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我22了!怎么就什么都不明白?”安东终于憋不住了,一晚上被轮着拷问换谁来了都受不了,“我为什么要分手!我不分!比利你干嘛这么欺负我!”
  “谁欺负你了?我这是为你好!”
  马尔蒂尼拉住急躁的好友,因扎吉按住跳脚的安东,“好了亲爱的,你该下楼去玩了,之前不是说要和桑德罗他们打牌吗?我和保罗比利聊聊天。”
  安东被安抚住了,但心里还是憋着一口气,“我也要听。”
  “他们说的话很无聊,你不会想听的。”阿尔贝蒂尼把安东拽了起来,像是商场玩具区拽小孩的家长,“我想去楼下喝酒了,你愿不愿意过来陪我?”
  马尔蒂尼叹了口气,他们大概确实逼的太急了,还是让安东去玩吧,但是,“少喝一点!”
  回应他的只有关门声,把三个面色不佳的大人留在了房间里。
  第244章 约法三章
  安东离开房间后没了之前激动的模样,但还是垮着脸,垂下眼睛发呆,看不出半点赢了比赛的喜悦。阿尔贝蒂尼在电梯前停下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抬头,“怎么不按电梯?德米你不是说想喝酒吗?”
  “看看你是不是在难过生气,”阿尔贝蒂尼还是没松开拉着他的手,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散发着奇怪味道的电梯,角落有不知道是谁洒出来的酒,隔着两层楼和电梯井已经能听到宴会厅的动静了。
  安东沉默着,直到红色的数字跳动变成“g”,才干巴巴地开口,“我为什么要难过生气?”声音像是从鼻腔里挤出来似的。
  “好吧,你没生气。”
  阿尔贝蒂尼不再看他,两个人走进烟雾缭绕的宴会厅。大家已经玩开了,没人注意到门口有人进来,或者说光线太暗,他们甚至相互看不清脸,原本金碧辉煌的地方被收拾成了夜店的模样,也不知道头顶的彩色摇头灯是谁拿过来的。
  在2000年欧洲杯之后阿尔贝蒂尼就不再被国家队青睐,现在队里没有多少熟人,刚好省去叙旧的麻烦,去吧台要了一杯酒,看着还跟在他身后的小尾巴,“你怎么不去找别人玩?”
  “他们都不缺人,而且好多人我不认识。”
  牌摊子桌球局都是早就搭起来的,聚会上队友的亲朋占了大比例,安东一点想要加入的兴趣都没有。“你说要我陪你喝酒,我的酒呢?”
  “保罗说你不能喝太多……”
  “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这样,我拿冠军了喝点酒都不行吗?而且我又不会喝多,喝多了还有你在。”
  “好吧好吧我给你拿。”
  角落还有空桌子,而且音响的声音很小,安东还没坐下就大灌一口,看得阿尔贝蒂尼直皱眉,“慢点喝,你这样能尝出味道来吗?”
  安东哼哼了两声,之后仍然我行我素,喝完了就瞪着大眼睛发呆,也不说话。
  阿尔贝蒂尼讨厌哑巴酒伴,但谁让安东是他拉出来的呢,只能负责到底,“在担心皮波?”
  “为什么担心他?比利和保罗又不会揍人,大家都是成年人、正常人,下赛季还要一起踢球呢。”
  安东无神的眼珠子开始转动,“而且比利能打到我那也是因为我不想反抗,他打我之后就不好那么生气了。”
  “哦哟,听上去很有经验的样子。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经常惹比利和保罗生气?”
  “话也不能这么说,这只是……和年纪比较大的哥哥们相处的一点小技巧,只要他们高兴了,很多问题都不是问题。”
  安东捏起手摆来摆去,被阿尔贝蒂尼没好气的拍掉,“所以你现在也要把这个小技巧用在我身上吗?我会告诉保罗他们的。”
  “别!我错了,你什么都没听见!”安东没了刚才洋洋得意地模样,抓着阿尔贝蒂尼使劲求饶,可惜最终也没能换来他的心软,“坐好了安东,这样像什么样子?你22岁了不是3岁。”
  安东不情不愿地坐回去,又有变成呆鹅的趋势。
  “既然不是担心皮波,那你在发愁什么?因为最后说的那些话害怕皮波生气?”
  “他才不会生气,我们两个都不是会想那些事的人。有人考虑了才比较可怕吧,”安东转动着酒杯,指甲敲击出清脆的音节,“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比利保罗他们总觉得我是个小孩子,不能有自己的情感生活呢?”
  “你难道不是小孩子?想想刚才我才说过的话,而且你在更衣室里很闹腾吧,我都听保罗说了。”
  “那样不好吗?大家都玩的很开心啊。”
  “你是指菠萝披萨?比利刚才揍你的时候都把这条忘了,我该提醒他的,还有保罗,居然没有当场揍你。”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阿尔贝蒂尼语气不善,安东非常识相地把话题扯开,“等我不再是更衣室年纪最小的人,我就不会那么做了,相信我。”
  “你最好是。其实比利也不是让你不谈恋爱的意思,只是你的恋爱对象选的有点让他接受不了,而且你谈的一点都不认真。”
  “明明很认真,只是没想过结婚而已,”安东撇嘴,“我不信比利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就想和他当时的女朋友结婚,而且他结婚之后还不是离了,现在是个单身汉……我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呢?法律上又不允许。”
  “哈哈哈你说得有道理!”阿尔贝蒂尼知道这样很不厚道,但他还是在听到安东吐槽科斯塔库塔的时候忍不住笑了半天,“我听说荷兰和比利时可以,或许以后你想好了可以去那里结婚,同性恋对婚姻的诉求似乎格外重视。”
  安东知道阿尔贝蒂尼是真的替他考虑,但他本能地排斥“同性恋”这个词,听到还是会忍不住皱眉。按照他一贯的性取向,喜欢男性怎么能叫同性恋呢?但安东这些年越来越少地回忆起过去,只有偶尔的梦境才会让他想起自己灵异的遭遇,和没有成为足球运动员之前的往事。
  所以他到底是谁,安东仰头把酒一口气喝光,在不知道是哪位百灵鸟队友的鬼哭狼嚎声中,任由这个问题吞噬着内心。
  阿尔贝蒂尼不知道自己刚才的问题戳中了安东什么心事,让他突然没了聊天的兴致,迷茫的眼神盯着酒杯的反光,难以察觉的悲伤从微微抽动的嘴角和凌乱下垂的发丝慢慢渗出来。安东身上幼稚欢乐的气质被盖住,阿尔贝蒂尼突然开始相信他刚才说的话,或许再过两年就见不到在更衣室里捣乱胡闹的小孩儿了。
  或许他不该和安东讨论这个沉重的问题,阿尔贝蒂尼来不及后悔,终于有国家队的工作人员看见他了,立刻兴奋地过来叙旧。安东支着脑袋听了一会儿,端着空杯子离开了,直到聊天结束也没回来。
  “安东呢?”
  一个按道理不应该出现的人站在了他面前,因扎吉向他身后张望,“你没和他一起?”
  “他刚才有点喝多,过来吧台添酒,然后就不见了。”
  “我知道了,这就去找他。”因扎吉一脸了然,转身就走,完全不打算解释刚才在楼上都发生了什么,“他们还在楼上,你去叫一下吧。离天亮还有一阵,保罗辛苦了一个多月,也该下来玩一玩。”
  ‘他衣服穿得很整洁,脸色也正常,看起来没挨打……保罗和比利本来就不可能揍皮波,我在想什么?’阿尔贝蒂尼把弱智念头甩掉,他这绝对是被安东传染了。
  因扎吉在窗边的一盆高大绿植后面精准地找到安东,他果然喝多了,落地窗外灰白的路灯照出他通红的一张脸,手指贴在玻璃上画着看不懂的符号,靠近的脚步声也不能打扰他。
  直到脚边的酒瓶被挪开,安东这才回头,看到蹲在他旁边的人,“你来了……你生气了吗?”
  没有,你觉得我该生什么气呢?”
  “这些天发生的所有,我也不知道。”安东眨眨眼睛,像是在辨认因扎吉脸上的情绪,可惜大脑过载,只好傻愣愣地靠回窗户上,“你们在上面说了什么?”
  “随便聊了聊,气氛挺好的。反倒是你,怎么又一个人躲出来还喝多了?”
  因扎吉抽出安东攥在手里的餐巾纸,理了理他发皱的衣角,安东任由他做这些动作,抱着酒瓶子慢吞吞地喝掉了最后一点。
  “你为什么不喝?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喝酒,你有没有喝醉过?”
  “你要是好奇,我们可以改天试一下。”因扎吉把白色的面巾纸折成一朵花的模样,拉出安东的手掌放上去。这是他很哄人顺手的小把戏,只是从来没有用出来过。
  “这是送给我的花吗?”酒精让安东高兴的语气都慢了半拍,他迟钝地抬手,把花放到耳边,“这样会不会奇怪?”
  在因扎吉的认知里,只有女人才会在耳边的头发上别一朵花,安东这个样子,他只当是喝多了在玩,而且这样一朵皱巴巴的小白花,放在那里却并不突兀,“很好看。”
  “那我可以一直戴着吗?明天出门也戴着。”
  “戴吧,这下后天的头条也会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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