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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脉婉惜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葶苈的脑袋“知道了么”?
  葶苈“哎呦”一声,捂住脑袋,装作泪眼婆娑“姑娘好狠的心,葶苈听明白了”。
  脉婉惜知这是闹她,拉着葶苈下楼去“是是是,我好狠的心,还望在下的糕点你莫要嫌弃”。
  “姑娘说什么呢,什么狠心”。
  葶苈嘻嘻哈哈的跟着脉婉惜下去,余光瞥见一丝明亮,她似乎知道姑娘和小姐,闲时望月,在念什么了。
  突厥帅营
  一声惊弓,血溅三尺之处,是尸首满地。
  阿史那孚冷漠的擦拭着刀上的血,脸上满是与这个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以至于那些在战场上十分常见的肃杀之气,在他身上显得突兀又违和。
  “这是这个月多少回了”?
  轻飘飘一句话,就是生死之间的筹码。
  近侍忍住自己发颤的声音“回少汗,
  第四回了”。
  原来都有四回了。
  看来他那病痨鬼父汗和那两个蠢货一如既往的脑子不好使。
  从第一次失败就应该意识到这点手段根本动不了他,别说拿回自己的权利,就是一点血都溅不到他身上。
  “查清楚这次是谁了吗”?
  “是大王子”。
  难怪这么锲而不舍,看来在坚持这件事上,阿史那骨一向有天赋。
  不愧是他的好父汗,到头来落得个缠绵病榻,同室操戈的地步。
  “父汗怎么样”?
  阿史那孚把剑扔给自己身边的人,自己回帐坐在榻上,拿着本书仔细观看,好像刚刚杀人不眨眼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
  “可汗三日只醒过一次,期间服了药,用了些水,按那边说的,可汗可能熬不过今年冬天”。
  越说近侍额头上就越有细汗冒出,怎么都止不住,生怕阿史那孚下一秒又要做出什么吓人的举动来,帐外冲天的血腥气一次次的提醒他,阿史那孚是个疯子。
  “这样啊”。
  阿史那孚思索片刻“看来也不能再拖了”。
  不知道能不能让他撑到自己“大计”成真那一日。
  他父汗是个傻子,但不得不承认,给他铺了一条好路,要不是现有突厥可汗妄想架空翊朝朝廷在前,他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安插这么多内应——可惜的是已经被拔出了一个。
  “翊军的动向呢”?
  “翊将陆迟昨日起驻守封山,翊将江缔照旧留守帅营”。
  “封山”?
  阿史那孚一时间诧异,那地方早就已经是翊朝的囊中之物,又何必再花费兵力去守一个无关紧要的地方,反倒是同河一点动静没有,实在奇怪……
  阿史那孚突然想到什么,站起身来道:“阿史那骨现在在何处”?
  近侍被这么一激灵,浑身上下都开始冒冷汗“属下不知,只知道这刺客是大王子派来的……”
  话音未落,人头抢地。
  阿史那孚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刀来,上面滴落的还带着渗人的温度,足以证明人死的迅速,只是可怜那近侍连惊恐都来不及,带着惊慌的表情就永远留在了脸上。
  阿史那孚捂着脸,从中泄出几丝笑声。
  “来人”。
  仅仅一瞬间,他又再一次恢复平静,习以为常的叫人来收拾残局,自己拿起书,权当无事发生。
  实则内心,暗潮汹涌。
  如果打扫尸体的卫兵有胆量抬头看一眼,就会发现他们的主人眼中的杀气腾腾。
  两个人这是趁着家乱,联手给他……不,给他那蠢哥哥演了一出好戏。
  这步棋下的还真是妙,让他根本没有应对的余地,唯一的选择就是弃子。
  这颗败子,就当做,是他阿史那孚的见面礼好了。
  江缔,希望你能受的住。
  “不愧是我的好哥哥,真是好的很……”
  第79章 飞雄
  大漠的风一日比一日更冷了,甚至让人分不清到底是晚秋还是初冬,但所有人都明白,一但正式入冬,就必须要速战速决。
  “将军,明明封山早已拿下,您为何还要让陆将军驻守封山一带”?
  秋娘一边给江缔递上暖炉,一边从她手中接过已经凉了的茶。
  陆迟几乎是快刀斩乱麻的解决了封山的问题,却依然在那处守着,这不是多此一举?
  “为了做戏”。
  “做戏”?
  秋娘手上换茶的动作不停,只是疑惑不止。
  江缔浅酌一口道:“阿史那孚的眼线遍地都是,但总有他兼顾不到的地方”,她将手上的信叠好,交给秋娘“我要做的,是守株待兔”。
  当然,那只兔子,不是阿史那孚。
  “如此,是秋娘愚钝了”,秋娘福身,“将军真是牵挂家中,算来已是这月第四封了”。
  江缔莞尔:“家中有幼弟母亲,父亲在守城脱不开身,自然要上心”。
  是,但不完全是,她的信其实一直有“两封”,只不过给柳氏看的那一封是正常油墨写的,而另一封,是给江临的。
  十几年来,有一个郑千堂,就难保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不然她也不必花费心思诈那人出来,如今远在边疆,京中之事无法亲力亲为,可用的人手又实在少,她能做的,也只有相信。
  “将军”!
  帐外传来士卒的声音。
  “京中来信了”!
  江缔的心怦怦跳,她猛地站起身,走到帐中接过那封信。
  那封信很长,但真正让江缔精心下来的,是开头那一句。
  “万事皆如长姐所料,并无差池。望长姐大破敌军,早日凯旋”。
  臭小子,现在知道说好话了,在家的时候怎么不说。
  信上写的好,受伤肯定免不了,只得回去再补偿他了。
  至少现在不是时候。
  江缔却沉了脸色,将那封信握在手里皱巴巴的也不放开,咬牙切齿的开口:“阿史那孚……”
  “将军”?
  那士卒一看面色也严肃起来,担忧地问道。
  “传令下去,加强部署,若有闲杂人等擅闯,就地斩杀;若是突厥之人,带过来听审”!
  “是”。
  身后的门帘掀起又放下,江缔浑身似乎有些颤抖,仿佛怒不可遏,双手撑在桌子上,传来她一字一顿的声音“今日之仇,来日必加倍奉还”!
  阴影下,江缔的唇角却勾起一抹笑容。
  大漠的风啊,你看见了么。
  兔子要来了。
  京城虽然看上去风平浪静,但是人尽皆知的暗藏汹涌。
  江临估摸着信应该送到江缔手里了,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回去,路过江缔的院子,虽然一如既往,但难免多了些冷清,毕竟它的主人不在,就连葶苈也在陪那位脉姑娘。
  或许对江缔来说不仅仅是脉姑娘,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熟悉的人,但打破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江缔活着回来。
  江临抬手,滑落的袖子下露出的是绑着布带的手,仔细看还在渗血,外人看来倒是惊心动魄,但江临本人却像无事发生一样。
  至于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在自己府里受伤,说来话长,实际也就七日前的事情。
  偌大一个江府,只有四个主子,江元帅为了京城安危日日留在兵部,江将军远在边疆,如今就只剩主母和小公子在。
  作为战事主帅的家眷,难免会让人盯上起心思。
  江临在院子里陪着柳氏,自从处理完柳家的糟心事,柳氏看上去不屑一顾,实则夫君女儿的来信都会一字一字恨不得看的背下来。
  而这些被拆封过的信大多都会到江临手里,不为别的,就因为其中暗藏玄机。
  “阿史那氏善攻人心,望弟可诱敌深入,搭好戏台,演一出好戏”。
  江临不喜欢看戏,但他愿意搭着个戏台子。
  所以当京中有闲言碎语之人口口声声“江氏所谓女子”的不是,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下令制止,而是任其发展。
  毕竟放长线,钓大鱼。
  “娘,听说您前几日整理库房,翻出来一把剑”?江临站在柳氏身后揉揉母亲的肩膀,带了点讨好的意味。
  “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柳氏眼眸似乎黯淡了一瞬,嘴上这么说,却还是让人把那柄剑抬了上来。
  江临一边耳听风声,一边打量着那把剑,通体银白,唯独剑柄上一颗赤色玉珠夺目,剑身不像江缔的那么长,握在有些人手里该是刚刚好用力。
  这么想着,江临突然觉得柳氏的手跟剑柄长度适合的像是量身定做一般。
  “是把好剑,娘为何丢它在库房不见天日”?
  柳氏叹了口气,不见天日的从来都不是这把剑,就该将它忘个彻底。
  “我又不知道什么是好剑什么是残次品,”柳氏似乎是觉得有点自欺欺人,轻声道:“它有名字,叫飞雄”。
  “好名字”。
  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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