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柳垂容眼中闪过一丝委屈,贝齿轻咬着下唇,正欲开口辩解。
  沈敬之皱了皱眉头,抢先说道:嫂嫂莫要这般无礼,垂容初来乍到,并无过错,还望嫂嫂以和为贵。说着,轻轻将柳垂容往自己身后拉了拉,那护着的姿态格外明显。
  赵氏见沈敬之如此维护柳垂容,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冷哼一声,却也不好再继续多说什么。
  老夫人脸色一沉,怒喝道:都给我住嘴!一家人本该和和睦睦,这般吵闹像什么样子!
  柳垂容赶紧低头,应道:是媳妇不好,让祖母烦心了。
  老夫人语气稍稍缓和了些:容丫头,你莫要往心里去,赵氏她也是一时糊涂。
  柳垂容乖巧地点点头:媳妇明白,定不会与嫂嫂计较。
  谁知老夫人却开口道:是不是不喜欢,怎么不戴上啊。
  听这话,沈敬之忙将锦盒接过去,小心翼翼地替柳垂容簪起来,谁知牡丹花的金丝勾着她的头发,柳垂容疼得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沈敬之的手顿时悬在了半空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瞧见此景,老夫人一个眼神,嬷嬷将手中的簪子接过来,替柳垂容簪上,顺便整理了一下她的发髻。
  到底是个愣头青,人家姑娘的脑袋是石头吗,你就这样直接戳进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拿剑劈石头呢。老夫人打趣道看似是责骂沈敬之,实则是替他解围。
  你们二人定要相互扶持,容丫头,你虽是个侧室,但二郎屋中也不曾有其他暖房丫鬟,这院中大小事务你都要费心,这府中你有什么不懂的尽管去问你二伯母,家中一切事务都是她打理的。
  闻言,柳垂容朝着二伯母行礼,日后怕是要麻烦二伯母了。心里却暗自琢磨:这往后的日子,还得处处小心谨慎才是。
  哎,还是老夫人抬爱,让我管家,日后你院子里丫鬟、婆子,衣食住行,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找我来就是了。
  哎哟,这新妇真是标致,二郎你可要好好对人家,妹子你要是受了气,尽管来找我,我替你出气。说话的是沈敬之远房的表嫂,夫君是现如今在震远军里当副官。
  沈敬之不能待太久,便先行请安离开。
  众人说说笑笑,来了不少姑娘,都争着给柳垂容介绍,一场下来,柳垂容只觉得自己的嘴都要笑僵了。
  一早上都未曾用膳,眼下肚子里空空如也。
  桌上的点心精致得很,是她不曾见过的样式,看着花瓣像是荷花酥,颜色却又不太像。
  但是老夫人没下令,柳垂容也不好自己先吃起来,只能眼巴巴地望着。
  好在,没过多久,老夫人看出了柳垂容的心思,大家也都别拘束了,这屋内没有旁人,都吃起来。
  等到散场了,都已经是午时了。
  柳垂容又去向公主请安,自从沈家大郎离世后,公主便就深居简出,一心在院内吃斋念佛。
  母亲,儿媳给您请安了。
  公主微微抬了抬眼,目光中透着几分清冷和哀伤,好孩子,快起来吧。说着,将柳垂容扶了起来,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我这命苦,夫君去得早,如今这府里的事也懒得管,只盼着你们都能好好的。
  她年轻时候,一门心思想生个女儿,没承想左一个儿子,右一个儿子,所以那日看到柳垂容的画像便一眼相中了。
  只可惜,柳垂容不能生育,如今府中知晓此事人并不多,只怕日后会有事端。
  想到这里,公主低声说道:待过几日,我让宫中的御医给你瞧瞧,你还小,这后面调养调养,说不定有用。
  多谢母亲关心。柳垂容乖巧地应着,眼中满是感激之色,心里却不禁泛起一丝苦涩。
  从公主那里出来,天色已晚了。
  柳垂容回到院子中,见丫鬟手脚倒是利落,院子里的落叶也被清扫得一干二净。
  柳垂容递了个眼神过去,绿珠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她则先进里屋了。
  绿珠带着几个丫鬟站在屋内,柳垂容扫视过去,几个丫鬟长相都颇为不错,年纪瞧着也不大。
  你们先前都是在哪儿伺候的。柳垂容抬起头,微微挑眉问道。
  回夫人,我们几个先前都是在二夫人院里的。带头的丫鬟恭恭敬敬地答道二伯母的心思她也猜到了,这几个丫鬟怕是被派来监视自己的。眼下自己刚嫁进来,也不好将事情挑明,只得点点头,让她们先下去了。
  姑娘,你这刚进门,二房夫人就送这些美艳丫鬟,这不是明摆着给你添堵嘛。绿珠气得双颊鼓鼓的,眉头紧紧皱着,为自家姑娘愤愤不平,我看呐,她们就是不安好心!
  好了,你也别气了,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柳垂容安慰道
  第11章
  三月初晨,寒意犹存,虽午间能略感春暖,可这破晓时分依旧凉气侵人。
  沈敬之自那日离去后,便不曾再踏入她的院中。
  柳垂容不是未曾动过遣人往寒衙司递信的念头,可话到唇边,终是咽了回去。
  她这新入门的媳妇,若是表现得过于急切,恐招人嫌恶。
  归宁之期渐近,柳垂容不得不精心筹谋。
  公主身边的吴嬷嬷一大早就来到院子通报:公主殿下见夫人归宁的日子快到了,担心二郎尚未准备周全,一早便将东西备好了。这是礼单,夫人瞧瞧可有遗漏,老奴也好早做准备。
  柳垂容忙将嬷嬷迎进屋,让绿珠倒了杯热茶递给她。
  到底是大户人家,做事甚是周全,连自家弟弟都有一套青石雕鱼纹砚石。
  柳垂容很是满意,让绿珠拿了一对金耳坠递给吴嬷嬷,说道:嬷嬷费心了,东西准备得很齐全,不必再备。这耳坠我平日不爱戴,如今瞧着倒是与嬷嬷您很是合适。
  吴嬷嬷也没推辞,拿着锦盒笑眯眯地走了。
  吴嬷嬷刚离开,外面就有人来通报。绿珠一看,是沈敬之贴身伺候的小厮元宝,便让他进来了。
  夫人,这是二郎吩咐小的送来的,说是给您准备归宁的首饰。元宝捧着一个锦盒,低着头禀告。
  柳垂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整套的头面,做工极为精致,一看便价值不菲。
  他还说了什么?柳垂容轻抚着那些珠钗,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二郎还说,明日一早,他会亲自来接姑娘回门。元宝笑盈盈地答道。
  归宁当日柳垂容早早地去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知晓今日是她归宁的日子,没多留她,就让她回去了。
  随后她去到公主的院子,远远就瞧见吴嬷嬷站在门口,见她们过来,吴嬷嬷赶忙迎上前,说道:公主殿下说了,今个是夫人归家的日子,不必拘礼,早些回去团聚。
  柳垂容微微颔首,说道:倒是让婆婆费心了。
  沈敬之一早便从寒衙司赶了回来。他身着宝蓝色锦袍,腰间系着白玉带,愈发显得挺拔俊朗。
  让夫人久等了。沈敬之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
  无妨,时辰尚早。柳垂容轻声回应,目光却不敢与他对视。
  最近司内事务繁忙,委屈夫人了。沈敬之解释道,似乎怕她多心。
  他是在想自己解释吗,柳垂容暗自感叹,他要是知道自己这几日除吃就是喝,手里的画本子都看完了好几本,定不会这样说吧。
  二人一同离开,到了府外,柳垂容才发现沈敬之不打算骑马,于是二人进入马车。
  马车缓缓驶出沈府,车厢内空间狭小,两人之间距离甚近。
  柳垂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混合着清晨的露水气息,莫名让她感到安心。
  你的过所,户籍司已经补好了,明日便可送到府上。沈敬之突然开口,打破了车厢内的沉默。
  柳垂容微微一愣,这才想起自己的过所已不见数月,自己都快忘了,难为他还替自己记着。
  人家都开口说话,柳垂容也不好装作没听见,开口道:多谢夫君,这几日未归,妾身着实担心,不知司内可是出了何事?
  沈敬之身子微微倾斜,靠近柳垂容,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是吗?可真是难为夫人,如此挂念为夫了。
  他的气息拂过柳垂容的脖颈,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心里暗想:自家夫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倒是越发熟练了。
  既然担心,几日都不曾派人来送个信,就连墨燃那个呆子都收到自家夫人的信件。
  自己眼巴巴地待在司里,却什么都没有。
  柳垂容不明白,沈敬之今日为何这般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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