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来,我喂你。”
  “不吃带皮的。”
  嬴钺眼皮都未抬一下,就将灵归指间的葡萄化作飞灰。
  灵归闭眼深呼吸一口,随即又挑出颗葡萄来,悉心剥去薄如蝉翼的葡萄皮,将青绿如玉珠的葡萄再次送到嬴钺嘴边:
  “现在,能吃了吧?”
  嬴钺抬了抬眼,眼角流露出几分似有若无的促狭笑意,随后再次将那葡萄化作飞灰:
  “不吃有籽的。”
  啪——灵归将银盘往床上一摔。
  心中疯狂默念着消气诗:吃亏天赐福,过后得便宜,若不学忍耐,气上又加气,因气得了病,罪苦无人替……
  灵归将自己调理好了后,又耐心地将葡萄剥了皮,去了籽,重新呈了上去:
  “再不吃,我可就拿嘴喂你了!”
  “……你说什么?”
  嬴钺明显愣了一下,好看的桃花眼里写满了疑惑和惊讶。
  “额……我说我嘴干,想喝水了。”
  灵归猛然意识到自己又口无遮拦了,面对面前这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灵归总是会恍惚地以为,他是那个乖顺的阿钺。
  嬴钺抬起的眼眸又收了回去,蛇信子吐出来,灵活地卷走那块葡萄肉。
  “这种事,不用和我说。”
  “哦。”
  灵归转身默默将银盘端走。
  “让你走了吗?”
  嬴钺语气淡漠,却充满威慑。
  灵归默不作声地又坐了回来,像朵霜打了的鸢尾花蔫蔫地垂着头。
  “还有什么吩咐?”
  “我饿了。”
  嬴钺半墨半朱的眼神缓缓上移,若把锋利刀刃划过灵归的寸寸肌肤,停驻在灵归白嫩脆弱的脖颈上。
  灵归显然没读懂嬴钺话中含义,在银盘里挑挑拣拣着问:
  “饿了?这个梨子你吃吗?苹果?还有枇杷、杏子、蟠桃……”
  噗嗤——嬴钺嗤笑出声来,随后一个抬手,将那银盘打翻在地,各色瓜果轱辘轱辘滚落在精致的地毯上。
  “嗯?”
  灵归猛然回神,看向嬴钺微微变色的双瞳,恍然理解了,他说的‘饿’代表着什么。
  “你的血真的很香,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想尝尝什么味道了。”
  嬴钺一手扼住灵归手腕,将她一把按进绵软枕被间,一手将方才拿在手中把玩的灵归的九蛊铃铛一把扔在了地上。
  “欸?我的铃铛!”
  灵归翻了个身想去捡自己的铃铛,却被一把桎住肩膀,按回了床上。
  “只是吸两口血,你死不掉的吧?”
  嬴钺舔舔嘴唇,满眼焦渴地问。
  “…………”
  灵归沉默,她发现他真的很喜欢问一些让她不知作何回答的问题。
  突然,胸前蛇形印记一亮,小黑蛇猛然从印记中窜了出来,亮着两颗森然獠牙,朝半跪在灵归身上的嬴钺扑来。
  小黑蛇好巧不巧,一嘴咬在了嬴钺的锁骨上,疼得嬴钺轻嘶了一声。
  “你能不能管好他?”
  嬴钺忍着痛拽下咬在自己身上的小黑蛇,有些委屈地看向灵归,控诉道。
  灵归连忙夺过小黑蛇,将它塞回了胸口的印记里,随后将脖子抻开,将那块全身最为脆弱娇嫩的皮肤展现在嬴钺面前,视死如归道。
  “来吧!你咬吧!反正你的护心鳞还在我身上,别把我吸死了就行。”
  嬴钺看着灵归的脖子咽了咽口水,随后倾身,将头埋进灵归的颈窝间,两颗锋利獠牙不费吹灰之力就刺进了灵归的皮肤。
  “额……唔……”
  “啊……”
  二人同时发出了舒爽或疼痛的喟叹。
  这个巫女的血,如罂粟花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还带着淡淡的梨膏糖香……
  嬴钺的头越埋越深,鼻尖直挺挺地戳在柔软的颈窝,一手托着灵归的脑袋,另一只手情不自禁拥上了灵归的腰肢。
  啧啧的吮吸声和水声不断从唇肤相贴处传来,淡淡的血腥味和独特的香气弥漫开来。
  又要被吸晕了……
  灵归默默翻了个白眼,认命地闭上眼睛。
  三分餍足的嬴钺再度抬起头来,灵归已经失血过多,暂时晕了过去。
  嬴钺啧了一声,嫌弃这巫女身子骨太弱,禁不起折腾,将一团温和妖力放进了她体内,随后又为她盖上了被子。
  嬴钺垂眸看了看自己正在为灵归掖被角的手,吓了一跳,猛然抽了回来。
  他在做什么?
  他刚刚竟然在给别人掖被角?
  他最近真的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第64章
  梦同游7 蜕皮期(双更合一)
  午后, 在荒冢销骨沼泽旁埋伏已久的巫卫,成功抓获四位妄图盗取石菖蒲的铜面卫。
  另所有人意外的是,同时出现在沼泽旁的还有枯骨氏的新族长擎。
  四人在被抓到后, 脸上青铜面具青幽诡光大作, 四人立刻暴毙而亡。
  那四张青铜面具, 仿佛是与他们的脸融为一体了一般, 无论如何都取不下来。便是拿刀割, 也只能生生将脸上的血肉割下来。
  最终一张带着血肉皮肤的青铜面具被割了下来, 扔在了地上,地上空余一具血肉模糊、看不清面容的尸体。
  祈安帝姬既怒又惊,着实没想到,由姐姐福安帝姬执掌的青铜卫会干出这种事情。
  卢清河点破真相:
  “所谓显秽之水不过是个幌子,我根本没有这等本事。我故意让你们听去, 便是要引你们来荒冢寻石菖蒲。”
  然而四位落网之鱼已死,余下的青铜卫一口咬定此事与他们无关,众人亦无可奈何。
  祈安帝姬仔细考量后,为平息众怒,彰显中州皇室对黔青友邦的态度,直接向父皇请示,将铜面卫, 以及一众术士和大批士兵遣送回圣京。又额外呈上黄金万两以表歉意。
  众人见那四人已死,尸身挫骨扬灰,祈安帝姬又已做到如此地步,也不好再过多刁难。
  至于那一同落网的族长擎, 一开始时,坚决声称自己是被陷害的,与那四个铜面将没有任何关系。众人虽怀疑, 却苦无证据。
  突然荒冢惊雷乍响,云天震鼓,霆霓波涌如涡旋,霍闪之光直劈棺材山,人们遥见北方棺材山袅起紫烟。
  “生此异象,当是见枯骨又生叛贼,蚩的魂灵也没法安心随大司命去!”
  聂子罗望向棺材山上彤云密布,恶狠狠地瞪了那道貌岸然的男人一眼。
  “可惜只有神巫能行招魂之术,若是灵归在就好了……”明欢叹了口气。
  轰——
  棺材山巅,用以支撑崖壁悬棺、深插入山体的木柱断裂,一副棺材径直摔落下来。
  众人慌忙避开,而苏木和涂山无忧看向那副下落的棺材却惊道:
  “那不是蚩的棺材吗?”
  砰——
  厚重古朴的楠木漆棺从百米高崖上摔下,棺身被摔得四分五裂,随葬的金玉珠饰和半枯凋零的白色彼岸花散落满地。
  但棺中却没了蚩的尸身。
  “尸体呢?”
  众人皆惊异,看向一旁目光躲闪的擎。
  “我问你?蚩的尸体呢?”
  聂子罗将九头蛇杖横在擎的脖子前逼问。
  “苏族长与涂山族长可是随我们一起参与送灵的,送灵过程中,我一直举着魂幡在前引灵,尸体丢失一事,我一无所知!”
  擎气得胡须颤抖,厉声反驳。
  “咳咳——”
  卢清河坐在轮椅上,似是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咳嗽两声打断众人喋喋不休的争吵。
  “蚩的遗信里说过,杀死蚩的那群人,目的是枯骨氏的秘宝灵偶吧?”
  人们想起蚩的贴身侍女说过的话,灵偶是枯骨氏历代族长肉身所铸,蚩手里用来救黎远莺的那只,便是用他爷爷的尸身做成的。
  而蚩死后,他的尸体同样能被炼成灵偶。
  “你是怀疑,偷走尸体的,与逼死蚩的是同一群人?”
  忽见棺材山上千棺齐摇,山裂石崩,千百座古老悬棺震颤着棺板,山顶风抟雷啸不曾停歇,似有无数团黑气缭绕悬棺之间。
  一旁披袍戴纱的枯骨氏族人们,见此景象,无一不大惊失色,齐齐跪地,朝着异动的棺材山方向磕头。
  然而悬棺的震动愈发剧烈,连带着整座山体都在摇晃,半山腰的寨子摇摇欲坠,呼啸的雷风也愈发凄厉,似孤鹰啼鸣。
  “不可能……不可能……”
  擎面如土色,摇着头一步步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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