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戴卯卯侧头倾听,耳尖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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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竖尔睁开眼,黑暗中面前空无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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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警卫给晏竖尔带来了更正式的衣服,不再是之前那种随意缝制的白麻布,而是一套类似于修女神父样式的长袍,似乎要去什么宗教场合一样。
戴卯卯回避开了。
她跟警卫站在门外,警卫抱怨说昨天从这里回去钥匙就不见了害得他被上司批评了一顿。
“……我就说不乐意来这阴气森森的小犊子这儿,晦气得很。”
罪魁祸首戴卯卯点头附和,“是啊,我回去也倒霉了。可别说这小子是有点邪乎。”
警卫:“你怎么着?”
“闹老鼠,害,一只又一只的。”她状似无意道,“你说这重要节日前怎么不知道打理一下,搞得到处乌烟瘴气的。”
“嘿嘿。”警卫脸上露出种老油子即将敲诈前故作高深的笑容,“你是新来的?”
戴卯卯配合着,“呦,您怎么知道呢?”
“咱们这些干得久的都知道,也就你这种白纸似的新来的不知道,那个……这事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就是我,唉,你说这——”他开始环顾四周,嘴上结巴个不停。戴卯卯知道到了该出血的时候了,在兜里一摸掏出两张红票子塞进警卫手里。
“哎呦哎呦!”警卫眼珠一转,嘴上推托着手却诚实得不行,就连嘴也一下子利落了半点吞吞吐吐不见,“那我这能要?坦白说吧,咱疗养院是有点邪乎每次庆典后就得大扫除,别说老鼠了,嘿,孩子没了几个都没人知道。”
戴卯卯若有所思,“孩子没了……这事儿经常有吗?”
“那倒也不是,就庆典前后。”警卫说一半话又卡住了,戴卯卯暗骂一声掉钱眼里了手上还是摸出两张红票子塞过去。
前者这才继续道,“也不是丢了没了,就是疗养院,”他挤眉弄眼,“上头有人,压着呢每次就要几个孩子过去,说是给领养了,那实际上谁知道呢?”
戴卯卯还要问点什么,就在这时,“……吱呀。”
门开了,穿着一袭白长袍的晏竖尔站在昏暗无光的房间中,他绿眼眸审视地漠然地盯着两人。
“呸。”
警卫啐了一口,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双绿眼睛,人不人鬼不鬼,看的直骇人,这小孩也是怪跟条什么玩意似的。也不说话,就那么盯着你。
戴卯卯倒是接受良好,甚至觉得这身服装直接性地让晏竖尔没那么人憎狗嫌了,她带着后者冲警卫挥手,“先走了哈。”
警卫对她倒是有好脸色,毕竟世界上没那么多傻大头,花四百块钱买他几句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的话。
赚发了今天。他喜滋滋地摸着钱,突然察觉出不对,脸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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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卯卯扯着晏竖尔在走廊上飞奔,后者不解发问,“为什么要跑。”
“因为我给他的是练功券。”戴卯卯嘴角快翘到天上去,“想坑我,再练个两百年吧哈哈哈!”
晏竖尔:“……”
搞不懂。
“咳咳——接下来去做什么,我们。”戴卯卯止住笑问。
他纠正道,“不是我们去做什么,是我去洗礼拜,每年庆典前七天被叫做洗礼拜日,要洗去身上的污秽罪恶才能正式去歌颂神明,而被神明注视的被称之为阿斥之子要被院长带去侍候神明。”
“邪.教?”戴卯卯越听越不对,她蹙紧眉头,“你不觉得很怪吗?”
晏竖尔:“怪。市场上杀鱼杀鸡会先养的白白胖胖。”
“话糙理不糙……算了,很通俗易懂的比喻。”
戴卯卯没空想这个了,她扣着指头,那首歌听的明明确确歌颂的就是利维坦,也就是晦。晦不是从复苏就寄生在晏竖尔身上,那疗养院所谓的歌颂神明到底是在歌颂谁??
还是说在这条平行线中,晦就是以独立个体降世,这有可能吗?
第81章 金盏花疗养院(13)
戴卯卯极其忐忑, 她抿紧了唇,“你见过那个所谓的神吗?”
“……”
对方没有回复,侧着头看她流露出自然不带一丝伪装的困惑与同情, “或许我见过的话就不会站在这儿了。”
“……”
“你有没有考虑过去看一下脑子?畏疾忌医不好。”
戴卯卯:“好了知道了我们走吧, 唉你看那边走廊上很亮怎么回事啊哈哈哈哈。”
“我是认真的。”晏竖尔抬头盯着她。
“我也是认真的。”她微笑,低头对视, 恨他某些时候过度关爱和刨根问底的态度。
晏竖尔耸肩。
关于看病的话题告一段落,两人沉默着走到所说的发光走廊,戴卯卯这才发现是挂满了星星灯, 一盏一盏暖黄色小灯泡照亮走廊却无法让人觉得温暖——
因为墙面上贴满了画像。不止墙面,地板, 天花板, 甚至窗户都被糊满透不进来丝毫的阳光。
圣经中提到的天使并不是世人常规认知上的赤.裸.人.体加一双洁白无瑕的翅膀,而且由无数双眼睛组成的硕大怪异形状。
很掉san。
现在墙面上到处都是画像, 不知是不是戴卯卯的错觉走过时会有正被注视的的感觉,搞得她脊背毛毛的。
反观晏竖尔, 他目不斜视旁若无物地走过了。
“不用怕,在庆典之前所有人都是准备接受洗礼的状态, 只有在【神】做出选择后才有可能被瓜分染指。”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顿了下,“我是说我, 你大概本身就不在被洗礼的范围内。”
“哈哈。是这样。”
戴卯卯干巴巴地笑了笑,转而想到了什么渐渐笑不出来了。
被神选择后再瓜分……一句话中透露出不少信息, 她不禁又开始扣起手指, 感慨着实棘手,不仅要躲过那个不知道那家供的野神,最后可能还要面临一次大逃杀。
天花板上眼睛组成的天使在眨眼, 并随着底下人动作转动,她觉得自己看错了又恍然觉得真的在动,然而定睛一看却是正常。
“……”
戴卯卯直觉此地不宜久留,脚步匆匆地跟着晏竖尔离开了。
按后者所说,一旦穿上这身衣裳就代表要去疗养院小树林后的听经堂洗礼。
从楼里出来,秋日干燥又带着点暖阳味道的风扑面而来,比人为营造的暖黄色走廊舒服多了。
戴卯卯觉得自己还活着。
两个人穿过小树林,路上看到许多跟晏竖尔一样打扮的人,戴卯卯故作熟稔地同几个跟她差不多穿着的人点头示意。
走进听经堂范围,一股难以言喻的香臭灌了满鼻满肺,那一刻戴卯卯真想不顾一切地低头呕吐。
她想起来什么,转头去看晏竖尔。
后者曾说过,他五感极佳算是被晦寄生后带来的buff吧,如果这条时间线上晦同样寄生在晏竖尔身上,那他必然会对听经堂臭气有所反应。
甚至于激烈。
果不其然,晏竖尔已经开始捏鼻子了,他脸上透出浓烈厌恶,这还是到此为止第一次见他露出那么真情实意的表情。
“你还好吗?”戴卯卯也捂着嘴巴鼻子,说话时瓮里瓮气,“这是什么味道,你之前洗礼的时候没有吗?”
有点像……尸臭?
“不好。没有。”晏竖尔回答的简短,不肯张口多说一个字,恶臭根本没办法通过屏气隔绝,他感觉自己要被腌入味儿了,再看了眼散发臭气的建筑不由得发出深深的抗拒。
戴卯卯同样抗拒,但她还是带着晏竖尔走了过去——旁人好似闻不到这个味道,已经陆陆续续走过去了,将站在原地消化的两人烘托地格外突出。
甚至能感觉到有几双眼睛在打量着她们。
当她们走过去后,那视线也随之消失了。
听经堂顶的金色大钟响起,“咚——咚——咚——”三声过后,洗礼的孩子独自走进去接受洗礼,仪式大概要持续两个多小时研究员开始独自返回。
也有人聚在一起交流着什么。戴卯卯站在旁边,望着晏竖尔消失在长走廊里的身影莫名有些心慌慌。
“唉。”有人碰了碰她,“0278换到你手里了,听说他难对付的很。”
“是啊,有点难对付。”戴卯卯嗯了一声应下来,“不过还好,我对付硬骨头有一手。”
周围的人对她露出了赞赏的表情。
转而又开始说起庆典的事,“今年说庆典放几天?给不给奖金?”
“还是五天吧,谁知道,等上边通知呗?”有人回,“不过奖金定下来了,被选中的给一万元奖金呢!”
“这么大方,不像疗养院的作风。”
回答的人左右看了看,挥挥手示意几个人围过来他要小声说话,戴卯卯也跟着围进去,“听说有恶化……对,那么急吗?也是看概率……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轮得到你的肯定轮不行也没办法……”
其中一个长发男从人群里抬起头脸上有点不满,“就跟养猪猡一样!谁知道哪头猪身上能出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