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搬文阁>书库>百合>琼玖> 第13章

第13章

  说完,高处的小窗扔进来一个食指长的物什,悄无声息掉进了稻草堆。阿玖走过去从干草中翻找出来,是暗器,袖里针。
  “替我谢谢公主。”
  “我会一直待在附近,你若有事要找我,便将一块石头扔出天窗,我过来后会敲两下墙示意。”
  阿玖嗯了声,想到宋琼也在东宫中的某处,不免有些好奇:“我能问问公主进展如何了吗?”
  “张告是死于窒息,但身上并无伤口,唯独颈上渗血珠。”
  这是什么死法?
  阿玖坐在角落,开始琢磨起来。
  她当时用的迷药虽药效强,但来得快去得也快,顶多半个时辰张告就会醒来,根本不会要了他的命。不过是昏睡,又怎么会窒息呢?一定是有人谋杀,栽赃给了她。
  阿玖思考中无意识地摸了下袖里针,忽然碰到机关,一根针咻的一下从器□□出,消失在了干草堆里。阿玖想将针找回来,于是又开始翻草堆,突然手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痛感袭来,她立马缩回,就着一点儿光亮查看。
  牢房中很潮湿,一滴水从上方落了下来,不偏不倚滴到阿玖手上,与刚沁出的血混到了一起。
  一时间,她茅塞顿开。
  张告被针刺入了致命的穴位。而之所以找不到凶器,就是因为针是冰针,刺入后不久便被体内温度融化,自然无痕!
  阿玖了悟后急忙捡起石头对准天窗就是一扔,一阵窸窣作响,接着墙体传来两声闷响。
  “我知道张告怎么死的了,是针!针入喉管,堵住通气之穴,便会令人窒息而亡。冰针入体,遇血则融,自然找寻不见!”
  墙外青青恍然大悟,难掩喜色:“我这便去禀告公主!”
  此时宋琼正在浣衣院用鞭子捆了一个宫女,把她扔到了小黑屋。
  偌大的屋里伸手不见五指,宫女动弹不得,只能靠着墙瑟瑟发抖。她本来正在睡梦中,突然就被人打包丢了出去,事情太突然,她连丢自己的人是谁都不知。
  忽然,漆黑的屋子被一团火光照亮。
  火光映出一张精致的容颜,乌黑的眉,高挺的鼻梁,凤眸低低,嘴唇薄而柔,挟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是宋琼在玩火折子。
  阴冷的面容随着火折子的开合一隐一现。
  看清这张脸,宫女瞬间整个人僵住,不管三七二十一,求饶为先。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谁指使你去□□张告的?”宋琼慢悠悠把火折子伸到宫女脸颊边,隐约闻到一股发丝烧焦的味道。宫女害怕她手一抖把火折子扔到自己脸上,咽了咽口水,结舌回:“是……是周侍卫叫我这么做的……”
  宋琼挑眉,把火折子收回来。
  “哪个周侍卫?”
  “周铭……”
  周铭?周铭不是太子的人吗?张告是太子派人杀的?
  宋琼瞳孔骤缩。
  这岂不是贼喊捉贼,让阿玖当替罪羔羊?
  第11章 替罪羔羊
  卯时第一缕晨曦落入文德门,大臣着官服戴官帽,纷纷持笏入殿。皇帝正襟危坐,太子立于阶侧,而宋怀瑾撩袍跪于殿前。
  “鉴三皇子怀瑾,俊秀笃学,骁勇善战,屡有战功,论功行赏,授以册宝,着即封为安王,赐府邸一座,护卫军二十人,因其军事才能出众,特赐掌东境兵权,兼京都总兵教头,望保京都安宁边疆安定,不负朕望。”
  宋怀瑾拜了一拜:“儿臣领旨,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点头,目光透露出些许赞赏,抬手示意他起来,接着又升迁了几个官员。太子在殿前面无表情地听着,忽然皇帝念到了自己的名字,宋邺抬眸,上前两步。
  “儿臣在。”
  宋耀端坐在龙椅上,声如洪钟:“太子近日公务繁多,加之演武大会在即,朕念及你身体,日后三品以上的奏折便不必送去东宫了,都送到御书房来。”宋邺闻言行礼的身影顿了顿,慢慢俯下身子,面上晦暗不明:“是。”
  “嗯。”皇帝朝旁边的太监抛去一个眼神,那太监立马会意,走到殿口处扯着嗓子喊。
  “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辰时下了朝,宋怀瑾走出文德殿,在外守候多时的何丰走上前,将宋琼昨夜所查尽数告诉了宋怀瑾。宋怀瑾听着他说的冰针刺穴,将信将疑:“当真?”
  “公主就是这般说的,属下记得一字不差。”
  宋怀瑾默了默,与何丰一同往凤阳阁去。
  小妹并没说是谁干的,于是宋怀瑾也只在心里疑虑。不过他最不解的是,自从上次打完仗回来,不知是不是他不在宫的日子有些久了,宋琼心思似乎比之从前多了一点。从前除了十九的事,她对其他的一律没兴趣,如今对一个俘来的花魁如此上心,他这个做兄长的一时还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不过这个阿玖半点内力也无,让她玩玩也无妨,又能让她从十九的事情中转移注意,虽说对幼卿的名声不太好……不不不,他这妹妹难道在乎过名声?
  行至长庆门,拐角处突然跳出一个红色身影,挡住了他去路。待宋怀瑾看清眼前这个丫头后,不由吁了口气。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恭喜皇兄……啊不,是安王殿下。”
  宋琼一身绯红,袖口收紧戴了护腕,看起来是刚从习武场回来。宋怀瑾长身玉立,接她话:“行了,你还是唤我作皇兄罢——怎的走这条路?”
  “我刚去西殿活络了下筋骨,好几日没练功了。”宋琼摸了下绑在腰后的十节鞭。她武术启蒙时始终用不顺刀剑,好几次在练习时脱手打到自己身上,幸好当时用的是木剑,才没造成什么伤害。直到十岁那年偶然接触到鞭术,这才豁然开朗。
  证实了自己的判断,宋怀瑾示意宋琼一起走。见宋琼没要说正事的意思,他只得主动问:“张告的事,当真如你所说,是死于冰针封喉?”宋琼闻言停下来,意味深长和他对视一眼:“你不信?跟我来。”
  宋琼把宋怀瑾带到了凤阳阁旁边的一个小楼里面,门口有人把守着,侍卫一见宋琼便让了路。
  “公主、安王,请。”
  侍卫打开门,宋怀瑾一进去便嗅到一股怪味,他朝里走两步,看见一人躺在矮榻上,面色发绀衣着不凡,浑身散发着死气沉沉的气息。
  他走近,登时瞪大双眼。
  这竟是张告的尸身!
  “你,太不像话了!”宋怀瑾掩住口鼻,皱着眉训斥宋琼:“怎么能随意扣留死尸!”
  “皇兄放心,我已叫了人,一会儿便来将他送回张府。”宋琼持着无所谓的态度安抚他两句,随后走过去指着张告颈部。
  “你看,他颈间有两处极其细微的创口,若不是死后皮肤发肿根本看不出。”宋怀瑾看见他颈部有两个细小的黑色针孔,因为浮肿额外明显。窒息而亡的人会肿胀发绀,张告全身上下只有此处蹊跷,既然仵作未发现凶器,那么冰针之说也不无道理。
  “张告私底下常与宫女秽乱不堪,而浣衣院的宫女就是受人指使去引诱他,待他松懈,神不知鬼不觉除掉他,反正冰针融化极快,根本无从查起。”宋琼垂眸,嫌恶地看着尸体。
  “只不过唯一的变数就是阿玖误打误撞代替了引诱张告的那个宫女,但结果都一样。”
  宋怀瑾静静听她分析完,问:“是谁指使的?”
  “周铭。”
  “周铭?”周铭不是大哥身边的贴身侍卫吗?他为何要杀大哥的好友?
  宋琼看出他心中疑虑,继续道:“周铭自然也是受太子的指使。”
  屋内尸气渐浓,叫人呼吸不畅,宋怀瑾犯了洁癖,默默吐出一口浊气,携宋琼往外走。
  “大哥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张告这些年来在背地里替太子做了许多肮脏事,宋邺如今提拔了张告的兄长,有了更好的帮手,张告自然成了一颗废子。”
  “而且宋邺那么多疑的人,怎么可能放心一个知晓他不可告人秘密的人逍遥在外?”宋琼自言自语着,也不顾宋怀瑾是否听清。
  “他分明是拉阿玖当替死鬼,不行,我不能把阿玖留在东宫……”
  刚出小楼,何丰走到宋怀瑾身边来:“殿下,运送尸身的人来了。”
  宋怀瑾呼吸着新鲜空气,颔首:“让他们进来。”等他一回头,发现自己那不像话的妹妹又没了踪影。宋怀瑾无奈扶额,望天长叹:“这丫头……”
  运送尸身的几人小心翼翼把张告抬进长棺,又送上马车。为首的车夫见固定好了,便驱车离开。
  马车路过东殿,一个望风的宫人听见动静,立马跑进东宫。
  东宫内,宋邺正坐在正殿处理事务。阶下一众乐女弹奏着曲子。丝竹管弦之声扰人,加之案牍冗杂烦琐,宋邺愈发气躁,在丝竹声停下又再次度响起时,他终于忍不住,一掌拍到案上,惊得弹琴的乐女拨断了弦。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