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皮尔洛看了看同桌因扎吉和内斯塔的表情,“反正不会是电视里那个人的,碰巧打过来的吧,估计是经纪人,这毕竟是个丑闻……”
  刚才还安静地仿佛掉一根针都能听见的餐厅瞬间热闹地议论起来,“安东爸爸说的那些到底是真的假的?怎么听上去那么奇怪?那个病,我听说都没听说过,我都不记得那个单词是什么。”
  “‘性别认知障碍’,你听懂这个病是什么意思了吗?”
  “他说安东是个女的,这也太假了吧,在更衣室里我们又不是没见过他脱光了长什么样,这还能出错吗?听上去和拍电影一样!”
  “他哪有一点生病的样子?今天在球场上吵成那样,要是去看病也该看看他为什么每天那么疯。”
  “我怀疑那根本不是安东的爸爸,哪个当爸的能干出这种事?罗马人真是疯了,这么大张旗鼓地编排安东,他们图什么……桑德罗我没有在说你的意思。”
  眼看着桌上没剩多少的晚餐不再受欢迎,马尔蒂尼喊了一声安静,才让只顾着议论的队友们闭上嘴。
  “安东有没有生病、平时是什么样的,大家都看在眼里。一会儿离开的时候内洛外可能会有记者,现在不是适合接受采访的时候,就算被拦住问到这个问题,我想各位先生们肯定知道该怎么回答对吧?”
  队友们纷纷点头听进了队长的话,毕竟他们或多或少都被媒体造谣过,现在看安东这个样子,只会觉得他太倒霉了一点。
  大部分队友吃完饭就离开了,只剩安东最亲近的朋友们,默契地留在最后。内斯塔看着手机上发来的消息,“那个所谓的‘安东爸爸’后面没再多说什么就下去了,那档节目一般有好几个前后出场的受访者,‘安东爸爸’有20分钟时间,分量不少。”
  在一群人面色各异的沉默中,卡卡大概是最状况外的,“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个节目很扯吗?安东他爸爸这么多年就没出现过,突然冒出来肯定不干好事。”
  这个道理大家都看得清楚,而且节目上爆出来的所谓证据很多都站不住脚,真假难辨的录音、没有打通的电话,但肯定会有不少不了解实际情况的人被节目组放出的噱头吸引,这样的谣言必须要立刻遏制。
  马尔蒂尼扫视一圈,确定在场的都是信得过的人之后,看向舍甫琴科,“你说安东去看过心理医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再说假话已经没有意义了,舍甫琴科老实交代了几年前他们在安东家吃饭的时候,从邻居家小孩儿那里听到的传言,“说是自闭症,确实看过医生,但七八年前就已经治好了。”
  皮尔洛插话,“‘自闭症’是那个小孩儿猜的,他也不确定是什么病,只说那几年安东身体不太好。自闭症不是那么容易治愈的。”
  又是一阵沉默,直到加图索喃喃地念叨了一句,“不是自闭症还能是什么?总不能真是电视里说的……”
  维埃里短促的一声笑打断加图索的话,好像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别开玩笑了吉诺,你听说过那个词吗?”他拗口地把‘性别认知障碍’的学名念出来,“这个词别是他们新造的吧。”
  “那能是什么……”
  “反正不是这个。”一直沉默的因扎吉开口了,几个知情人神情微动,舍甫琴科不懂他为什么这么笃定,“你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
  “不知道,但你觉得安东是这个病吗?”因扎吉的声音不大,却隐约让人察觉到他不太平静的内心。舍甫琴科动了动嘴,最终什么都没说撇开了头。
  科斯塔库塔和马尔蒂尼对视一眼,已经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岔开话题,“好了,与其在这儿猜永远不知道答案的问题,不如想想安东之后会怎么办,他的经纪人能不能想办法辟谣,这可是个大工程。”
  几个心思各异的人陆续离开,舍甫琴科和卡卡并肩走向停车场,他们隐约能听到内洛大门外记者热闹的声音了,舍甫琴科最终忍不住转向卡卡,“你怎么看?”
  “什么我怎么看?”卡卡有些茫然地抬头,“安东就是安东,他又没变过,而且我觉得一个人的内心如何又不是用简单的性别就能定义的,不能因为安东心细就说他是个女生吧,他今天还笑话我的屁股,像个变态一样。”
  说到这儿卡卡忍不住笑出来,又觉得有些丢人,谁让安东的嗓音那么大,整个内洛都能听见‘里卡多的屁股很翘’,被队友笑话了一下午,亏得安东能说出口!
  舍甫琴科也笑了,但似乎还被疑惑困扰着,“他刚来米兰的时候其实没有这么放得开,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他甚至不愿意和队友拥抱……”
  “他性格内向还是你告诉我的,而且有时候你汗出的太多了别人不愿意抱你很正常吧!”卡卡躲开舍甫琴科挥过来的拳头,“你得承认自己的问题舍瓦,我只能希望上帝保佑安东。”
  舍甫琴科似乎被卡卡说服了,刚才还沉重的心轻松起来,开始思考其他难题,比如按照那个男人对性别认知的说法。‘安东和女生谈恋爱正常吗?还是说他曾经是女生现在已经变成男生了?如果安东喜欢男的,算不算同性恋?’
  另一边,加图索已经说服自己安东没生过病,这一切都是罗马电视台污蔑安东的阴谋,“他们怎么能对安东这样?等到可以接受采访的时候,我一定把他们臭骂一顿!”
  “好了,你上次和弗朗对喷之后扣的钱还不够多吗?”皮尔洛不咸不淡地阻止了义愤填膺的加图索。他同样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几年前他撞破安东洗澡的时候,安东会脸红地骂人,还有他喜欢花的小爱好,还有他吓人的洁癖。
  当然他不是说男人不会有这些毛病,皮尔洛在心里做出总结,他送给安东的那身护士服实在是太天才了,下回可以试试在安东的更衣室柜子里放两条毛毛虫,他一定会吓死。
  内斯塔沉默地走在最边上,直到听见皮尔洛有点扭曲的轻微笑声才皱眉看过去,“你在发什么疯?”
  “我没发疯。倒是你,这么入神在想什么?”
  “我在想欧洲杯后安东在节目上穿过裙子。”
  皮尔洛了然地用肩膀怼他,“那一身确实漂亮。”
  “那又不是重点,”内斯塔的眼神里带上了几分不可置信,让皮尔洛忍不住怀疑自己思想太复杂了,“明天这件事肯定会被挖出来。不过他会画画,学绘画学设计的男生应该在这方面都有天赋吧。”
  “又不是只有安东一个人穿了裙子,但是我懂你意思,谁让他穿上最合适呢?”
  内斯塔再一次沉默了,仿佛在回忆着那条闪着光的露背裙子,又或者维埃里突兀的肌肉、托蒂可怕的丝袜,算了,想想都眼睛疼。
  维埃里可不知道他的双料队友们正在编排他,目送并肩上楼的正副队长,他坐到一动不动的好友身边,“安东曾经给我说过一句话。‘他只是喜欢男的,不是同性恋’。”
  因扎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半晌抬起脸,仿佛才听见维埃里说了什么,“好,我知道了。”
  “所以你不去找他吗?他现在估计不太好过。”维埃里叹了口气,拍拍因扎吉。
  “一会儿就去,你先回家吧波波,谢谢你。”
  安东确实度过了难捱的几个小时,在关先生的节目结束半个小时后,他就和经纪人坐在了内洛的会议室里,面对着加利亚尼、米兰的新闻主管,还有代表教练团队旁听的塔索蒂。
  加利亚尼对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和负面新闻非常不满,在经纪人解释关先生过去不闻不问和突然出现要钱的情况时一直掉着脸,哪怕塔索蒂出言补充说所谓安东的父亲从来没有出现在安东的生活里,他的表情也不好看。
  “那个病是怎么一回事?‘性别认知障碍’,真是个新鲜事,我也算长见识了。这种病放到一个足球运动员身上意味着什么?居然还有心理医生的诊断证明,放到直播节目里。”
  “那是个假的诊断证明,正规心理医生有严格的保密规定,按照职业规范,他们不能将病人的病情泄露出去,哪怕是父母也不行。”
  “我们已经联系了诊断书上署名的诊所,他们确定签字的医生在几年前就已经被解雇了,诊断书的日期也对不上,诊所为了维护名誉会起诉的。”
  诊断证明书有问题,连带着后面的录音也没了证实的必要。加利亚尼的脸色好看了一点,但新闻主管皮亚齐却不买账,“如果安东从来没有去看过心理医生,为什么他的父亲要从这个角度进行攻击?”
  经纪人冷淡了声音,“我不觉得这个问题需要解释,而且贸然问我的雇主到底身体有没有缺陷是很冒犯的事,我的雇主一向很健康,这是米兰内洛体检报告上的结论,难道皮亚齐先生喜欢被别人关心身体有没有什么毛病吗?”
  “这不是我在故意挑毛病。从逻辑上就说不通的辟谣不会让大众信服的。如果茱莉亚女士想要说服俱乐部一同公关,最重要的信息不应该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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