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表面是季玉山,但其实是在探秦苑夕风口,她知道自己内心是什么想法,但是脉婉惜呢。
秦苑夕看一眼脉婉惜,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我自然是愿的”。
脉婉惜知道她愿意,且不是一般的愿意。
当年生还之后确实可以去找找,但是秦苑夕早就已经分身乏术,没办法,一边保自己平安,一边还去寻找旧人了。
况且对于父亲,脉婉惜所有的印象都只是言语中的好。
但到底是母亲的那种好,还是在她们被欺负的时候出来帮忙的大娘那样好,或者是阿灼何展池等人的,还是江缔的特殊。
跟父亲一样无从而知。
“我当尽力帮夫人”。
江缔莫名松口气。
“此番打扰夫人了,多谢夫人”。
江缔和脉婉惜都默契的起身告退,问题问到这里已经足够了,一次性堆积太多,怕是会务必及反。
二人正要退,秦苑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像是叮嘱,又像是一种怨恨。
“将军定要小心那群歹人,他们要女人,要能被他们乖乖折磨的女人。”
江缔脚步一顿,应声之后离开。
罢了,世道不公,她就迎难而上。
出了阁楼,两个人都没有回去屋里,而是在撷兰苑闲逛。
“娘亲原先最喜欢跟我说的就是她从前去过什么地方,看过什么美景,但任凭我怎么说,她都不肯从阁楼出来。”脉婉惜叹息。
江缔想着,什么样的变故才会让一个志在四方的人变得偏居一隅,实在是可惜,但她沉重的心,却被闯进来的一朵花坏了事,鬼使神差的,江缔折了下来。
“小姐,”脉婉惜还是没憋住。
但谁知道先等来的不是回答,而是插在她头上的一朵小花。
“何事?”江缔的神情专注而眷恋,脉婉惜想更深一步去查看,对方却已经有些羞的别开了眼。
都说是人比花娇,但是现在那朵小花在脉婉惜头上却只能被主人压一头,看来是落了下风了。
“小姐是不是,知道我父亲是何人。”
江缔倒是不惊讶这个问题,毕竟早晚都要知道,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如果脉婉惜愿意,她可以现在就把人带到季府上。
“惜娘想知道?”
“想,”就算不为她,也该为了娘。
江缔重现看着脉婉惜:“惜娘可还记得上次宫宴上找你的人?”
“记得,是……”
“季丞相季玉山,就是你父亲。”
脉婉惜瞪大了眼睛,渐渐的低下头愣在原地,像是在消化这个信息。
江缔没有开口。
脉婉惜倒不是因为惊讶,而是混乱。
他真的是父亲?那这么多年为什么不来找母亲?所以因为不想,不愿意,还是因为没办法?他多年不娶妻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无数的问题充斥着脉婉惜的脑海,但很快她深吸一口气,抬头坚定平静的看着江缔。
果然是惜娘。
就算没有季玉山她脉婉惜也自始至终站在京都好好的,身份什么的,脉婉惜从来没上过心。
但脉婉惜的问题属实是让江缔有点小小的疑惑。
她说:
“若有机会,小姐可否带我去季府门前看看”?
第55章 成愁
季府的大门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当然是对于江缔来说。
不知道脉婉惜是个什么具体感想,只知道她似乎看见了季府门口的什么东西,然后一直到江缔拉她走都没说一句话。
其实脉婉惜就是直接进去也没关系。
季玉山巴不得看见自己日思夜想的闺女。
但是脉婉惜现在在街边抱臂蹲着,脸埋在膝盖上只留出一双眼睛,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明明已经离了季府一条街,却好像从来没有离开一样。
“惜娘”?江缔跟她待在墙边上,她微微弯腰问道:“你没事吧”?
脉婉惜仍旧是头埋在膝弯里轻轻摇头,闷闷的声音从布料中泄出来“无碍,只是没想到,他在门口放了合欢花铃”。
江缔看见了,挂在右边门柱上,不大,小小的一个合欢花铃,风一吹就会有清脆的声响,在闹市中,竟然也不显得籍籍无名。
“娘亲最喜欢的花,就是合欢花”,脉婉惜的声音好像更加闷了,甚至有点断断续续的感觉。
江缔大概知道为什么脉婉惜这么别扭了。
秦苑夕一个人拉扯她长大,受了多少哭江缔暂且不得而知,但在脉婉惜眼里,缺席的父亲无疑会叫她有所察觉,可能是不喜欢母亲,可能是因为有了新欢就撇弃糟糠妻,但现在季府门前的合欢花又告诉她,季玉山从来没忘了她们。
“他还记得娘,他没忘了娘亲”,脉婉惜把头抬起来,声音夹杂在风中倒是更加清楚了,只是她念叨完了之后,直勾勾看着江缔。
“如何——”江缔想摸摸脉婉惜的发顶,但到底是忍住了,只不过收获了别的东西。
脉婉惜站起身,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的,江缔本想关心几句,谁料脉婉惜直接扑到她怀里 ,原来埋在膝弯的头现在变成了埋在她胸口,美人主动投怀送抱,江缔仅仅是愣住一瞬间就回抱了回去,她的手轻轻地放在脉婉惜腰间,揽着头任由对方抱着。
“小姐,我心里堵的慌”,脉婉惜在她胸口轻蹭了几下,像是撒娇一般道。
“我知道”,江缔柔声安慰,毕竟这事确实挺玄乎,不过不知道秦苑夕会是什么反应了“给你抱”。
话音刚落,江缔就感觉到脉婉惜确实抱的更紧了,她抬头,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本身就是双含情的眸子,这下更是婉转。
抱了有一会,江缔才感到脉婉惜整个人放松下来。
“多谢小姐,还望小姐下次跟我一起去同娘说这件事,我怕娘亲接受不住,”脉婉惜放开江缔,自己的手却被江缔装作不经意的拉着手,她不自在的揉揉眼角“娘亲该是高兴的”。
“夫人自然是高兴的”,江缔身上还残留着脉婉惜身上的隐隐约约的香气,明明是常常做发型的头发,怎的还这么软,这手比起她来,也要柔不少。
脉婉惜点头,跟江缔在街边闲逛“小姐不顺心的时候,会怎样呢?”其实她不至于是刚刚那样委屈,脉婉惜在戏院长大什么委屈没受过,可就是江缔在身边,她忍不住那股心酸涌上心头。
不顺心的事可多了。
但江缔处理的方法统共只有一个。
“去校场,找个人打一架,”江缔笑道,当然这是长大后的做法,还在小时候,江缔通常会一个人练剑练到胳膊都抬不起来为止。
“不愧是小姐,”脉婉惜想到上次江缔舞剑,当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不过她还真想看看,真枪实剑动手江缔又是怎样一番风姿。
不过闹市,难免会有人来闹事。
不知什么东西带着风冲过来,江缔拉着脉婉惜到自己怀里,一边躲开那东西——其实江缔可以直接打回去,但是毕竟脉婉惜在这里。
“不愧是我们翊朝的女将军,实在是武功高强啊”。
脉婉惜第一时间去看那几人的容貌,虽然她暂时不算什么权贵,但这些都是去过撷兰苑的,去过撷兰苑,那就没有她脉婉惜记不得的了。
她附在江缔耳边细语:“小姐,领头那人是都水令次子董添,跟在他后面的是兵部高家的庶子。”
都水令二子,长子伤了身子,唯次子还健全,董添身上挂了跟箫,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会吹箫。
江缔点头,董添什么的她不认识,只知都水令,至于高家那个庶子,江缔自然没什么好影响,他嫡兄的事江缔可还记得清清楚楚。
“不知各位有何事,”江缔捡起地上那木珠子,装作不经意的扔回去“这种把戏,董公子不嫌无聊么。”
董添认识江缔,因为她的风头实在太大,这回江缔喊出他名号来,反倒愣了片刻这才开口道:“不过玩笑,将军不会连这点小事都斤斤计较吧”?
江缔心里翻白眼,她要是真的计较,早就把那木珠子扔对方脸上了,哪里还轮得到他这样颐指气使的说话。
“想必董公子是为了好友而来,”江缔一边说,一边越过董添看向他身后的高家庶子,对方只一眼就低下头去,再没抬头。
不得不说,董添倒是有备而来,先是趁着那木珠子将她们引到人少的地方,再派人把地方有意无意的堵住,真不愧是都水令家的公子。
董添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将军说的不错,董某就是为了高公子而来,因为他想拖董某问问,将军的位置坐的可稳当”?
脉婉惜皱眉就想开口把话塞回去,结果被江缔捂住了嘴,对方微微摇头,紧接着道:“坐的稳当不稳当,干他什么事”?
确实不干他什么事,纯属就是搞礼上次吃蔫不服气罢了。
说来也真是可笑,她还是江府的小姐的时候,便无人敢这样蹬鼻子上脸教她说话,可等到她是宣威将军的时候,一个尚书公子甚至是随随便便一个世家公子都能来说她几句,图的不就是她是个女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