心话刨给她听:“但是我忍不住,你先短暂地担待一下吧,不会太久的。”
“……”
换来的是薛知恩更长的静默。
忽然,她嗤得低喃:“跟她一样,让我依赖上,再抛弃我。”
“知恩你说什么?”
齐宿没听清。
薛知恩不再重复,只冷声道:“随便你。”
手不方便关她什么事?
他累死了才好。
齐宿感觉她在生气,但生气的原因他也不知道,凑上去问她。
她只会说:“你也配我生气?”
齐宿不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手足无措地立在沙发边盯着她看。
薛知恩嫌他存在感极强的视线烦,抬手打发他滚:“别在我跟前碍眼。”
齐宿只好去准备午饭的食材,只是他刚准备单手洗菜,大门被敲响了。
谁会在这时候来知恩家?
他狐疑地去开门,余光瞥到正看着恢复如初的家愣神的薛知恩。
大门打开。
是一只热情的手:“你好外卖!”
齐宿拎着那一大袋附近唯一星级酒店的外卖有些恍惚地望向挪到餐桌前的女生。
薛知恩冷淡地睨他,轻叩桌面:“愣在那儿干嘛?你想饿死我吗?”
“……”
外卖包装里不止两人份,而现在的她食量一般,这些明显不是她自己要吃的。
齐宿再笨也知道她什么意思。
不过,他却不算多开心,边往外掏精致的外卖盒,边小声嘀咕。
“知恩,是我做得饭不好吃吗?还是吃腻了?”
薛知恩以看神经病的目光看他落寞的模样,无形的尾巴和耳朵全耷拉下去了,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瞧她。
像在控诉她的无情变心。
有病。
她指着大门:“不想吃就滚。”
知恩给他点的,齐宿怎么可能不想吃,他恨不得把饭菜拿回家抽真空后供起来。
薛知恩似乎看透他变态的本质:“收起你的小心思,给我老实吃饭。”
齐宿只失落了几秒钟,又开心起来:“我还以为你会把我按进饭里……”
“我为什么要奖励你?”薛知恩比他先说。
“……”
齐宿呆呆望着她如常的神情,忽地一笑,随着她呢喃:“是啊,你为什么要奖励我呢。”
薛知恩:“你笑什么?”
齐宿说:“我也不知道。”
薛知恩冷言冷语:“不知道就闭嘴。”
齐宿笑着低眸,将筷子递给她:“那我要把眼睛也闭上。”
薛知恩:“为什么?”
齐宿抬起眼帘,笑意在眼底流转,漾出涟漪:“因为我看见你就忍不住想笑。”
“因为我可笑?”
“因为你可爱。”
“……”
薛知恩咬着筷子瞪他:“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
齐宿歪理一大堆:“嘴巴长了就是用来讲话、表达自己心意的。”
“表达了你能得到什么?”
“让你明白,这世上还有人像我一样无怨无悔地喜欢着你,想让你变好。”
薛知恩冷哼:“像你这么变态的估计不多。”
“我在你心底是特别的那个吗?”齐宿雀跃道,“我好高兴~”
“……”
两人吃到一半,薛知恩盯着外卖带的汤,语气别扭地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不难吃,没腻。”
第112章 师哥,师哥!
齐宿瞟见她半藏在发丝下的耳尖洇出薄红,轻轻勾起唇角,磁嗓低声回。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你说好吃爱吃。”
“我没这么说,”她指正,“只是能下咽而已!”
齐宿一脸被爱的幸福:“嗯嗯,我知道我知道。”
“……”
薛知恩捏着筷子有些想揍他,但瞥到他吊着胳膊的可怜样又忍了下来。
她把人带回来的。
她认。
最近几天,齐宿都没再进厨房了,酒店的外卖准时准点上门。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感觉比她自己以前吃得外卖要高级。
她之前好像只是随便找了家店,给了钱让他们定时送饭。
齐宿心疼她的钱,提又不好提,就又暗戳戳往她保险柜里塞了不少钞票,多亏保险柜没密码,她也不会来查看。
他偷偷把替饭馆老板给她的几十万连同这次取的钱一起放进保险柜。
他感谢饭馆老板挂念她上门,这笔感谢总不能让薛知恩来买单,弄完他站起身,薛知恩不知何时站在书房门口。
齐宿心急跳了下,步子往保险柜的方向挪一步挡住,笑说:“你怎么过来了?”
别人偷钱偷偷摸摸,他是给钱偷偷摸摸。
薛知恩没看到他在这儿干什么,只瞧见他鬼鬼祟祟地蹲在那儿。
她没多想,反正那些金条是说过给他的报酬,他想拿就拿。
她收回视线,淡淡凝向他的眼睛:“有人在敲你的门,很吵。”
“抱歉,吵到你午睡了,我马上去看看。”
薛知恩说完便转身回房间,齐宿懂事地上前扶住她,帮她拉好窗帘,掖好被子,她最近总是要睡很久,好像在补眠。
出了卧室齐宿走到门口,果然听见对面有持续的敲门声。
谁在敲他的门?
‘吱呀——’
正在敲门的姑娘拉着行李箱闻声回头,看清她心心念念的那张绝世面庞,激动地哒哒哒跑过来。
“师哥,你搬家了吗?还是萧哥把门牌号给我说错了?”
“你怎么来了?”
齐宿见到她,极轻地蹙下眉,将她跨进一步的脚挡出去,往后瞅了眼小心关上门。
“师哥不让我进去吗?”
易苒亲热地凑上来,齐宿抬手阻止她的靠近,难得能从他的脸上看到严肃。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男女有别,保持距离。”
易苒就知道他要这么说,鼓起腮帮子:“有什么关系?师哥跟别的男人不一样,你又不会占我便宜。”
“我怕你占我便宜。”
齐宿单手挡在胸口,跟她隔开安全距离,一副贞洁烈男的样子。
易苒被他逗笑了,她长相偏精致甜美,一笑甜甜的两个酒窝像往别人心口打枪,更圆润的标准杏仁眼闪烁着亮光。
“师哥还没放弃你那不切实际的暗恋啊?”
齐宿不回答她这问题。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易苒是他硕导的女儿,导师对他帮助良多,所以这个师妹他在学校时也有些关照,一来二去,两人勉强能算朋友。
“萧哥说你受伤了,生活不方便,我正好放假,就想着可以来照顾你。”
听到萧骋的名字,齐宿眉头拧了瞬。
姓萧的,真记仇。
不就是出来了忘记告诉他嘛。
小姑娘明显没感觉哪里不对,扭扭捏捏地红着脸颊看他,好久没见他太高兴了,这会儿才想起来问。
“哦,对了,师哥,你怎么受得伤?严不严重啊,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复查?”
她举起手臂,露出自己最近健身练的一点肌肉线条。
“你别看我这样,我平时陪我爸去检查的时候都是我扶着他的。”
说到易导师,齐宿的神色缓和了些,单手拎起她的粉红行李箱:“老师的身体怎么样?”
“我爸的身体挺好的,就是年纪大了有些高血压……”
“你等等!”
易苒慌忙拽住她的行李箱,冲正要下楼的齐宿喊:“你要带着我的箱子去哪?”
“我给你叫车去车站。”
“去车站做什么?我才刚从车站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