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还有人?
  他状若无意地问,“戴卯卯没和你们一起?”
  “分头行动,她应该跟着学生在过山车附近。”飞鸟道。
  晏竖尔颔首,“我有东西落在客房了,回去找一下。对了,蜡烛塔加持先不要广而告之,目前来看蜡烛塔与猎犬有一定伴生属性——”
  “你们也不想无辜游客为了加持而葬送在猎犬嘴下吧?”
  话音落下,他转过走廊消失在转角。
  “……晏竖尔是不是欠抽。”飞鸟鼓鼓腮帮,“一股屑味儿。”
  俞会看他一眼,低下头处理皮肉中的玻璃碴,“他说的没错,现在对猎犬所谓的决斗没有任何底细。哥,不要轻举妄动,小心行事,牢记我们的责任义务。”
  飞鸟垂着头,不言语。
  *
  晏竖尔转回客房,方才听到的细微动静消失,客房走廊深长狭窄,昏黄壁灯灯光勾勒出一道道门扉。
  他一间间推开查看,客房门都没锁,出入自由。每个房间的床品都洁白整齐,洗漱用品一应俱全,像是随时准备迎接客人入住般仔细预备着。
  终于,他回到那个落地窗破碎的房间,犹记得走时房门大开,再回来房门却关的严严实实。
  “咯吱——”
  门开了,同其他房间一般无二的房间布设映入眼帘。
  地毯干净不见滴落血迹,窗帘完整用绸带束在一起随风晃动。最惹眼的还是落地窗,完好无损的窗擦地铮亮,不见一点灰尘痕迹。
  落地窗外景象没变,有棵树在院子中,斜对着落地窗一角。空气中还弥漫着一时半会散不去的血腥味道,这让他确定自己没走错房间。
  晏竖尔若有所思。
  他带上门,视线移向更深的走廊,尽头的门上贴有【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的字样,他顿了一下,下一秒果断聘请自己为六海乐园高级顾问,坦然地推门而入。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门后是一个狭小的隔间,里面摆放着各类清扫用具,隔间墙壁上还有一道门,没有把手,然而不等晏竖尔去推便自己敞开了。
  “咯吱——”
  随着长长一声合页转开,晏竖尔神色古怪。
  怎么那么像请君入瓮?
  探头过去,门后门连接着一条深不见底的走道,又深又狭,一个人侧着身子才能过。
  这狭窄程度,进去了就没办法转身,且施展不开大动作,完完全全的被动地形。
  晏竖尔还没莽到只身一人闯深潭,果断知难而退。
  等他回去,俞会飞鸟已经包扎妥善,骨折的手臂用硬板夹了固定在脖颈上,见到他还能友好挥一挥。
  “手艺不错。”
  包扎手法老练整齐,看着像时常包扎的。
  飞鸟要说什么,被弟弟一个肘击打回去,一句话在嘴巴里转了几圈最终吞回去,发出个气音:“哼。”
  俞会压低声线,声音细微:“隔墙有耳,那边餐饮区里好像有人,听到声音了。”
  “啊,”晏竖尔这才想起被他抛之脑后的雷椒和柏星纬,正要解释,只见雷椒手里颤颤巍巍地握着把尖刀从餐饮区走出。
  看到站在前厅中的黑发少年,雷椒明显松了口气。
  “你一直不回来,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她道。
  晏竖尔摆摆手,“抱歉,有事耽搁了。柏星纬呢?”
  “他又晕过去了。”雷椒手中仍旧紧紧握着刀,刀尖对准兄弟俩,防备之意几近溢出,“你们是?”
  “我是俞会,这是我哥哥飞鸟,”俞会对着她做出【放下】暗示,雷椒盯着他的眼,忽然不受控地手指发软,“当啷”一声,尖刀掉到地上,“你不用害怕,飞鸟和我都是官方组织人员。”
  雷椒发出质问,“官方组织?我为什么从没听过?你们是不是联手想要骗我?!这里是哪儿我要出去!”
  她的情绪不太稳定,可能是柏星纬几次无征兆昏迷让她心理防线崩溃。
  雷椒俯下身想要捡起刀。
  “吱——”
  飞鸟速度更快,上前一步把落到她脚边的尖刀踢到一旁,防止她激动下拿刀伤人。
  “冷静。”俞会放缓语气下达新指令,的确如他所说下达指令会消耗他本身,肉眼可见的他嘴唇苍白发紫,不见一点血色。
  雷椒晃了晃,头颅低垂,片刻后像是猛然惊醒意识到什么,“我……”
  她语无伦次,痛苦地抬手捂住脸,“对不起,对不起,我平时不是这样的,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控制不住情绪,我很抱歉,不好意思。”
  “没关系。”俞会眼前一片人影恍惚,他有些脱力地缓缓靠坐在按摩椅上,飞鸟凑上前摸摸他额头。
  晏竖尔翻出瓶电解质水,丢给俞会,“喝点。”
  “谢谢。”
  雷椒立在原地,久久不动。
  她只是个普通打工族,普通的小康家境,普通的长相,普通的人生,靠努力勤奋上了一本,毕业了,却也只是在一个普通公司上班拿着普通工资。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她一生都将普通地平淡地,一眼望到头的过下去,直到耄耋之年回望自己普通却充实的一生。
  直到今天一切都变了。
  她走进一家乐园,被卷进恐怖游戏,不明所以地遵守着规则等待不明出路,她又怕又惧。血色天空让心中隐秘角落的恶意疯长,雷椒终其一生都不会忘记她翻找柏星纬口袋时,拿起刀对准俞会飞鸟时的心情。
  ——那竟是种愉悦兴奋。
  属于她的,释放的,愉悦。
  “雷椒?站在这里干什么?”
  身后有人叫她,雷椒肩膀猛然一耸,转过脸来已经是泪流面满。
  柏星纬对上这样一张脸,眉头紧促,“你……”
  雷椒抬手用袖子抹去眼泪,吸吸鼻子,“不好意思,失态了,对不起。”
  前者语气软下去,“理解,我们都会赢的。”谁也不想去探究输了会有什么结果,死亡?永留?成为他们的一份子?
  偌大的厅堂安静地不闻一声,直到自外面传来脚步声。
  戴卯卯刚踏进门来就笑了,全都是熟面孔,“都在呢各位。”
  “你来了。”俞会飞鸟异口同声。
  “飞鸟,胳膊怎么还断了。瞧瞧俞会这小脸,呦,几小时不见这么狼狈了。”戴卯卯看看两人惨状,怒极反笑,“你俩基础课程毕业了没啊?上次——我就不说了,出去给我等着。”
  视线落到一旁看戏的晏竖尔身上,上下扫视一番,说,“我就说没看错人,而你,晏竖尔,我的朋友我诚挚邀请的合作伙伴。我们需要你。”
  两对情侣跟进来就听到这番话,其中的低马尾女生闻言,连忙小心翼翼地扯住她衣角,“卯卯姐,别丢下我们……”
  戴卯卯表示她会对所有人负责,一碗水端平,尽力保障众人安全。
  惨遭无妄之灾,晏竖尔打了个哆嗦,“她平时也这么说话吗?”
  飞鸟:“你说她怪腔怪调?偶尔,气急了就阴阳怪气,平时还是很正常的。”
  晏竖尔:“……”
  “真热闹啊。”
  一道粗粝男声插入,众人回头去看,是那个满身酒气的中年男人,他存在感不是很高,互换基本信息时几乎没有发言。
  两对情侣靠门近,闻到中年男人身上酒气厌恶地捏住鼻子后退。
  中年男人毫不在意,一步三趔趄,径直掠过众人走进餐饮区,就再也没出来。
  截止到现在,除了一家三口以外所有人都到齐了。
  除了刚开始进到游客中心有过短暂的喧嚣交流,其余时间所有人都忙于吃喝,闭目养神补充体力。
  晏竖尔去餐饮区逛了圈,被祂吃光的餐盘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补充得满满当当。他眸光微闪,更加确定心中猜想。
  *
  天色渐晚寂静无声,众人各自分配了房间入住,俞会撩开窗帘透过落地窗看向窗外,昏黄灯光忽闪忽闪,路口处空落落一片不见人来。
  飞鸟敲开门,让俞会给他换纱布,“在看什么。”
  “还有人没回来。”后者收回视线,示意兄长坐过来,为他解开纱布换药,“那一家三口,我记得他们的女儿才五岁。”
  “遇到猎犬了吗?”飞鸟取出纱布,摆放在桌上。
  俞会摇了摇头,“说不准,也可能是在设施内住宿,不想来游客中心。”这话说出口,他自己也静默了。
  “游客中心怎么看都比设施安全吧,况且他们还有个五岁的女儿,s昼夜温差大,孩子在外面容易生病。”
  “……唉。”
  飞鸟摸了摸弟弟的脑袋,“我明白你俞会,但是无法,人力就是如此,天灾人祸,再怎样也只能减少伤亡。崩陷一日存在人类一日危机。”
  “别想了,尽蝼蚁之力行从心之事,或许他们命里有福大难不死呢!”
  话音刚落,前厅有人爆发出凄厉嘶吼声,“救命!救救她!救救我女儿!快来人,快来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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