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听沈主任这口气好像还有点期待?”简主任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呵,也说不准是因果报应呢。不过有的人祸害遗千年,自然祸大命大。”
看的出来两人之间的确有矛盾,沈游方就差把刀藏在嘴里扎前者几刀。
不过……
“截肢?”晏竖尔问。
“嗯,不错。整条右腿都被挤压在里头了,能保住真是奇迹。”
右腿……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晦,后者全然不在意屋内发生了什么,双眼发直一副神游模样。
如果没记错的话,晦昨晚玩的粘土小人被扯掉的就是右腿……长的人山人海的小人和长的人山人海的简主任,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此时此刻粘土小人和卧床不起的简主任似乎重叠到一起。
也就是说如果昨夜晏竖尔没把粘土小人的腿沾回去,今天见到的可能就是截肢的简主任,或者失血过多去死的简主任。
利维坦巨物……掌控命运……
晏竖尔面色逐渐凝重。
“小晏。”就在这时简主任叫他,他这才后知后觉沈游方已经出去了,这个房间中只剩他们三人。
他微微坐直身子表示自己在听,“您说。”
下一秒简主任的话令他心石一沉,“我没想到你居然把祂带来了……利维坦。”
第75章 金盏花疗养院(7)
简主任慢慢悠悠地哼唱起一首歌, 腔调古怪,非乐非哀。歌词更是听得人直皱眉头,不明白着毫无逻辑的一连串话语是在表达什么……
“利维坦, 利维坦……永生的暴君, 不灭的星辰;当祂吞噬万物,宇宙将回归阿斥之地……利维坦, 利维坦,请你见证世界的流转,请你歌颂明天……利维坦, 利维坦,你是否捏碎心脏又捧起苦难, 像灰尘一样在空中播散……利维坦, 利维坦,你无穷尽的法眼, 无穷尽的黑暗……”
晏竖尔蹙起眉头,“简主任。”
后者哈哈一笑, 习惯性想拿床头放置茶杯喝两口,抬起手牵动伤口惹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哎呦哎呦……见笑了,我没疯。”
“……”他不置可否。
“我给你说个故事吧,许多许多年前临城发现一块石碑而上面刻着一首诗歌, 经过考古,历史学家认为这块石碑可能已经存在了上万年。”
听到熟悉的地名晏竖尔挑了挑眉, 继而惊讶于那个数字, “上万年?”
“没错,上万年。”简主任颔首,“或许是一万年, 或许是两万年。但根据人类目前鉴定手段只能得知它有万年。”
文字创造距今不过五千年,一万年的石碑上怎么可能会有成熟的文字体系,除非……
晏竖尔不是傻子,他几乎瞬间就知道简主任在说什么,“也就是说,文明在重演。”
简主任乐呵呵,“这我怎么知道,我就是个普通人说了个普通故事罢了——故事里的诗歌证明一点,【利维坦】是所有因由的根源,祂是循环的一部分也是新开始的起源。你……明白吗?”
“……”晏竖尔后悔来了。这混蛋下套套他,无论他有没有带晦来简主任都会将话题扯到利维坦上,再告诉他这什么狗史碑文把他架到道德人性的矛盾点上大火收汁。
中计了。
他扯了扯嘴角,“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简主任,您说的难道不就是一个故事吗?”
“故事……寓教于乐,它背后有什么含义可是要细想啊……”
“再说吧。”晏竖尔起身拉上晦,冷淡地撇了眼简主任,“您也累了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后者没挽留,毫无血色的脸上是不变的笑意,“路上注意安全。”这种笑意像是草地上凝固的糖液,粘满了泥土草屑、蚯蚓尸体。
令人作呕。
他步子迈的很大晦被拉地有些趔趄,不解地凑上去看他脸色,“你不开心,还有些愤怒。硫磺味道的。”
“掌心……也很烫。”
祂的手落在晏竖尔指头上,一根一根手指掰开,力道不大,但他还是顺着祂将手指分开。
晦满意了,祂仔细地举起手对齐让两个人十指紧扣。
“!”晏竖尔着实未曾想到晦会这样做,出乎意料。先前与简主任周旋产生的恼火顿时扫除干净,他眼睛亮晶晶,眼睑上小痣雀跃的忽隐忽现,“做什么这是。”
“现在不是冬天,不许说手冷。”
晦的小拇指在他掌心勾了勾,脸上透出些揶揄,“这样你会开心。晏竖尔你开心了吗?”
晏竖尔忍不住往上翘翘唇角,下一刻复又压下去,严肃道,“不开心。你打哪儿学的,谁教你的,有没有对旁人做过?”
“电视剧。”晦诚实道,“你为什么还不开心,因为没学到最后吗?”
其实开心了,但是要矜持一下。
说起来有一段时间晦是很爱看电视剧,狗血恋爱谍战江湖宫庭祂来者不拒,也不知道是从哪部剧里学的这套路。
晏竖尔脑海空白片刻,思考是否要控制晦使用电子设备的时间,他垂头询问,“最后是什么。”
“过来些。”
他顺从地俯下身,把耳朵凑到晦唇边,以为祂会说什么情话。
晦的手有些凉夏日里握着很舒适,松开时晏竖尔心底骤然涌出股怅然若失,然而下一刻,世界静止了——
祂微眯着眼,琥珀色瞳孔中倒映出他呆滞模样,两片柔软的唇贴在一起,干燥,温暖,犹如一根烧的正烈的柴火掉去炸药堆里,一股电流从相贴的部位直达脑干。
“……”
晏竖尔呼吸急促几分,他不敢去看晦的眼睛干脆闭上眼,凭借本能抬手压住晦后脑,小心地探索着舔入唇齿。
晦诧异于为什么要伸舌头,但祂对晏竖尔向来很宽容,也温吞地吐出舌尖与对方碰了碰表示回应。然而这一碰却像是触发什么开关,惹来对方蛮力掠夺,扯着祂舌尖向外咬在自己尖牙里磨。
“不……”晦吃痛,想要收回却被更过分地吞吃。
情急之下,祂伸手扯住晏竖尔后发用力拉扯,企图让他松开自己。
晏竖尔咬了祂一下,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嘴。
“……”
两人都是气喘吁吁,彼此的脸布满红晕,晦的眼角还带着点生理性的水汽。
晏竖尔抬手想擦去那点水汽,被晦扭头避开,祂有些不高兴,舌尖被磨的很痛,晏竖尔居然咬人而且还不撒嘴,实在太过分了。
祂知道在人类社会里咬住就不撒口的叫狗,所以祂也如此说了晏竖尔。
对方先是一愣而后笑个不停,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片刻后他停下,“不能乱说要有证据,你怎么证明我是狗呢?”
晦吐出舌尖给他看,“证据。”
“那是偶尔,”晏竖尔一本正经,“一直咬的才是狗,我只是偶尔不小心咬了一次,不信你再来试一下。”
“那,那好吧。”晦将信将疑,祂乖顺地仰起脸凑上去。
*
晏竖尔是狗。
*
夜里晦窝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
床垫陷下去一块,是狗来了,狗哄着祂出来,“这边有一个番茄,再有一分钟不被吃进晦肚子里它就要枯萎了,此生算白来,好可怜。”
被子动了动。
晏竖尔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加大力度,“好可怜啊,不如就送给大橘吃。以后家里都不买番茄了,这样就不会有被冷落的番茄伤心而亡。”
晦猛地揭开被子,跟他扑成一团。
一分钟后,两个人盘腿面对面坐在床上,凑的很近,晦吃着番茄,晏竖尔撑着脸看祂,眼里情绪柔和而明亮,看得前者有些不自在。
“看什么。”祂问。
“看番茄,觉得它很幸运我嫉妒羡慕它。”晏竖尔道。
羡慕嫉妒……番茄?脑子坏掉了。晦心想。
“你看它只被冷落一分钟说一声就有晦吃,那我呢?从城西医院回家到现在,你一直冷落我,几百个分钟,说明我已经死掉几百次了。”晏竖尔数着,仗着自己是无赖干脆把晦圈在怀里,下巴抵在祂发顶,“死几百次耶,你难道不觉得我很可怜嘛?”
“……”
晦已经被绕进去了,祂说,“可怜。”
“那你亲亲我。”晏竖尔得寸进尺。
好吧。
晦抬首要敷衍地贴一下,不料却被晏竖尔挡回去,“等一下。还有问题,你吃这个番茄是不是因为它是属于你的。”
“嗯。”
他带着几分咄咄逼人,垂头与晦对视,“那你凭什么亲我,喜欢非礼人?流氓。”
“……因为你要亲。”晦越发确定晏竖尔神经有些问题,明天,或许等一下,祂便要撕开空间把他扔到四眼白大褂的办公室,请白大褂看看他的脑子。
“不对。”晏竖尔看看晦脸色,及时改口,“好吧是我要亲,但是你以什么身份亲我得说清楚,没名没分地亲可不行,我这张脸亲我你得给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