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个歪嘴叼烟,光头的中年男人斜楞他们,“找村长干啥?”
“你是村长?”林锚没有半夏那么客气。
“我是与不是,取决于你找村长有什么事。”歪嘴烟说。
牌桌上的其他人听他一说,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是市公安局的。”
林锚的话让洗牌的声音短暂消失。
歪嘴烟站起来,掐掉烟,把桌子上几个钢镚滑进手心,“我是村长,厉大庆,你们有什么事?”
三人走到村委会外,屋里其他人都站起来,隔着窗户,观察他们的动向。
整个石门村的空气中都弥漫着堕落,想必是每家门户上那个被圆圈圈起来的“拆”字给的底气。
“前段时间,你们村时一被人捅了,我们还有一些事需要调查,可时一父母没办法沟通。”林锚一板一眼,说得真像那么回事。
“哦,你说时一的事啊,”厉大庆细细打量两个人,“之前有公安局来过,不是你们吧?”
“嗯,哪个公安局也不能就两个警察。”
林锚的气定神闲不容许质疑。
“那是,那是,你们不清楚,时一家都是外地过来的,西南那边,少数民族,他父母来这几十年也不怎么会说这边的话。越老越固执,难改。他们有两个儿子,时一和他哥时言,能有个来言去语,我带你们去找时言。”
厉大庆把林锚和半夏带到时言家门口,并不打算进去。
“我还有牌局,你们自己进去吧。”
“赌博犯法。”林锚说。
“放心,我是村长,这我比谁都清楚。”厉大庆笑脸猫一样。
“没想到,你装得挺像那么回事。”厉大庆一走,半夏说。
“我还以为你不打算跟我这种忘恩负义的人说话了。”林锚说。
半夏看着他的背影——她的心思,他都知道。
第12章 你到底干什么的
时言年龄应该不大,干瘦,长相略显着急,他媳妇比他长得还着急,身形宽胖。他们的居住环境,家庭背景,比时言小不了几岁的好大儿,别人很难不怀疑他们的结合另有隐情。 时一的遗像没有摆放在父母家,却摆放在时言家。遗像摆放的位置也不是个正儿八经的地方,屈居一隅,带着摆放遗像人家不情不愿的气韵。 很快,半夏就明白了这种“不情不愿”的来处。 得知林锚、半夏是来调查时一的事,时言媳妇就把对时一早死的不满抱怨了出来。 “他倒是撒手走了,留下残疾父母给他哥,到底是会享清福的人。你们来,还有啥要说的?人死都死了。” 时言只听着抽烟,不说话。拧紧的眉头表达着他对媳妇话里话外的不满,说破天,时一也是他亲兄弟。如果不是为了让他娶上媳妇,时一也不会那么小就出去打工,把挣来的所有钱都寄回家。 “对方想和解,我们过来问问你们家属的意思。”林锚判断,继续扮演警察更有利于他们谈判。 “和解?杀了人能和解?”时言猛抽了一口。 “和解得给钱吧?”时言媳妇动了心眼子。 “那肯定的,其实和解的话,杀人的人也不能逃了法律的制裁,不过是想留一条命。”半夏尝试从对峙双方的立场找到一丝和缓的余地。 “能出多少?”时言媳妇问。 “他们的意思是尽量尊重你们。” 时言媳妇听了,麻木的双眼闪着光,转身出去,半夏看着像是和另一个屋子里的好大儿商量去了。 “你怎么想的?”林锚问时言。 “我不想和解,欠账还钱,杀人偿命。”时言说。 半夏自是十分厌恶时言媳妇,但从代理人的角度,时言的所思所想更不利于柴家男的案子。解决问题最怕碰上时言这种认死理的,不跟你谈价格,只谈感情、公道。相反,时言媳妇这种认钱的倒是好摆平。 看来,他们还得在时言媳妇身上使劲。 “我们想好了,五十万。”时言媳妇喜笑颜开进来。 “我不同意!”时言干瘦的身体晃动着站起来。 “你不同意不好使!当初咱俩结婚的时候你咋跟我保证的?让我过上好日子,结果现在呢,我得照顾你爸妈不?他们哪个…
时言年龄应该不大,干瘦,长相略显着急,他媳妇比他长得还着急,身形宽胖。他们的居住环境,家庭背景,比时言小不了几岁的好大儿,别人很难不怀疑他们的结合另有隐情。
时一的遗像没有摆放在父母家,却摆放在时言家。遗像摆放的位置也不是个正儿八经的地方,屈居一隅,带着摆放遗像人家不情不愿的气韵。
很快,半夏就明白了这种“不情不愿”的来处。
得知林锚、半夏是来调查时一的事,时言媳妇就把对时一早死的不满抱怨了出来。
“他倒是撒手走了,留下残疾父母给他哥,到底是会享清福的人。你们来,还有啥要说的?人死都死了。”
时言只听着抽烟,不说话。拧紧的眉头表达着他对媳妇话里话外的不满,说破天,时一也是他亲兄弟。如果不是为了让他娶上媳妇,时一也不会那么小就出去打工,把挣来的所有钱都寄回家。
“对方想和解,我们过来问问你们家属的意思。”林锚判断,继续扮演警察更有利于他们谈判。
“和解?杀了人能和解?”时言猛抽了一口。
“和解得给钱吧?”时言媳妇动了心眼子。
“那肯定的,其实和解的话,杀人的人也不能逃了法律的制裁,不过是想留一条命。”半夏尝试从对峙双方的立场找到一丝和缓的余地。
“能出多少?”时言媳妇问。
“他们的意思是尽量尊重你们。”
时言媳妇听了,麻木的双眼闪着光,转身出去,半夏看着像是和另一个屋子里的好大儿商量去了。
“你怎么想的?”林锚问时言。
“我不想和解,欠账还钱,杀人偿命。”时言说。
半夏自是十分厌恶时言媳妇,但从代理人的角度,时言的所思所想更不利于柴家男的案子。解决问题最怕碰上时言这种认死理的,不跟你谈价格,只谈感情、公道。相反,时言媳妇这种认钱的倒是好摆平。
看来,他们还得在时言媳妇身上使劲。
“我们想好了,五十万。”时言媳妇喜笑颜开进来。
“我不同意!”时言干瘦的身体晃动着站起来。
“你不同意不好使!当初咱俩结婚的时候你咋跟我保证的?让我过上好日子,结果现在呢,我得照顾你爸妈不?他们哪个身体好?一天三顿饭我伺候着,我儿子眼瞅也要娶媳妇了,也没个正经工作,现在这年月,家里没钱没房,哪个好姑娘愿意跟着他?你跟我睡的时候说得好,我的儿子就是你的儿子,提上裤子就不认账啦?我倒了八辈子血霉,嫁给你,还让你白捡了这么大一个好儿子,你现在要是不付出,将来孩子能给咱们养老送终吗?”时言媳妇坐地上就哭,俨然悍妇。
“诶呀,你别吵吵,我头疼,家里的房子不是要拆迁嘛,这东西早晚是大生的。”
大生应该是那屋的小伙子。
“拆迁的房子能有好的?能卖什么价钱,要是人家姑娘想要车,想要更好的房子呢?”时言媳妇不依不饶。
“小一苦哇!”时言也哭起来,手指间的烟气更加猛烈。
暴风雨后,时言还是妥协了。
林锚协调后,把五十万的存款都打到带着的卡里,交给时言。时言媳妇一把抢过去,说要交给大生确认,再给他们谅解书。
大生出去确认银行卡数额时,半夏他们还给时言录了像,以防万一。
半夏小时,小区里总是有敲着木棍背着帆布包游走的二乙子半仙。
白芷喜好算命,景天稍大点就找人给批八字,正好那天小区里也有一个半仙,就被他领进家。
“儿子属火,你属水,水火不相容,而且七杀命格,你也制不住。长女你生不得济,死不见面,次女你生得济,死不见面。”算命的如是说,拇指在四指间摩挲,“次女有仙缘。”
白芷喜算命,却又不信,且最忌家里有装神弄鬼的人。半仙说半夏有仙缘,老话讲那不就是被啥给 mi 上了嘛。
他嬉皮笑脸送走了半仙,回屋就啐了一口,“呸,算得不准。”
因为他视景天为心头肉,掌中明珠,谁家养老不指着儿子,女儿能靠的住?此后,他也不再提这事。
半夏当时似懂非懂,倒是对半仙说得“她有仙缘”记忆尤甚。她这么多年也上网查过,敏感体质的人特别易受别人影响,就像她今天在石门村所见所闻所感,都是负能量,浑身不舒服。那些感受不亚于她遭受父亲时不时冒出的冷言冷语,打压、谩骂。
她和林锚走出时言家,天空乌云密布,层层压下来,远处似与地相接。忽然,大风四起,石门村干燥的空气里尘土飞扬。
半夏胸口发闷,脸色发白,她打了个冷战。
“你还好吧?”林锚手心附在她额头,额头滚烫,“发烧了?”
半夏自己摸了摸脸颊,“没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