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音乐没有停止，却变为了更加激烈诡异的鼓点。
餐桌上的人偶的动作随着音乐一变，由优雅的华尔兹转为了高节奏的舞蹈。
不是牛仔和伦巴，更不是宫野志保熟悉的任何一种舞种。
人偶们的肢体在自由的摆动，像是要挣脱无形傀儡线的挣扎，又像是在操纵下完成一场奇异的舞蹈。
一场诡异的，鲜为人知的，神秘古老的舞蹈。
野性冲破肉体的束缚，自由的灵魂在艺术中释放。
快节奏的音乐在即将迎来高潮部分时戛然而止，人偶的动作也随之维持在不算美观，更称不上是舞蹈的动作。
仿佛很遥远又似乎近在咫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宫野志保遇见了超乎常理的画面，san check，成功-0，失败-1d3。】
宫野志保猛地回神。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就像梦境结尾时听见的闹铃，说不出是kp的声音唤醒她，还是她醒来后kp才进行播报。
她想再看眼那些舞者，却见舞台上已经人去楼空，没有翩翩起舞的人，也没有诡谲的人偶。
骰子出现在掌心。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翻转，朝地面丢下能决定自己接下来命运的骰子。
【理智检定 1d100（检定/出目）：40/26 成功】
检定结果一出，宫野志保身心瞬间如释重负，奇妙的感觉在此刻才彻底从身上剥离。
她来不及微自己的逃脱而感到庆幸，急急忙忙地看向身边的人。
……
工藤新一正处于一种很奇特的状态。
在伴随着欢呼与喝彩的“大成功”响起同时，他眼前的画面也随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长桌逐渐化为精致的餐盘，瓷白质地描金错彩，精致考究。让他想起当初去英国时，见过的皇室御用瓷器店最新款橱窗展品。
桌上的舞蹈还在继续。
【你看见他们摆动不屈的肢体，在盛大的舞台上翩翩起舞，身上精工细作的礼服在旋转中被无形的线割裂，如深春残樱零落在脚下。】
kp声音空灵，描述的画面乍一听也十分绝美。
然而事实却绝非如此。
餐盘上是一尊尊瓷娃娃。
他们拥有雪白的皮肤和油亮的发，身着华美礼服摆起优雅姿态，然而纤细修长的手足无法自由活动，空有貌美的面容却不能展现真实的情绪。
美丽的躯体失去血与肉。
钉死了叫嚣的灵魂。
房间一瞬间变得很冷，工藤新一来不及将外套拢得更紧，就看见工致摆件的包装纸在急冻中被风剥离脱落。
触目惊心的鲜红在瓷器表面凝结，瞬间染上纯白的表面，又一滴滴坠落，最终汇聚在盘中。
色彩在眨眼间被剥夺。
只剩下黑与白与红。
“湖水中升起奇妙的星。”
他听见有人在吟唱。
空远悠长，像山谷回声，无法判明来源。
“镜中映出黑星的影。”
声音还在延续，前一句吟唱叠着后句，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亮。一人的吟唱转为复数，复数的吟唱衍生成更多。
“双子的星割裂圆月，尖顶的塔刺方才升起。”
“扎入土壤的枝冠搅动大底，蜿蜒向天的根刺穿唾手可得的天际。”
忽远忽近的令空间感逐渐模糊，工藤新一身处原地，却仍能感受到自己与餐桌的距离在远去。
他的肉体还处在那个诡异的房间里，灵魂却不受控地游离到更远的地方。
在厚重如钟声的吟唱中，他听见脚步声。
“我等将锯下颠倒的树，在湖前燃起篝火，开启盛大的飨宴！”
披着长袍的人从工藤新一的身边路过，他们眼中没有他的存在，一个一个径直走向远处的餐盘。
一人，五人，十人……
约莫四十多人在餐盘前站定。
他们手持没有奎伦的细长的黑剑，将其高高举起。
那甚至已经称不上是剑，可工藤新一的脑海中却还是浮现出了“那是剑”的想法。
他想要走近瞧瞧，然而大脑在此刻却无法操纵身体。只能站在那里，瞧着那些披着袍子的人举起利刃，分享着盘中的盛宴。
工藤新一：“！”
眼前的画面与剧烈的疼痛同时将少年刺穿。
狂乱的飨宴还在继续。
粗暴的信者们挥舞着手中的工具，几乎将餐盘掀翻。
名家出品的餐盘底部有着制作人的特殊印章。
这巨大的餐盘也是如此。
在那一瞬间，工藤新一几乎就要看清盘底的印记，但紧接着视野一黑，与aptx-4869药效发作时不相上下的刺骨钻心的疼痛充斥在四肢百骸。
他疼得几乎蜷缩成一团。
侦探的本能强撑着大脑最后的运作，也只能听见周围响起一阵骚动，紧接着是朝他靠近的冰冷的脚步声。
视觉的短暂缺失令其他器官更加敏锐。
皮鞋碾过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失去的距离感和空间感在此刻稍稍回笼。
工藤新一闻见了复杂的气味。
血与烟。
皮革与酒精。
铁锈混杂着尼古丁，衣袖与鞋面没有随着时间消散反而层层叠加的硝烟反应。
是只有常年身处腥风血雨中的人才会拥有的气味。
狂烈的，暴力的。
如同这个气味的所有者，不受控制。
工藤新一意外地清醒了几分。
“这些对你来说还太早了，小鬼。”
在这短暂的刹那，有些熟悉的，熟悉到几乎脱口而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几乎镇压住所有喧嚣，让黑暗在霎时间陷入平静。
【即使作为侦探见多识广，但工藤新一仍是在这场飨宴中看见了远超于他能够接受的场面。】
【san check，成功-1，失败-1d3。】
工藤新一什么都看不见。
他努力地想要跨过阻碍睁开双眼，可黑夜牢牢压在他的眼前。
年轻的侦探只能感觉到他的手中多出了熟悉的物品——说不出质地的多面体，每一面的凹槽中都刻着数字。
没有消减的疼痛让他连控制自己的行动都极为困难，只是摩挲的举动，就让他握不住掌心的物品，任由其滚落在地。
【理智检定 1d100（检定/出目）：60/94 失败】
kp的声音逐渐模糊。
多面骰再次出现，可工藤新一这一次却连握住的力气都没有。
【理智检定：1d3=2】
kp冰冷的话语已经十分遥远，无法维持思考的工藤新一终于在体力不支，昏倒在黑暗中。
……
宫野志保清醒时，第一眼就瞧见倒在她身边的工藤新一。
“工藤！！！”
她的大脑嗡的炸开。
在与江户川柯南相遇后，宫野志保也见过不少血肉模糊的现场，可很少有像这一幕令她触目惊心。
她顾不得还没完全从残存的不实感中剥离，赶忙蹲下查看。
工藤新一明显是失去意识。
她伸手搭上工藤新一微凉的脖颈，他上去性命无虞，但混乱的呼吸，以及颤抖的手指隔着薄薄一层皮肤感受到的高强度心跳，还是暴露他此刻的情况。
她必须做些什么。
宫野志保向kp提出申请：“我申请使用医术。”
瞬间出现的骰子被她牢牢攥在掌心，又在满怀期许中郑重投下。
两抹荧光绿在地毯上旋转。
宫野志保目不转睛，看着它们互相撞击偏离又再度靠拢，直至缓缓停下。
【医学检定 1d100（检定/出目）：70/28 困难成功】
宫野志保高悬的心，终于有了着落。
她立刻看回倒地不起的少年，然而对方并没有如她所愿般睁开双眼。
【宫野志保医术精湛，没有发现工藤新一的身体受到任何损伤，只是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kp只是陈述。
但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治疗。
宫野志保呼吸一顿，还想要申请使用急救，但很快意识到这种情况或许使用急救也是枉然。
kp也及时提醒：【并不推荐你使用急救。】
果然！
宫野志保立刻意识到工藤新一遭遇了什么。
她不再强求立刻让对方清醒的方式，转而思考接下来该做什么。
负责推理的工藤新一昏迷不醒，她不可能丢下他一个人继续探索，那么当务之急就是先一起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宫野志保二话不说，抓着工藤新一的肩膀打算先将他扶起，再看看能不能把人拖出去。
然而对方这觉睡得不好但胜在很沉，宫野志保几次尝试无果自己倒累得一身汗，最终她也不再强求，拿出手机就要联系场外援助。
——没有信号。
酒店的wifi在这里并不适用，无论电话和短信都行不通。
帮手叫不来，但也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宫野志保盯着地上躺着的人，思索着是不是还是把人叫醒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