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他一下子把薛知恩从那堆名贵的颜料里抱起来,顾不上身上刚跟她在地上翻滚粘染的颜料块,激动的声音乱七八糟。
“我、我现在就去找我妈算日子,对了还要订戒指,重来重来,一切重来!求婚这种事应该我来!”
今天是他这个月最大的纪念日!
看着他兴高采烈到手足无措的样子,薛知恩密不透风的心流进一丝热风。
夏天。
或许很适合结婚。
……
齐宝汝一听他们打算结婚,立即欢天喜地地看了日子。
最近的七月十九。
宜嫁娶。
齐宿在忙着订戒指,他琢磨着要自己设计,自己打出来,不敢想薛知恩要是戴上他亲手做的戒指,他该是多么幸福的人~
怕是这世上就没有比他还幸福快乐的人了!
那幅刚起稿的画零零散散画了大半个月,也还没画完,这天薛知恩抱着他,指尖勾他的不停滚动的喉结问。
“你怎么没有别人的肖像画?”
他问世的作品好像基本都是风景画,除了成名作《暴风雪》里有个不显眼的小人儿。
齐宿会捏起她的掌心,熨在自己皮肤上,笑:“你是我唯一想画肖像的人。”
我从不画人物。
你是我的例外。
薛知恩的心口隐隐发热,这时候她就会遵从本心地亲吻他。
她从不说一句喜欢他,可她给自己的感觉,就是好喜欢好喜欢他。
齐宿自恋地想。
这是她纵容了我得寸进尺。
……
美好的日子转瞬即逝。
明天就是七月十九号。
齐宿偷偷摸摸将由他设计、由他挑选宝石,由他亲手制作的戒指精心装进丝绒戒指盒里。
他准备今晚正式求婚。
食材他已经买好了。
他准备做烛光晚餐!
领完证,出国旅行度蜜月亮瞎狐朋狗友的朋友圈文案他都想好了!
这是他距离幸福最近的一天。
他步履轻快,飘飘欲仙。
以至于忽略了从他身边驶过的纯黑劳斯莱斯。
一个多小时前。
齐宿做贼一样出门,薛知恩知道他要去做什么,装作没看见喂着小锦鲤。
这小东西长的快,再加上吃的多吃的好,现在已经是圆滚滚的小胖鱼了。
她撒了把鱼饲料,看它张着小圆嘴吐泡泡,似有若无地勾了下唇,本想再撒,放在桌上沉寂许久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不在意地瞥了一眼,看到来电显示人神情稍滞。
同一时间,门外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
“……”
薛家人从来是不讲道理的,你门不开,他们便将门卸了。
“跟我回去。”
从出事开始一直未露面的薛家现任掌权人——薛景鸿,坐在她对面的沙发。
一双相似的桃花眼是与她如出一辙的冷漠,只是他更显沉稳淡然,也更阴狠毒辣。
“我不会跟你回去。”
她的父亲从不与她多说一句废话。
他身后的助理,将一张张照片摆放到她面前,从楼下的大爷大妈,最近刚回老家的老奶奶,卖水果的母子,养狗的青年,再到对面的邻居和他的父母,以及那只猫……
薛知恩的脸随着照片的增加渐渐沉下来。
“你什么意思?”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薛景鸿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上齐宿那张灿烂的笑脸,“我想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
无非是弄死。
弄残。
弄得家破人亡。
薛知恩觉得可笑:“你认为一群陌生人能威胁得了我吗?”
“这对夫妻一生无子,很想领养一个孩子,这位老太的病可是一笔大开销,她儿子还要养家无力负担,正在为贷款焦头烂额,楼下的单亲母子,她的前夫正提着刀到处找她,这个青年在原公司被排挤郁郁不得志,只要我挥挥手他就能发挥自己最大能力,至于他——”
薛景鸿轻而易举细数出这些人的所求软肋,到齐宿这儿,他罕见地默了两秒。
确实无可挑剔。
如果放在以前他大概不会阻止他们……
“这样什么都拥有的人,想要毁掉再简单不过,你说对吗?”
他推出齐宿的照片,宛如在赌桌上推出最大的那张牌。
“我的宝贝女儿。”
眼见薛知恩的脸色难看,薛景鸿当然不会把她逼得太紧。
他说:“跟他断干净,跟我回去,我会尽全力扶持他的事业,给他最想要的东西。”
“你的邻居们也一样。”
薛知恩放在大腿上的手无意识攥紧:
“……我不明白,你怎么突然有闲心来干涉我的私生活?”
“因为他耽误了你的正事。”
薛景鸿的时间很宝贵,为女儿的感情生活空出这么多时间已经是他最大的耐心。
“我给你安排了位比崔家更合适的未婚夫,他在公司方面能给你很大的支持,回去后你们就订婚。”
“……”
“我给你时间考虑清楚。”
薛景鸿要走,始终沉默的薛知恩忽然叫住他。
“为什么执着我?”
“我在你们眼里不是废了吗?”
薛景鸿定住皮鞋,回头:
“你是我唯一的孩子。”
第215章 我们分手吧
“从前是,现在是,未来也会是。”
“……”
可笑。
特可笑。
“哈哈哈哈——”
“没错,没错啊,我怎么忘了,”薛知恩扶着额头,笑得颤弯了双肩,“你只有我一个孩子……你只有我一个孩子。”
“哈哈哈哈——”她擦了下眼角笑出的泪,“爸,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薛景鸿沉默。
不是报应。
是报复。
“明天我派人来接你。”
他沉着脸离开。
薛家人将门又重新按了回去,房间恢复空寂,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她的生活还如之前一般平静。
薛知恩却知道不一样了。
她的手机再次振动。
“小姐,关于您母亲的死……”
“您的猜测是对的。”
一直未查清楚的消息,仿佛商量好了似的,在她准备步入婚姻‘坟墓’的前一天涌来。
好像在拼命救谁。
“小姐,这些您都交给我们就去办就好,只要您能……”幸福。
薛知恩抬手掐断对方的好心,以及未吐出口的新婚祝福。
耳膜是透不进一丝声音的空白,与刺穿骨膜的嗡鸣。
正当夏季,却后背生寒。
逃避永远不能解决问题。
不然那些‘问题’会像鬼一样追着你、纠缠你,直到将你拉入地狱。
薛知恩仰头木讷地望着天花板。
一动不动。
她感觉好累。
麻木的大脑不得不强撑着撕扯极端的神经。
她想——
真的该结束了。
她亲自去结束。
……
“我回来了~”
房门打开,第一时间传来齐宿欢快的声音。
“你有没有想我啊,”男人黏黏哒哒地环上她的脖颈,讨吻,“我们已经有一个多小时没见了,我好想你。”
薛知恩将那把没来得及撒下的那把鱼食撒入,透过鱼缸玻璃壁的反射,她没有一丝表情,也没有跟之前一样赏赐似的亲亲他的嘴唇。
拉开他手臂:“很热。”
鱼缸里各色的热带小鱼似乎也察觉了不对的气氛,夺食游动的速度减缓。
鱼都察觉到了,被幸福冲昏头脑的齐宿只以为她在害羞。
想起等会儿的求婚,他也开始害羞。
“是、是有点热哈,我去把空调打低一点,”他绕过窄腰系上围裙,羞羞答答地说,“晚饭还要再等一会儿,我先去给你切点水果。”
“今天卖的西瓜老板说很甜,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骗我,你等等尝尝看。”
薛知恩没说话。
望着他紧张到挺直,差点在平地把自己绊倒的男人。
握着鱼食桶的手指微微泛白。
极近的距离里,他的睫毛有几根都清清楚楚。
齐宿插着切成小块的西瓜,蹲在她旁边一口一口喂她,眼里心里全是满足。
“甜吗?”
薛知恩捏住他的下巴,倾身。
齐宿眯起了眼睛,眸底迷离。
老板没骗他。
这西瓜好甜。
只是这甜越来越不对味了,齐宿急喘了一口气,慌忙拉住她拨开自己衣摆的手,潮红的眼尾晕着湿漉漉的情。欲,磁嗓低哑又克制。
“太早了……”
天还没黑,明天还没到。
“有什么早的?”薛知恩注视着他欲壑难填的眼眸,“不是明天就要成为合法夫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