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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顾漪澜找了个切入点,道:“皇兄这话,臣妹可就不能认同了。身为皇族子孙,理应谨言慎行,为天下人之表率。可晨儿不是皇子,也不是男子。她苦了这么些年,弄得满身是伤,险些在北境丢了性命。王兄和王嫂也都不在了。难道,她还不能活得恣意些?”
  顾敬语塞。
  “皇兄,你若是怪晨儿,不如就先怪我吧。我做过的荒唐事远比晨儿多的多。”说着,她站起身,直直的跪了下去,道:“臣妹身为皇室之女,丢了列祖列祖的脸面,请皇兄责罚。”
  顾敬赶紧下去扶住顾漪澜的胳膊,道:“皇妹,你怎可如此?快起来。你为了为兄,嫁了三次,做了那么多不得已的事。朕曾在太庙里对着先祖的神位起誓,今后绝不会再让你做任何违心之事,可恣意而活。为兄到现在都记着。”
  顾漪澜依旧跪着,道:“臣妹只是嫁了三次,委身他人而已,远不及晨儿为皇兄,为大周所立下的功绩。皇兄尚且可对臣妹如此纵容,为何对晨儿就如此严厉,不通人情。”
  听妹妹说着委身他人,顾敬心中酸涩不已,只觉无颜面对。他拉起顾漪澜,道:“都是为兄的错。快起来。”
  顾漪澜站起身,默默垂泪。
  顾敬见不得妹妹如此,赶忙哄道:“晨儿的事就此揭过,我绝不会再对晨儿如此严厉。皇妹,莫哭了。”
  顾漪澜轻拭泪水,道:“皇兄可要说话作数。”
  这话说的像二人儿时之语,让顾敬的心软的一塌糊涂,温声道:“为兄答应你的,永远作数。”
  顾漪澜破涕为笑,乖顺的点头。
  顾敬也笑了,扶着妹妹坐下,坐在了旁边,道:“你许久未进宫,我让御膳房做些你爱吃的雪莲羹。”
  顾漪澜闹小脾气的道:“臣妹心里有气,吃不下。”
  顾敬继续哄道:“都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好,莫气了,莫气了。”
  “我不是生皇兄的气。”
  皇妹这是要向他告状呀。
  “是何人惹了皇妹?”
  顾漪澜眼圈还红着,道:“我是生那忠义侯宋括的气。虽说庶女如婢,但那姑娘身子流的毕竟是他宋家的血。好好的一个女儿家,竟被宋括这个做父亲的丢在那种地方,不管不顾。宋括此举,枉为人呀。再说那宋高,皇兄,你在宫里不知外面的事。这宋高做下了数不清的恶事,祸害了多少人家的好姑娘。上次晨儿有意教训了他,可他却不知收敛,竟将手伸向了他的姐姐。此等畜生,不配活着。但说到底,还是宋括此人不正。”
  “皇兄,宋括这个侯爵,还是皇兄看在老侯爷的面上格外施恩。可他竟不知要严于律己,修身齐家,为朝廷鞠躬尽瘁,以报皇恩,反而是作威作福,纵容儿子作恶。一想到如此无德的小人竟是我大周的侯爷,我就忍不住动气。”
  顾敬将这些话听了进去,他本就对宋括无半分好感,此刻更是厌恶得很。
  “为了此等小人生气,不值得。莫气了,后面的事交给皇兄便好。”
  得了皇兄的话,顾漪澜也不再在宋括的事上做文章,转而问道:“晨儿的伤,如何了?”
  顾敬也担心着,唤道:“刘淮。”
  刘淮躬身进来了。
  “瑞王的伤如何了?”见刘淮有些犹豫,道:“你实话实说。瑞王的伤,到底如何了?”
  刘淮小心翼翼的道:“回陛下,已经让李太医看过了,瑞王殿下的伤……深可见骨,血流不止,说是要缝针。瑞王自觉惹陛下生了气,不敢在宫里多待,怕陛下见了她会怒气难消,反倒让陛下气坏了身子。瑞王殿下便让李太医暂时止住了血,回府去了。说是等缝好了伤口,陛下稍微消了些气,再入宫向陛下请罪。”
  听到顾晨的伤深可见骨,顾敬心里就是一痛,满脸皆是懊悔之色,呵斥道:“你就让瑞王这么走了?那伤口怎么办?你怎么办的差?”
  刘淮赶紧跪下,道:“奴才也想让王爷缝合好伤口再走。可李太医说王爷府里有一名医女,医术比他还要高明,回府处理更好。”
  顾漪澜自昨夜起就恨不得亲手掐死这个小兔崽子,此刻心里却担心不已。
  “皇兄,晨儿府里确实有一名医术高超的医女,应能更好的照顾晨儿。皇兄,我去王府瞧瞧晨儿吧。”
  “好好。你去看看晨儿,若是有什么事,马上遣人进宫。你告诉晨儿,让她好好养着吧,不用急着来宫里了。”
  顾漪澜应下,道:“皇兄,今日晨儿也是不对,气着了你。她那伤也是她该受的,皇兄不要放在心上。前阵子皇兄的头疾才好些,可不要因为动气再伤了身子。刘淮,你让李太医来给皇兄请个平安脉。”
  这一番话让顾敬心里很是熨帖,命人好生送长公主出宫。
  作者有话说:
  长公主要去王府了,这可热闹了。
  第129章
  顾晨出了宫,上了马车,疲惫的靠着车厢,没一会儿竟睡了过去。
  云逍看主子这样,心疼不已。主子头上那伤,定是皇上弄的。她心里不平,主子为了皇上任劳任怨,出生入死,皇上怎么能因为宋高那畜生就伤了主子,真是让人寒心。
  马车停在王府大门,她有心让主子多睡一会儿,可那伤却耽搁不多,轻唤了一声。
  顾晨缓缓睁开眼,下了马车。刚落地站定,身子就是一晃,多亏云逍扶了一把。
  “不妨事。走吧,去药堂。”
  阿笙正在看那本从长公主府带出来的医书,听到动静,抬头看去,就见顾晨头上缠着布,鲜血透了出来,衣裳也全是血。这般样子,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她赶紧过去,道:“这是怎么弄的?”
  顾晨坐到了椅子上,道:“茶盏的碎片扎了进去。”
  阿笙眉头紧锁,用剪子剪开了头上缠着的布,伤口有两寸长,虽然涂了止血的药粉,但还是有血缓缓流出。她抬手扒了一下伤口,深可见骨。
  “你躺上去,我得给你缝针。”
  顾晨仰着头,道:“你就这样缝吧,疼了,我还能握着扶手。躺在床上,我怕会忍不住挣扎。”
  阿笙不再劝,去外面的药圃里拔下两株药草,掐断根部。边往回走边将药草折成几段,回来后将其放入捣药罐,快速的捣了几下。然后将捣碎的药草直接塞进顾晨的嘴里,让她嚼碎咽下。
  顾晨对这药草熟,能起到麻醉镇痛的作用。她细细的嚼了嚼,咽了下去。
  阿笙净过手,用清水为她清理了伤口,然后将捣出的一点药汁涂在了周围,多少能减轻些一会儿缝针的疼痛。拿出针在火上烤了烤,用蘸了烈酒的帕子擦过,穿针引线。
  “我要缝了,你忍着点。”
  顾晨嗯了声。
  阿笙一手扶着她的头,一手缝了起来。
  顾晨双手紧紧的握着扶手,尽量保持着不动。针扎入肉,线在肉中拉扯,疼得她瞬间汗湿衣襟。
  云逍拿着帕子,躲开阿笙的动作,小心的擦着主子头上的汗。这场景,让她想起了主子在胡华城受的刀伤,当时,阿笙在主子的背上缝了好多针。云逍红了眼眶,小声的抽着鼻子。
  阿笙下手稳准快,九针很快就缝完了。她又拿出两样药粉,仔细的覆在上面。待药粉已经和伤口融在一起,再用布缠了一圈。她边洗手边道:“晚上我再给你换一次药,之后要日日换药,直到伤口愈合。你这伤口太深,会留下疤,怕是不能完全消去。”
  顾晨接过云逍递过来茶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抹了下嘴,道:“留疤就留疤,没什么。阿笙,这伤可会影响我的眼睛?”
  阿笙坐到她的身旁,道:“你现在视物可有妨碍?”
  顾晨看了看阿笙,看了看云逍,看了看守在外面的安生,再看了看院子里的药圃,道:“并没什么不妥的。”
  “那就不会有事。你流了许多血,要补一补,养一养。但也不能乱补,会影响你这伤口恢复。”她看向云逍,道:“我写个药膳的方子,你让厨房照着做。还有,这伤不能沾水,也不要碰到,可要注意着。”
  云逍点头,一一记下。
  海遥得了消息,匆匆赶了过来,见主子头上缠着布,衣上都是血,急道:“主子出府时还好好的,这么会儿的功夫,怎么就伤着了?”
  顾晨还疼着,虚弱的道:“无事无事,这事不要再提了。雪儿怎么样了?可起来了?吃过饭了吗?现下可还好?”
  主子真是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宋姑娘的身上。
  海遥道:“主子出府不久,宋姑娘就醒了。奴婢让厨房精心准备了吃食,可宋姑娘没吃几口就说吃好了。奴婢劝了劝,但宋姑娘说吃不下了。奴婢将宋姑娘留在含春阁的东西都送进了屋子里。之后,宋姑娘就一直待在屋里头,没再唤过奴婢们。”
  听到雪儿只吃了几口,顾晨皱起了眉,这一皱眉,伤口就一疼,不禁抽了口气。她缓和了会儿,道:“阿笙,昨夜雪儿发了惊症,还认不得人,许久才缓过来。吃了你开的药,才勉强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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