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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事实证明江临的预感是对的,柳氏数落完了江缔,转过身来开始无差别攻击“还有你,听夫子说你又逃课出去校场了,你现在不学光想着上战场,跟你姐姐一个德行,江家几代不缺你一个将军!建功立业从文也照样可行!”
  “姐弟俩个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柳氏语调不急不缓,只是越来越有些拔高的声音还是体现出她的气愤。
  江临也不好反驳,只能默默接受。
  柳氏不喜女儿,或者说,她始终认为女儿担不起大任,相夫教子才是女子之道,为了生儿子,伤了身体也不管不顾。
  以至于,江缔的名字亦是如此,所以她称字更多。
  “娘,您还有事吗?”
  江缔见柳氏不开口,便想着赶紧走,虽然她官爵四品,但耐不住她爹品阶高,她娘也是一品诰命夫人,论私,这是她亲娘,论公,一品诰命高了她三阶,实在是……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娘,爹说找姐姐有事,耽搁了就不好了。”
  江临见状柳氏又要发作,赶紧编个理由出来一边拉着江缔出门,要是再让柳氏就着封将这件事说道,他们姐弟两个天不黑都出不了门。
  “可以啊你,撒谎都脸不红心不跳的了。”两个人像逃难一样逃出院子,趁着江临回头看母亲有没有派人追过来,江缔又一次上手掐了一把弟弟的脸。
  手感不错。
  “我那是缓兵之计……别掐了,都掐十几年了还不够啊!”
  江临打开江缔的手,作势要去掐回来,只可惜他姐姐的将军不是白做的,江少爷连姐姐的脸都没碰到就被拦下来了。
  姐弟俩正打闹着,谁也没注意到江孤从另一边缓缓而来……或者,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江孤已经在他们面前了。
  江缔和江临一瞬间分开,站在原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爹”。
  江孤心说速度再快也没用,你们俩个什么德行他还能不知道?
  江缔道:“爹,有事吗?”
  江孤摇摇头:“没什么大事,只是来告诉你一声,明日早朝,别让人议论,切忌莫要漏了怯,莫要在意那些闲言碎语”。
  “是”。
  江缔点点头,不动声色的拉近了和江临的距离。
  “临儿,”江孤的目光落到江缔身后的江临身上,为了方便他们父子说话,江缔甚至让开把弟弟推到前面去。
  “爹,我没逃学堂。”
  江缔:“……”不能笑。
  江孤:“……”倒也不必。
  江临:“……我真没……”。
  “不是这个,临儿,你若从军,可想好了?”
  他江家世代从军不错,但他没办法替江临选择。
  “想好了!”
  江临几乎是瞬间就给出了回答,世代军将,父亲姐姐皆是如此,他自然如此。
  “好!”
  “从今日开始,每天加练一个时辰!”
  “?!”
  江临愣了两秒,不过还是很快答应,为军将者,吃不了苦怎么行。
  江孤满意的看着自己一双儿女,他半生戎马,也不算白费了。
  不过……
  “临儿,你当真没有逃课?”
  江临顿时如临大敌“我没有。”
  眼看火力不够,江缔可是亲姐姐,于是果断上前调解……火上浇油:“爹,他上次把课业丢水池里了。”
  江临:“!我那是不小心!”
  江临眼看自保无望,索性拉个垫背的!
  “爹,你的刀是……唔……”
  “闭嘴吧你!”
  可怜江临一句话还没说完整,就被江缔半道截胡。
  啧啧啧,又是“相亲相爱”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看看孩子吧要寡死了
  第3章 戏台
  军队得胜,成帝大喜之下开放宵禁三日,京都的百姓在晚上便都出来闲逛,灯火通明的长街上处处充斥着热闹,自然,少不得那个地方 。
  “哟宣嗣宁,中了榜眼就是不一样啊,这种唱戏听曲的地方来的越来越熟练了。”
  “比不上阿朝你和眠晚啊,快走!”
  江缔无奈的跟着宣静快步走,宣静乃是江家世交宣尚书之子,虽是一副沉稳内敛的皮囊可偏生了个活泼跳脱的性子,夫子上课他逃课睡觉的次数不下十次,就是这样还能中榜眼,不得不让人叹服天分之高了。
  那身累人的甲胄早就被江缔换了下来,此刻身上是一身墨色便服,轻甲再轻也到底是比起盔甲来说,哪里有常服舒服呢。
  宣静在前头兴致勃勃,时不时还回头与江缔谈论,一会儿是江缔的边疆生活,一会儿是自己多的要命的文书,但最多的,还是他们此次的目标——撷兰苑。
  撷兰苑是近七八年来在京中崛起的新秀,其中伶人唱功精湛,技艺高超,戏目繁多,曲调合众。传说苑主是为女子,苑中只有两件事可做,一是听戏,二是唱戏,撷兰苑是良家,不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买卖,只不过想要在暗潮汹涌的京都立足,撷兰苑的交易也是清清白白的,只是撷兰苑苑主,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
  甚至是达官贵族,皇亲国戚,都视其为消遣的好地。
  到了门前,撷兰苑三个字还没彻底被江缔看在眼里,就被宣静拉进了苑中,台上伴随着锣鼓的戏声,也随之飘入江缔耳中。
  “……
  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
  敌血飞溅石榴裙。
  有生之日责当尽,
  寸土怎能够属于他人。
  ……
  我不挂帅谁挂帅,
  我不领兵谁领兵!
  叫侍儿快与我把戎装端整,
  抱帅印到校场指挥三军。”
  台上的人一手持枪,一边念着唱词,一字一句皆是感情充沛,仿佛面前真的是这般壮志凌云。
  “这唱的什么戏?”
  “专为你的戏啊,《穆桂英挂帅》,我月前看的可没这首。”
  江缔从未来过这种地方,除了人熟就是地生,但没关系,宣公子是个常客啊,他一边拉着江缔坐在椅子上一边看向台上。
  门外看不出来,走近到戏楼边,纵使现在是黑夜,在烛火之下江缔还是一眼看见了戏楼楹联。
  古今多少兴亡事,岁月不停
  千古无数绝世情,传唱不止
  倒也幸好撷兰苑是陛下默许,不是青楼那等风尘之地,不然宣静非得掉层皮不可。
  台上的戏已经接近尾声,但却并不是今夜的落幕,台上的伶人很快在掌声中退场,紧接着便是下一出戏。
  “这又是什么?”
  江缔看着台上的的烛火未明,但是边上的琴瑟钟鼓奏出的悲凄之音先一步在黑暗中给看客勾勒出此戏的情感。
  “《贺新郎》,是出挺老的戏目了,”宣静的目光瞥到角落中的人,不动声色借着递茶的由头,凑到江缔身边“那落难书生碰上大家小姐,两人暗生情愫,约定好待金榜题名时就还小姐洞房花烛夜,结果就像戏文中一样,那小姐等来的,只有新科状元娶公主的美谈。对了,我还听说,那小姐最喜欢文竹,只可惜我府中没有,不然还能睹物思情一番。”
  宣静面上带笑,说完之后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水。
  文竹?
  江缔心中微动,顺着宣静刚刚递茶水的方向余光一撇,那人虽然身着黑衣又隐在角落中,但与旁人时时刻刻保持距离的样子和被人不小心碰撞漏出的一点袖口,上面极简的文竹纹还是暴露了他的身份。
  他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诸事不宜打草惊蛇,江缔垂眸,却还是装作不经意打量着他。“戏虽然老,但是耐不住人家技艺高啊。”
  宣静有意无意的与江缔提起这件事,听着像是家常闲话,但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正说话间,台上红烛现,那伶人的曼妙身姿也显现出来。
  正是身着嫁衣的小姐模样。
  细心勾勒的愁眉啼妆在眼波婉转间顾盼生情,楚楚动人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要潸然泪下痛诉情郎,大红色的嫁衣凤冠和似有似无的泪水融合在一起,无疑是让人眼前震撼的冲击力。
  江缔几乎是在一瞬间感觉到了什么叫一眼惊鸿。
  小姐伸出一只手向外探,好像是在思念自己可遇不可求的郎君,紧接着哀戚开口:“
  手弄生绡白团扇
  眉蹙秋波不解安
  铜鼓声响扰清熟
  乳燕去,飞华屋,悄无人,阴转午
  晚凉新浴,手时似玉
  谁来推绣户,梦断瑶台曲
  ”
  边上的乐师跟着她的步伐奏着乐,她驻步,乐声停,她叹息,乐声绵长戚戚。
  又道:“
  忽闻帘外风,开门复动竹
  疑是玉人来
  石榴楠花俏朱红
  好似何人洞房烛
  遥遥相望无相识
  不似当年胭脂旧
  待浮花浪蕊都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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