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王爷既然是来学琴的,旁的就无甚关系。王爷若不知要从何处学起,贱妾就先为王爷献曲一首吧。”
话音落,琴音起,《忘前尘》。
海遥听着房内传出的琴音,心道,难怪王爷要来这里向宋姑娘学琴,这琴技当真了得。
安生和靳忠两个不懂乐理的大老粗都听得入了神。他们不知这曲子是什么,但绝非靡靡之音,反而越听,这心里越觉得难受。
周围房内的人安静了下来,侧耳倾听,一饱耳福。
云逍却微微蹙眉。
一曲终了。
“王爷觉得这曲子如何?”
王妃曾亲自教授顾晨琴艺,她虽然学的不甚用心,但该懂的,该会的,都不曾落下,怎会不知这是《忘前尘》。
顾晨心中酸涩,默默无言。静默了许久,她站起身,道:“雪儿,今日我先回了。明日,我会再来。”言罢,推门而出。
顾晨看向宋雪的丫鬟,道:“你叫莲儿?”
莲儿拘谨的回道:“回王爷的话,奴婢是叫莲儿。”
“护好你的主子,若是有事,不论何时,可到王府寻本王。”
莲儿心中大喜,小姐这是有王爷护着了,再不会受钱妈妈的逼迫了,欣喜的道:“是。”
顾晨想了下,让海遥将女府兵的徽章给了她,又让云逍打赏她些银子,道:“你拿着这个,来王府时可以作为信物。这些银子是赏你的。”
莲儿激动的接了过来,对着王爷千恩万谢。
顾晨带着云逍几人出了含春阁,得知程柏还在里面和曹三公子吃席,让靳忠留下了五个护卫,护送程柏回府。
钱妈妈得知瑞王要走了,一路赶了到门口,堆着笑,弯腰相送。
临上车驾时,顾晨问道:“钱妈妈,宋姑娘的住处在此处可能看到?”
“能呀。王爷请看,就是那。”
顺着指的方向看去,正是她前后两次看到窗子被推开的地方。顾晨的心情跌落谷底,上了马车,将自己关在了黑暗之中。
程柏这顿酒喝的很是畅快,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若不是有顾晨的护卫相送,他能不能回了侯府都难说。不过,他的脑子倒还算清醒,进府之前,他让护卫给顾晨带了句话,然后被自家的小厮扶了进去。原想着回了屋子倒头就睡,可一进去,见母亲端坐在上,吓得他一个激灵。
母亲大人慈爱的看着他,那神情就像看着什么稀世珍宝,可把他吓得不轻。
“母亲,孩儿知错了,饶了孩儿吧。”
文昌侯夫人关切的道:“吃了许多酒吧,快坐着歇歇。”又吩咐道:“快端醒酒汤来。”
程柏心中打鼓,但他现在的腿脚不听使唤,没法跑,只能依言坐下。
“你说你,去含春阁也不带上个人。若愚身上有伤,还不能下床,你倒是带上其他人呀。府里这么多活人,哪个不能跟着伺候你。”
不对,很不对。母亲若是知道他去了含春阁,必是要责骂一番。这是怎么了,不仅不骂他,反而还怪他没带上个小厮伺候。
“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程柏晃了晃脑袋,道:“母亲,孩儿醉了,醉到听不懂母亲说的话了。”
文昌侯夫人翻了个白眼,很想找根棍子捶死这猴崽子,但她忍了下来,道:“柏儿呀,快把这醒酒汤喝了,要不然,明个儿就该头痛了。”
程柏迷迷糊糊的将醒酒汤喝了,那滋味,真是想吐。接过婢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道:“母亲可是有话要问孩儿?”
文昌侯夫人挥退下人,道:“我听说瑞王去含春阁了?”
消息传的可真快。也对,这事特意办得张扬,这会儿满京城都该传遍了。
“是,王爷去含春阁向宋姑娘学琴去了。”
文昌侯夫人很是不信的看着他,低声道:“你跟母亲说实话,瑞王这是想干什么?”
程柏一脸无辜的道:“孩儿怎会欺瞒母亲呀,王爷真是去含春阁学琴去了。这么些年,王爷一直在打仗,现在得闲了,对琴艺起了兴致。听闻宋姑娘的琴艺最好,便去了。”
“净瞎说。瑞王一回来就收拾了忠义侯府,那宋姑娘是忠义侯的庶女,就冲这也不可能呀。难道瑞王是想借此事再羞辱忠义侯府一番?不至于吧,瑞王和忠义侯府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才会用此等有失体面的法子。不应是如此。”
见母亲不信,程柏道:“跟忠义侯府没关系。年前,我和继善去见王爷的时候讲了这几年的趣事,还是我跟王爷说的宋姑娘一曲动京城,这才引得王爷起了学琴的心思。”
“什么?果然是你教唆的瑞王!你这个逆子呀,自己不务正业,不学无术,现在还教唆瑞王学坏!那地方是瑞王能去的吗?瑞王还是个女子。你……你……来人,把那棍子给我拿过来,我今天要打死这个孽障!”
第90章
程柏的兄长程荣一直在外面观望。母亲早先不知得了什么消息,听后就怒气冲冲的。这么晚了都没睡,一直等着弟弟回来。他心知不妙,让身边的小厮去打探,可母亲身边的人嘴都严得紧,什么都没有打听到。时辰也晚了,不好再出府,他只能一直守在这,悄悄的看着。此时听到母亲要打弟弟,他赶紧冲了进来,安抚道:“母亲,弟弟还年少,不懂事,等再过两年就好了。母亲不要动怒,免得伤身。”
程荣为人木讷,不会说什么讨喜的话,总被文昌侯夫人说心实嘴笨,是个吃亏的命。
文昌侯夫人气得要死,怒道:“再过两年?这都过多少年了?你这个做兄长的就知道护着他,跟你父亲一个样!”
提起夫君,文昌侯夫人就更气了。晚饭后,她得了下人报来的消息,说柏儿和瑞王一起去了含春阁,她这心就是咯噔一下。瑞王可是宫里捧在心尖上的人,若是知道柏儿带着瑞王去了那种地方,柏儿不死也得被扒层皮。她希望二人同去只是个巧合,可想到之前柏儿跟她说过,是受了王爷的嘱托要去含春阁护下宋雪,这还能是巧合了?
她赶紧找到夫君,现在去抓人已经来不及了,等人回来定要收拾一番,做足了样子,希望能稍微平息宫里的怒气。夫君答应的好好的,可她一个转身的功夫,人就没影了。问了下人才知道,说是应户部尚书孙大人相邀,吃酒去了。气得她……
程荣拦在母亲身前,不住的道:“母亲息怒。弟弟才刚被关过柴房,吃了不少苦。母亲若是再打弟弟,他的身子吃不消呀。”
文昌侯夫人被气得浑身发抖,道:“来人,来人!”
下人在门外探头探脑,不敢往里进。二公子隔三差五就被夫人教训,可要是真的打疼了,过后夫人又心疼的很,还埋怨他们这些下人蠢笨,罚他们的月钱……
程荣跪在地上,抱着母亲的双腿,道:“弟弟是吃醉了酒,以后我定会好好看着弟弟。母亲若是怒气难消,就打我吧。我作为兄长,没有尽到兄长的本分,母亲应该罚我才是。”
文昌侯夫人真想一脚踢开大儿子,可她哪有那个力气。
“吃醉了酒?你可知他到底干了什么好事?”见下人都在外面,她不好继续说。
程荣确实不知道弟弟做了什么,一边抱着母亲的双腿,一边看向弟弟。
程柏委屈巴巴的看着兄长,对下人道:“都出去,把门关上。”
他摇晃着起身,跪在了兄长的身旁,道:“母亲,此事也怪不得孩儿呀,我只是把宋姑娘琴艺超绝的事当成趣事说与王爷,谁知王爷会想向宋姑娘学琴呀。我也劝过王爷,可王爷在战场待久了,杀伐决断,不拘小节,一旦有了主意,起来兴致,拦也拦不住呀。”
文昌侯夫人听闻此言,不得不说,有些道理。那可是瑞王,若真是按着性子来,谁能拦得住。她怒气稍减,道:“瑞王自己去便是,你跟去干什么?”
程柏垂着头,眼睛一转,道:“孩儿不想去的,其实,王爷也不想去的。之前宋姑娘还是清倌,王爷想为宋姑娘赎身,请到府里当琴师,这样不至于损了名声。母亲也知道,王爷回京后一直忙着,不是进宫,就是在府里陪同两位公主,又赶上新岁,才将这事落下了。前些日子,王爷又奉旨办差去了,临行前嘱托我照应下宋姑娘。前日,我就与母亲说了,是要替瑞王去护下宋姑娘,可母亲不信呀,还将我关进了柴房。”
文昌侯夫人神色微变。
见母亲听了进去,程柏继续道:“我有负王爷所托,今日去登府请罪,王爷发了好大的脾气。也不知这几年王爷经历了什么,性子变得不好琢磨,当即命我去含春阁为宋姑娘赎身,请到府中。王爷的吩咐,我哪敢不从,况且她还是在盛怒之中。我去了含春阁,可钱妈妈狮子大开口,恨不得要个国库!我回禀了王爷,王爷一气之下就去了含春阁,还让我必须跟着去。”
程柏撇了撇嘴,道:“这事要怪就怪含春阁不识抬举,否则也不会牵连到孩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