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薛知恩会认为他是真的不行。
“知恩,”齐宿忽然睁开隐忍的眼睛,“你爱我吗?”
“或者说,你会爱我吗?”
爱?
再听到这个恶心字眼时,薛知恩已经基本脱敏了,只皱了下眉头。
问他:“什么爱?把你当妈妈爱吗?你想我孝敬你,给你养老?”
“当然不是!”
这都哪跟哪?
齐宿喘了口气说:“我是说爱情,男性跟女性在一起的那种会相伴一生的爱情。”
毫无意外,薛知恩沉默了。
薛知恩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她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只有母亲,她爱她极度爱她。
世界里只有她,眼里只看她,但那终究是亲情。
爱情是什么?
崔商说过,他对她的就是爱情。
跟母亲的亲情一样恶臭的爱情。
即便她不屑他,也没准备答应联姻,但曾经对于他爱她这件事并没有质疑。
或许所有人的爱都是那么丑恶的。
直到,她看见了齐宿对她完全不同的表现。
她不确定道:“你对我是爱情?”
“那不然还能是什么?”
齐宿有些想笑。
薛知恩没笑,很冷地对他说:“我们相伴一生,不可能。”
“也有不相伴一生的爱情。”
“那算什么爱情?”
“对啊,”齐宿笑得眼睛闪闪发光,“那算什么爱情。”
不能相伴一生。
算狗屁的爱情。
“所以你不爱我,可能未来也不会爱我,你跟我纠缠在一起一定会后悔。”
齐宿抚平她的衣领,目光低低沉沉的。
“你让我感觉我欠你很多,你不让我还,我不是很能接受,我有种预感——”
薛知恩垂眸睨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难得平静着跟他对话。
“我欠你的,可能这辈子都还不完。”
齐宿手一颤,抬眸看向她:
“薛知恩,你不欠我什么,反而是我欠你更多。”
“这是你第二次说,”薛知恩不解,“你究竟欠我什么?”
齐宿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的眉眼,鼻尖,唇角,避开伤痕,细细触摸,指尖留温,在碰他的珍爱。
“知恩,还记得我的职业吗?”
画家。
薛知恩记得。
齐宿也知道她记得。
她记忆力好,尤其是他这种程度的变态怕是会在她脑海里留下一辈子的痕迹。
想着,齐宿的褐色眸仁发亮,双手捧起她的脸庞,在她稍怔的神情里与她额头紧密相抵——
一字一句,无比郑重地告诉她一件很多人都知道,但唯独她从未挂在心上的事情。
“薛知恩,你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伯乐。”
第137章 依赖,依存
“伯乐?”
薛知恩脑中隐约划过一段记忆,但很快被她否决了。
如果是那人,他现在应该在首都大厦里功成名就地品红酒,拥有他拼命想要得到的名声富贵,而不是龟缩在小城,过这种朴素平凡的生活……
“你想起来了吗?”
齐宿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我不认识你。”
薛知恩否决那个不切实际的猜测。
齐宿脸上肉眼可见地浮现一缕失落,但这份失落未在她眼前晃太久,齐宿将头抵上她的颈肩,无奈地笑笑。
似在感叹,又似自嘲。
“薛知恩啊,我在你的人生里还真是无足轻重……”
但你却是我人生里最大最大的恩人。
齐宿抱紧她,用从没敢外泄的力道抱紧她。
薛知恩被挤的发闷,但她没阻止,停在半空的手缓慢地回抱住他,指骨抓紧男人的衣料,在手里变了形。
她埋在他温暖的颈间,低声说:“最起码你是我人生中遇到的最变态的人。”
齐宿身子一怔,没忍住轻笑出声。
“你是在安慰我吗~?”
“我在骂你。”薛知恩冷言冷语。
“你的声音真好听,”齐宿歪头蹭蹭她,“我真的好想听一辈子。”
“你在做梦。”
“如果这是梦的话我真想永远都醒不过来,但这不是梦——”
齐宿慢慢松开她,深深凝着她,认真且坚定道:“薛知恩,你需要醒过来。”
“……”
齐宿给她脸颊上药时,薛知恩一直盯着他的脸,齐宿抬眼跟她对上,她就若无其事地移开,等他垂眸就又看来。
齐宿莫名有种很强的既视感。
他被薛猫猫盯上了。
“你有话想跟我说吗?”
齐宿指尖涂着药膏,药膏冰凉,但在他的体温下很快就会暖化,到脸上没多久就热乎乎的了。
薛知恩眨眨眼睛,长睫扑闪扑闪说:“你该先给自己涂药。”
他满身的伤。
齐宿笑:“我皮糙肉厚,不涂也没事。”
“真心话呢?”
“哈~我好开心好兴奋,感觉又被你奖励了,哈哈哈哈——”
薛知恩静静看着他贪恋地抱着胀痛的脖脸的痴汉脸,她又加了把火。
她靠过去,在他咧开痴笑的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齐宿病态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涨红的肤色,水润的眸光。
她说:“这才是奖励。”
霎时,齐宿全身都红了。
伤他骂他是没用的。
一定要吻他,抱他。
脸颊冰敷消肿,例行每日的按摩药浴保养后。
多日被赶出家门的狗终于哄得主人开心,成功再放他进屋。
齐宿慌里慌张地说:“我、我可以睡地上。”
薛知恩抱着他不放:“那我们就一起睡地上。”
他不能让他家知恩再睡地上,只好睡到她的床上。
这是她第一次邀请他同榻而眠。
齐宿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他也知道这代表不了什么,可他还是贪心地揽住她的腰,将人又往怀里带了带。
确认她没反抗,反而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
齐宿强忍心跳,心想——
算了。
能多挨一会儿就多挨一会儿吧。
未来近在眼前。
但此刻她还在他臂弯里。
这就够了。
齐宿不贪心。
但他的心脏比他贪心。
“你的心跳好吵。”薛知恩闭着眼烦躁道。
吵得人睡不着觉。
“那我下去。”
“不要。”薛知恩不放开他。
齐宿无奈:“那你要我怎么样嘛?”
“能不能别跳了。”
“不跳我不就死了吗?”齐宿好笑。
“……”薛知恩抓紧他,在无尽的沉默中忽然说,“别死。”
别再丢下我一个人了。
求求你。
“嗯,”齐宿似有所感地轻拍她微颤的肩膀,承诺,“我不死,我命硬。”
他望着天花板,其实他隐约能感觉到薛知恩对他如藤蔓般疯长的依赖。
这在一般的变态眼里肯定是天大的好事,但齐宿不这么想,他觉得这样不太健康。
她从来不该被他私藏。
世界里也不该只有他。
他拍着她的背哼着摇篮曲哄睡时,思忖。
……
翌日。
顾盼来的很早,她看到一脸伤的齐宿系着居家围裙,还有屋内的饭香一愣。
“知恩,”齐宿朝身后喊,“顾小姐来了。”
屋内的装饰很温馨,与她上次来的一片狼藉的景象简直大相径庭,让顾盼一时以为自己走错了。
这是哪家新婚夫妻的爱巢?
“你……”
“顾小姐进来戴鞋套吧,别把家里踩脏了。”
齐宿对她不算礼貌。
家里?
顾盼拿着一次性鞋套一脸懵,抬头看看门牌号。
这是薛知恩的家没错吧?
她再看看屋内干净整洁的地毯,只好把鞋套换上。
齐宿厨房还煮着养胃的粥,五谷杂粮的香气溢出来。
薛知恩难得乖巧地坐在餐桌前,手边放着齐宿亲手烤的,并提醒饭前不能多吃的曲奇小饼干,桌上的平板播放着用来打发时间的幼稚卡通动画。
“我不是让你离他远点——”
顾盼坐到薛知恩对面,瞧见她微红的侧脸。
“你的脸怎么回事?”
顾盼身体前倾。
薛知恩眼都没抬得嚼着曲奇,她用得力气大,冰敷好久还留有一点痕迹,齐宿心疼坏了,边给她冰敷边哭了好半天。
回忆戛然而止,因为顾盼要碰她的脸,薛知恩蹙眉躲开,冷淡道。
“别碰我。”
顾盼想起她不喜欢被人触碰,原因要问故去的陆总了。
她收回手,记起脖子脸上更惨烈的齐宿,不确定道:“他……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