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飞鸟更是目瞪口呆,“所以这就是我们这几次行动没能找到厄核的原因。”
“是的!”欧白芹举了四海乐园的例子,并给几人科普叠套厄核稳定性,相比起普通崩陷,叠套崩陷场的厄核通常是抱合在一起,更稳定不容易逸散开。
晏竖尔根本没听欧白芹在说什么。
他脑海里不断回荡着那句【以厄核为食】,一根被他忽略的线骤然接起,他终于明白晦的饿以及对厄核的渴求究竟为何。
——那便是祂的食物!
祂所渴求的根本不是力量,而是崩陷!
“哈哈……”晏竖尔笑自己愚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起来,笑得咳嗽,笑得直不起腰,整个人都折叠下去蜷在一起。
“我,我说错话了吗?”欧白芹惊疑不定不由得连连后退,无措地看向俞会飞鸟两人。
俞会脸上透出股了然,“没什么,高兴疯了而已。”
而……已?
她摇摇头,“我我想起来阴主任想喝意式浓缩,我先去忙了,有什么关于厄核的事可以找我。”
欧白芹急匆匆地走了。
晏竖尔揩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直接起身冲两人挥挥手就走了。
“……”飞鸟看向俞会,“他——?”
后者脸上还是那副了然,“高兴疯了。”
“哦。”
*
晦在离家不远的超市购物,手里拿着晏竖尔临出门前拟好但忘了带出门的购物单子,里面包含两人所需的食物生活用品。
自觉成为家庭一份子的晦当即开始为另一半缓解压力。
“耗油、酱油、木制筷子、泡面碗……”晦有些新奇地推着购物车,行走在货架间。
这家超市很大,供应了郊区三个居住点,是以虽然在郊区人流量却也不少,起码晦已经遇到好几个想要做祂信徒的男男女女,他们拿着花哨手机界面送到祂面前,身体里散发出一种渴求的味道。
晦一应摇头拒绝。
有一个信徒就好了,祂的信徒难缠又黏人,休息出门都要亲亲还要吃祂舌尖,吃得祂好痛,全然招架不住。
如果再有几个信徒会被吃掉吧。祂想。
第77章 金盏花疗养院(9)
隐约能从货架缝隙中看到那个身影, 明明只是穿着居家体恤,明明神色冷淡表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仍旧让人无法将视线从祂身上移开。
祂走过的地方被人跟随,祂触碰的商品被人哄抢。祂仿佛将人心中所有的阴暗面无限放大, 曝光于舞台上, 所有人都是透特卡中的奢华牌隔着一层玻璃罩子表演。
但没有人以此为耻。他们以夸张的表演获得瞥视而感到无上荣耀。
可惜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获得祂许可, 这倒也成了维持平衡的纽带。
“叮咚——欢迎光临。”一声电子音后,黑发少年走进人群包围中心,接过祂手中的购物车。
一瞬间平衡被打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人群开始尖啸, 震耳欲聋。
晏竖尔环顾一周,顾客已经把狭窄的货架围堵地水泄不通, 绝大多数人目光炽热地注视着晦, 也有人用仇视的视线紧盯着他。
晦一无所觉,祂从旁边货架上拿下来一包番茄味薯片举到他面前, “我可以吃这个吗,这上面有番茄。”
祂指了指包装袋上的图案。
“可以。”
晏竖尔没有收回视线, 凝视着前方人群推着车向前走去,人群如潮水, 他进就退,不多时便走出了包围圈。
“唉……?”
等他走远一段距离后,一个女生晃晃脑袋不明所以地看着周围, “我怎么在这儿??”
她刚刚在看日用品啊,怎么会突然到了零食区, 哦对, 刚刚看到绝美非人的白发少年,看得她心跳都漏了两拍,正想上去要个联系方式……
后面就没有记忆了, 真是奇怪。
超市很快恢复正常运作,晏竖尔注意到这点不动声色地将晦的手握在手中,拉进两人的距离。
晦垂眸看了眼他的手,顺从握紧了些,就像祂说的一样真是黏人啊,一刻都不能离开祂。
祂有些高兴,默不作声地把手握得更紧了些,直到头顶传来声音——
晏竖尔:“……疼。”
*
大包小包地回家,晏竖尔立刻拿起手机私聊欧白芹,跟她讲述了刚刚超市里发生的事。
对面立刻开始显示正在输入中,不久后她发来一长串话和一份实验报告。
欧白芹:“我也是头一次听说这种状况,所以以下我给出的任何答复都是我个人的臆断猜想,并不能当作依据使用。首先我想到了厄核的逸散性质,厄核是相当不稳定的。在崩陷危机中它会形成崩陷场甚至扩大,后期崩陷危机解除,它也会迅速开始逸散污染附近的生灵。”
不知是隔着屏幕还是说到自己擅长领域的缘故,她说话相当流利精准。
“所以当你说的时候,我第一反应便是厄核发生了逸散。但同时你也说你们离开那个区域后,人就开始接二连三地恢复意识,那也就是说,这个逸散是跟随你们或者说晏晦的。”
“为什么平时没有发生过这种状况,我有个问题请你仔细思索后告诉我。”她停顿几分钟似乎在组织措辞,晏竖尔能看到她一直在输入。
欧白芹:“你们是否从未分开过?”
晏竖尔仔细想了想,答案是肯定的,晦除了吞噬叠套空间后消失了两天,其余时间近乎无时无刻地跟在他身边。
“那我有答案了,”对方立刻发来一条消息,“我想,你晏竖尔,就是他的崩陷场。”
“祂所有的逸散反应都是发生在你体内,或而言之,你是祂认定的容器,所以当祂离开崩陷场过远后才会导致周围发生异变污染。”
“这样吗?”晏竖尔若有所思,他回首看了眼仰躺在羊毛地毯上边吃薯片边看电视剧的晦,靠近,席地而坐。
晦自然地滚过来,整个人趴在他腿上。
晏竖尔象征性地推了下,“晦,我有话问你。”
“嗯?”后者从鼻子里哼出一个疑问的音调。
“你是利维坦吗?”
晦顿住了,一时之间别墅中无人说话只剩轻浅的呼吸声与电视剧悲壮的歌声响着,良久近乎不可闻的声音应了声,“嗯。”
祂坦然而不坦然,视线别扭地落在地面。
“看过来。为什么不说?”
晏竖尔把祂脑袋转过来,凑近,在祂唇上贴了贴,不存在任何暧昧涩情只有安抚与怜爱。
亲过后晦眼睛比先前亮了些,祂撑起胳膊第一次主动在晏竖尔脸颊上落下一吻,“他们赋予我名字却恐惧我,将我视作虎狼,避而不及。”
“谁?”晏竖尔思绪万千。
他们是谁?
从晦口气中听来“他们”似乎与晦相当亲密熟悉,难道……
“睡觉前的人,”晦回忆道,“好久好久之前他们叫我利维坦,说我带来了苦厄灾难,想尽办法驱逐我。”
“……”
晏竖尔俯下身亲亲祂的额头。
晦觉得痒躲开了,接着回忆道,“我不喜欢被人驱逐,于是我睡着了,睡了好久好久再睁眼就看到你了。当时你都快死掉了,我觉得你好可怜哦。”
“不会再有驱逐了。”他摸着晦的发顶两个人相互汲取着体温,听晦说想到许多年前自己,他也不禁笑了起来,“是嘛,那我当时向你求救了吗?”
当时的记忆晏竖尔已经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眼前全都是血,猩红色的天地与灰尘,难以呼吸的空气与逼近的死亡阴影。
他大概求救了吧,求着任何人说救救他他想要活下去。
“没有。”晦的回复却令他有点吃惊。
“没有吗?那我当时在做什么,已经没有意识了吗?”晏竖尔想了想,问道。
晦又摇摇头,“你哭了。你求我救救你爸爸妈妈姐姐,说你姐姐就在那边废墟底下。你说你可以用所有一切去换,但是我做不到。”
祂刚从沉睡中醒来,仅剩的力量都用来救治晏竖尔,是以对他的请求晦仅能予以沉默。
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滴落下来,滴到晦细长脖颈上又顺着脖颈落入衣领,留下一点濡湿。他又哭了。
晦敞开蜷缩的腹部让晏竖尔可以将脸埋进去,痛痛快快地流眼泪。然而这次的眼泪只是几滴,皆滴落在脖颈中。
那么短暂,那么灼人。
“谢谢你,晦。”
“不客气。”
晦凑上去亲了亲他。
*
五天后,g市通知总部撒网完毕所有金盏花疗养院的残党都被逼入绝境,准备收网,来一个瓮中捉鳖。
简主任精神是受伤后前所未有的好,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发表演讲。
说得热泪盈眶,说得群情激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