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萧令舟端起手旁的茶盏,轻吹了吹,抿了一口盏中的清茶,语气深长道听闻吉祥公公与父王同岁,这身体
  沈敬之低垂双眸,没有回话。
  圣上也是病糊涂了,这四殿下与三殿下都盼着他死,竟然想让三殿下带兵进宫求他,殊不知只是眼下来说他们二人目的是一致的。
  根本不会有人进宫救他,都巴不得他死,帝王之家,活得太久也不见得是好事。
  萧令舟放下茶盏,目光紧紧盯着沈敬之,沈指挥使,如今这局势,你可否真的看清楚,想想你们卫国公府一门。
  事到如今他明白已经不是自己可以选择,虽说萧令舟性格乖僻,喜怒无常,可是要是真由四殿下上位,只怕第一件事就是那卫国公府开刀,眼下与他合作才是上策。
  虽心中已有打算,但他也不敢将全部身家都押在萧令舟身上,殿下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萧令舟冷笑一声,只怕真正等不及的不是本殿下,而是宫里的那位吧。
  沈敬之抬眼,殿下,眼下四殿下羽翼丰满,朝中支持他的大臣众多,只怕
  萧令舟站起身来,负手踱步,只要你我联手,未必没有胜算。本王手中也有可用之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乱之声。
  殿下,不好了,宫中传出消息,陛下病危了。管家匆匆跑进来禀报。
  萧令舟脸色一变,什么?
  沈敬之心中一紧,应该是四殿下等不及提前动手了。
  备轿准备进宫,让冯良他们早些准备。萧令舟吩咐道沈敬之拉着萧令舟衣袖,低声道:殿下进宫可有几分把握?
  萧令舟虽有些不爽沈敬之这个动作,但还是冷声回道:五成把握已经足够了,难道还等着四弟找上门来不成。
  听到这个答案,沈敬之将怀中的两块令牌取出来递给了萧令舟,加上这两块令牌呢?
  萧令舟看着手中的令牌,有了这两块他不仅可以调出寒衙司所有将士,还可以抽调出京中大部分威远军,萧令舟还想说些什么,管家冲进来禀报,可以出发,打断了他。
  沈敬之缓缓起身,瞥了眼书案旁的剑夹,沉默片刻,三步并两步将上面的佩剑取下来,递到萧令舟手中。
  殿下你尽管放心进宫,稳住局势,其他的交给下官就可以了。
  屋中静悄悄,夜幕早已降临,灯笼的红光照在沈敬之的脸上忽明忽暗,漆黑的眼眸望向萧令舟,眼神中充满了坚毅。
  萧令舟,微微颔首,带着一行人离开了。
  第25章
  阴云蔽月的夜晚,空气弥漫着泥土的气味,让人觉得乏累。
  绿珠拎着灯笼一路小跑进了院子,刚踏入屋内,连口水都没喝,急切道:寒衙司的人说,姑爷今夜不回来了,只怕宫中发生了变故,听外面人传圣上病危了。
  柳垂容握着茶盏,心中总有些不踏实。
  绿珠话音未落,吴嬷嬷扶着公主殿下进了院子。
  柳垂容看见来人,连忙从椅子上作揖行礼,母亲这么晚,这么久未歇息。
  公主点了点头,递了眼色给吴嬷嬷,让她与绿珠一起出去候着。
  屋内只留有她们婆媳二人,静谧的空气在涌动。
  敬之今夜是不是不回来了?公主殿下也不藏着掖着,开口问道柳垂容闻言,低垂眼眸柔声道:回母亲,先前我已派人去问过了,说是进宫去了。
  话未说开,但是都明白,宫里要变天了。
  母亲也切莫太过担忧,相信二郎早已有了自己的判断了,咱说您可是圣上的亲妹妹,再怎么样也动不了国公府的。柳垂容挽着公主的胳膊安慰道。
  公主殿下闻言,低头沉默不语,她自幼生在皇家,见惯了父子相杀,兄弟阋墙,权力的诱惑叫人抛弃了一切礼义廉耻,要是真的有那一天,自己这个失去驸马的公主还能护住国公府吗?
  公主蹙眉沉思,手中不停旋转的锦帕表明了她的思绪。
  母亲你放心,国公府倒不了,一切还有儿媳呢。柳垂容虽然心中也无底,皇命在上,一道圣旨便可将几百年的世家打压得一点不剩,但是面上还是装作胸有成竹的样子。
  公主闻言,接过柳垂容递过来的热茶,饮了一口,柔声道:敬之今夜也不回来,要不我们娘俩凑合一晚,说些体己的话。
  全听母亲的,柳垂容自幼过惯了寄人篱下的日子,外祖母不喜她,连带着舅母姨妈也很厌烦她,难得有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长辈,心里也很是感动。
  柳垂容让绿珠将再拿一床棉被来,放在床榻上刚好。
  对了,瞧我这老婆子的记性,本来是给你送东西来着,自顾自地说了那么,正事却给忘了。公主也有些恼了自己,要不是刚刚吴嬷嬷提醒,她差点错了大事。
  吴嬷嬷手中端着个木盒,柳垂容还在里面收拾床榻,听到声音,将手中的布枕放下,从里面走出来。
  望公主伸手招她过去,踏着莲步来到桌前。
  公主将墨木盒打开,这些是敬之为你提前准备好的,要是国公府真的遭了难,你也不必跟着我们吃苦。
  柳垂容将木盒里的东西取出来了,一共两张纸,一份是休书,一份是城北两进两出的院子的地契,甚至连护卫的卖身契备好了。
  柳垂容看着这些,眼眶泛红,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母亲这是?
  公主轻轻握住柳垂容的手,目光中满是慈爱与坚定:孩子,敬之这孩子心思重,他早早准备这些,是怕万一有个不测,能给你留条后路。国公府的荣耀与磨难,不该牵累你。
  柳垂容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哽咽道:母亲,儿媳既已嫁入沈家,生死便与沈家绑在一起,这休书和地契,儿媳断不能收。
  公主轻叹一声:傻孩子,敬之他对你的情谊,都在这安排里了。可如今局势不明,这些东西你先收着,也算是给我们留个念想。
  柳垂容咬了咬嘴唇,坚决地将东西放回木盒,推到公主面前:母亲,儿媳嫁进来的那天,就没想过要退缩。不管将来如何,儿媳都愿与国公府共患难。
  公主眼中泛起泪花,将柳垂容拥入怀中:好孩子,有你这番话,国公府也算有福了,可你也不曾享过府中荣耀,要是遭了难,自然没有让你跟着我们吃苦的缘由,真要是到了那时你可不要犯傻啊。
  此时,窗外忽然刮起一阵风,吹得窗棂哐当作响。柳垂容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但她强自镇定下来,安慰公主道:母亲,夜已深,咱们先歇息吧,说不定明日一早,敬之就回来了,一切也都雨过天晴。
  公主点点头,两人上了床榻,却都心事重重,难以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柳垂容在半梦半醒间,仿佛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她猛地睁开眼睛,心提到了嗓子眼。
  公主也被惊醒,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和担忧。
  母亲,我出去看看。柳垂容说着,便起身穿衣。
  小心点。公主叮嘱道。
  柳垂容打开房门,只见一个小厮匆匆跑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公主殿下,不好了,宫里传来消息,圣上驾崩了!
  柳垂容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公主听到此消息,连忙穿好外袍,让人备好轿辇准备进宫吊唁。
  如今先帝几位公主,都还在封地,没有诏令不得随意离开进京。
  柳垂容也赶紧收拾妥当,陪在公主身旁,想陪公主一同进宫。
  公主明白柳垂容是放心不下自己,连连摆手,好孩子,我知晓你是放心不下我,可如今府中敬之不在,我也不在,终归是要个人守着的。
  柳垂容微微颔首,轻声安慰道:母亲您先别慌,府中一切有我,这天不会塌下来。
  得到柳垂容的回答,公主轻轻拍了拍柳垂容的手,转身离开。
  上了轿辇,一路上,公主沉默不语,吴嬷嬷侧坐在一旁,心也悬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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