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齐宿傻了。
他像躲洪水猛兽一样慌乱,心脏巨跳,隐忍而控制。
“……为、为什么突然亲我?”
“乖狗狗很听话我不该给点奖励吗?”
薛知恩面无表情。
这是惩罚吧?
齐宿攥紧要爆炸的心脏,闭闭眼,声线艰涩:“其实你给我……才更像……”
“呵,”薛知恩冷笑,离近他些,在他透红的耳根吐气,“其实亲你,你这狗开心死了吧。”
她是肯定的语气。
副驾驶就这点空间,他们无可避免地挤在一起,互相的身体反应一览无余。
齐宿也没有反驳的可能。
他确实像团燃烧的熊熊烈火。
不过这‘火’理智尚存,齐宿撑着她身后的椅背,曲腿跪在她身边,硕大的身形比狗还温顺地矮下,憧憬地仰望她。
询问:“知恩为什么突然生气呢?”
薛知恩不说话。
齐宿语出惊人地猜测:“是不是因为我没撞倒她碾过去?”
“……”
“对不起,”齐宿立即道歉,“我下次一定会做到你说的所有字……”
薛知恩打断他:“你还真想撞过去?”
齐宿笑:“只要是你想我做的……”
薛知恩陈述事实:“你会坐牢。”
“啊~”齐宿长颤一声,胡言乱语,“为了你而坐牢,这听着就浪漫美好~”
“……”
齐宿的眼里充满幸福,仿佛为她做什么,付出任何代价,他都甘之如饴。
他是携着必然幸福的决心去做的。
薛知恩看着他,从他流转缱绻的眸光到鼻、眼、眉、唇……
忽地,她问:“你不是个好人吗?”
好人会自杀,但好人怎么会杀人?
齐宿眸光波动,如春湖荡出涟漪,晃漾的光芒温柔璀璨,也美得惊心动魄。
他语气含笑:“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好人了?”
薛知恩瞳孔不易察觉地抖了一瞬。
他是个什么东西,齐宿自己不知道吗?
男人撑起一点身子,恬不知耻地仰头凑近她,漂亮的褐色瞳仁眯成一条缝,唇角扬着欢愉的弧线:“非要说‘好’,我也该是知恩的一条好狗。”
“而不是什么好人啊。”他轻吐着字,眼底映着她,染着笑。
她像被浸泡在那令人发怵的笑容里,莫名地,闻到一股来自灵魂的恶臭,仿佛看到了全新的东西。
倏地,齐宿乌黑的短发被一把薅住,连着头皮往外扯,细手掰着他的脑袋,扯唇看着他被迫离近因突如其来的疼痛微白的面庞,也学着他笑,只是不达眼底。
“你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齐宿攀烙上她薅紧自己而绷出肌肉的小臂,不是阻止而是眷恋地说。
“知恩,你好几天没……”
薛知恩凉薄地睨他。
齐宿朝她刨心一样表白:“你知道的,我好爱你,薛知恩,我好爱你。”
双目仿若沼泽的痴迷几乎要化成实质,将人全部吞没。
这三个字这段时间快听到耳麻的薛知恩谑笑:“爱我?”
“爱你。”
齐宿马上接话,被她揪着脑袋,扶座椅稳住身形的手还有功夫空出来冲她比心:“我爱你~”
薛知恩笑:“什么都能为我做?”
“什么都能为你做。”
齐宿满眼真诚,底部翻涌的痴妄如最忠诚、最狂热的信徒。
薛知恩问:“去死可以?”
齐宿回:“去死可以。”
薛知恩问:“杀人可以?”
齐宿回:“杀人可以。”
齐宿坦诚:“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很乖的,你说什么我都会听。”
男人依恋地挨上她的手臂,即便那只手正毫不留情地拽着他的头发,可他还是心满意足,一腔欢喜。
许久,许久,久到不知左侧的马路驶过多少车辆,探视他真心的薛知恩一点一点松开男人的发丝。
柔软的墨从手心流走,她转而挑起他轮廓分明的下巴,指尖挠勾着审判。
“我不信你。”
“知恩,想我怎么证明呢?”
齐宿笑吟吟地问。
这时,女生那道笑弧蛮横拉平,懒调的颓音幽幽低喃。
“我让你做件事吧,你做了我就信你。”
齐宿懵懂:“什么事?”
是让他跳楼、跳河、还是穿越川流的车道?
是杀人、放火,或是上下结合起来,开车撞向大楼引爆,撞下大桥,随车坠河?
齐宿很是期待,血液沸腾。
然而都不是。
颌角、唇畔让人眷赖的触感和体温离开。
心脏骤然被带走一块的齐宿还来不及失落,就见——
薛知恩一双长腿交叠,居高临下地睥睨他,形状完美柔软的唇珠开合,嗓音极淡地吐出两个字。
“吻我。”
第121章 我不配
“…………”
血液、呼吸、空气、世界,耳边没有车流驶过的声音,一切的一切都好像静止了,消失了。
齐宿望着她,神情呆滞。
沙哑低沉的嗓音在喉头滚了好久,直到喉咙干痒难耐,才颤着出声。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薛知恩垂睨眸子,神情是始终如一的冷淡,咬字清晰,“吻我。”
“吻、吻哪里?”
薛知恩好像听见废话,不耐烦道:“你说呢?”
“……”
这下齐宿是彻底听清楚了。
他被摄在那双无情却深沉的桃花眼里,意识到她是认真的。
这种像夜晚诡谲海浪般猛烈的情感似要将他卷入茫茫大海吞得渣都不剩,就连心脏肺腑都被淘出来吃干抹净。
他吓坏了,臊紧了,慌乱站起身拒绝。
“不行,不行,知恩我不能亲你……”
“你不是说什么都会做吗?”
薛知恩抓住他要逃跑的衣角,自然而然地揽住他精瘦的劲腰,搁着内衬掌握,黑眸仰起,视线始终未离开他身上。
似在描摹,似在观察,似在审视。
齐宿慌张按住她的手,脸红得一塌糊涂,瞳仁覆上一层不知是因何而起的氤氲水汽。
“知恩,放开我,什么都好,这个真的不行……”
“所以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是骗我的?”薛知恩歪头,眸底浮现一丝讥嘲的笑意,“你根本什么都不敢为我做吧?你这样也配说爱我?”
“你让我做什么都行,真的……”
齐宿简直要哭了,高高壮壮的男人像受极了欺负,眼泪汪汪地委屈。
“唯独这个我真的不行啊!!”
薛知恩问:“真不行?”
齐宿呜咽:“不行!”
薛知恩问:“真不亲?”
齐宿咽掉分泌过多的唾水,余光瞥到她,艰难道:“不、不亲……”
“真的?”
齐宿咬牙:“真的!!!”
薛知恩沉默地盯他良久,一点点松开揽着他窄腰的手,馨香抽离,齐宿抿死双唇,将攥得煞白的拳藏在身后,尽量保持温柔平和的微笑。
“知恩,我们回家吧。”
“谁要跟你回家?”
薛知恩冷冷瞪他一眼,撑着车门要下车,齐宿慌了瞬,忙挡住她要往车外伸的长腿。
“你要去哪?”
“让开!”薛知恩一脚踹上他的膝盖,“我要去找条更听话的,我不要你了。”
齐宿无奈掌住她的小腿,毫不在意裤子上的脚印,好声好气地哄。
“哪里还有比我更听话的狗?乖,我们回家。”
“呵,”薛知恩冷笑,“外面多得是,你还排不上号。”
“怎么会,我肯定你最听话的狗!”
“你不是!”
“我就是!!”
齐宿据理力争,好像‘薛知恩最听话的狗’是什么特别重要的头衔。
薛知恩讥讽:“是让你亲我,你都不亲?”
说到这个,齐宿立马熄火了,耳尖红红的,舌头打结:“那、那个……”
他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薛知恩懒得跟他浪费时间,用力踢他试图抽回自己的腿。
齐宿怕伤到她,赶紧收了力道松开她细长的小腿。
“知恩,等等你先不要生气……”
齐宿整个宽阔的身躯挡在副驾驶车门前,将她堵得严严实实,无处下车,薛知恩干脆一脚踹上他的腰腹,冷声说。
“谁生气了?滚开,你这臭狗!”
齐宿闷哼一声,抬眸凝她。
他不躲反近,踩在他紧实腹肌的皮鞋底深陷他的腹部,像是要把她吃了。
从腿开始吃。
他躬身靠来,随着两人距离的缩短,薛知恩的腿被迫弯曲,绷起,含着冰霜的寒眸死死瞪他。
“你想干嘛?”
齐宿没说话,稍沉的褐眸垂下,看着他们这别扭的姿势,黏惹愠着怒气踹在自己腰腹的笔直长腿,呼吸很容易察觉地在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