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直到找到角落躲藏,他才有空捏住尾巴末端强行缠绕在自己手臂上,另一只手捏开尾巴中央裂口打量了遍,确定里面没有脏东西才放开。
  “怎么不说话,晦?”黑暗里晏竖尔摩挲着处理着伤口,经过晦的舔舐伤口已经止住血,慢慢开始愈合,“自从回去后你就不说话了,不舒服吗?”
  尾巴晃了晃,过了片刻晦才慢吞吞地回他:【累。】
  累?
  晏竖尔不明所以,只能安抚地摸了摸尾巴,“是饿了吗?”
  【累。】晦还是那句话,有气无力的。
  “滴滴。”分开时戴卯卯塞给他的通讯器响了,他打开看了眼,液晶屏幕上面赫然显示着一句话:“飞鸟是货源。”
  接着戴卯卯那边一句又一句地发来消息。
  “没办法接近。”
  “电停的好,拖住了。”
  “只是解了燃眉之急,怎么把飞鸟带出来?”
  “简主任防着。”
  “……”
  过亮的光打在脸上,使人惨白的像只鬼。一行文字倒映在瞳孔中,晏竖尔思索片刻,打下两个字“苗萝”。
  然而还没有点击发送,“噔”地一声,是电闸重新打开的声音。明亮光线瞬间填满整个房间——只是十分钟。
  停电只维持了十分钟,因为苗萝并没有告诉他们,核心区域还装备了备用电源。
  且,备用电源并不在一开始的配电室中!
  晏竖尔很清楚,那样的火燃烧起来房间里绝大多数东西都逃不过焚烧,即便有备用电源也会烧毁。
  问题是备用电源放在另一个地方,他已经不想探究苗萝是否知道,还是在一开始就决定隐瞒。
  更重要的是第二次出发,断电。
  手中通讯器又响了,戴卯卯发来一条讯息,“你在哪儿?”
  “……”
  晏竖尔看了眼,没回,径直揣进口袋。
  重新折返回配电室。
  配电室那边还是黑暗的,不停有黑烟从那个方向冒出,偶尔也能看见来来往往行色匆忙的工作人员。
  看起来不像是护士医生。应该是维修工人,头上还带着头灯。
  为了灭火,3重门已经被打开。借着黑暗和黑烟双重掩护,晏竖尔躲避众人视线一路畅通无阻地靠近。只见配电室地板上洒满了白色粉状泡沫,旁边胡乱堆放着几支灭火器。
  尽管还有黑烟汹涌向外,但已然看不到火光,大概率是被彻底扑灭了。
  电工正对着一个人说着什么,旁边几个带头灯的维修人员接着线路,一排排线路通向不远处一个房间。
  第95章 金盏花疗养院(27)
  晏竖尔想去备用电源的房间, 只是必须要经过人群密集区,众目睽睽下,他不可能悄无声息不引起任何人注意地经过, 只能静下心等待。
  这一等就等到电工诉说自己亲眼目睹火灾全过程。
  “就是这里, 他从这里来。”电工指着天花板通风管道,那里还保留着一点白色碎片。晏竖尔低头看了眼, 衣摆处是少了块不算起眼的布料。
  真是不小心。那火居然也没把一点碎片烧干净,可惜了。
  “当时声音很小。窸窸窣窣的,我以为是耗子。”电工又指指自己坐的地方, “我就这儿坐着,您信我, 我是真的没玩忽职守, 要不然能起火第一时间就发现吗?然后我就呼叫,灭火……”
  他对面的人听着, 顺着他手指看了眼,又看了看通风管道。
  “拆。”那人道, “都拆开了,看看有没有人死在里头。”
  一群工人面面相觑, 接着便动手拆起来。天花板是板材加混凝土,上层混凝土,下层板材, 中间铺设有线路和通风管道。
  板材好拆,没一会儿便摸到一整条通风管道。
  “嘶嘶——嘶嘶——”
  晏竖尔优越于众人的五感, 听到一种布料和金属摩擦的声音, 渐行渐近,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顺着管道爬过来。
  他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砰!!!”
  有人拆开了通风管道底部,管道中陡然掉出个面目黝黑, 看不出五官的人来。
  俞会!
  晏竖尔闭了闭眼。添如乱。
  “就是他!”电工急于摆脱玩忽职守的责任,看也没看,伸手就是一指,“他当时从通风管道里跑出来,就把供电给烧了,你看看这个衣服,是不是和剐掉的那块儿一模一样?!”
  俞会爬起来,为自己辩驳,“不是我我都没来过这儿!”
  众人看看俞会,又看看电工。
  长了眼睛的都可以看出来,俞会身上的是一身病号服,条纹被黑烟染了也仍旧明显。
  “真是把人当傻子了。”
  “是啊是啊,虽然这小孩在通风管道里可疑,但也不能睁着眼说瞎话啊。”
  电工指着俞会的手指逐渐开始抖起来,明眼人都知道他定然心虚了。
  领头懒得再与电工废话,一挥手,电工俞会一起带走,只留下几个人维修着线路,站位相对分散。
  时机到了。
  *
  “您确定这位患者签署了捐献合同?”戴卯卯紧盯着几步之遥的飞鸟,身前苗萝正与简主任沟通。
  简主任始终是她印象里的样子,神色淡淡,嘴角勾着一点笑意。只是眼前的更年轻些,似乎还有点意气风发。
  意气风发?
  戴卯卯不解地蹙起眉头,是她看错了吗,怎么会是意气风发,这个情况这个场景?
  此时简主任开口,“对的,我是他的监护人。”他道着,顺便揽着飞鸟往前递了下,仿佛是在展示什么货物。
  飞鸟被紧紧捂着嘴,说不出话。
  他抬头看了眼戴卯卯。后者也飞快的撇了眼他,在简主任看过来前垂下头。
  那边苗萝已经核对完信息,叫来麻醉师配置麻药,让戴卯卯带着飞鸟去手术室。她强做冷静地嗯了声,在简主任注视下带着飞鸟走过去。
  合上门的瞬间,“噔——”灯全部灭掉,四周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成了!
  她大喜过望,立刻起飞鸟准备从提前打探好的后路离开,然而简主任的声音已经先一步响起。
  “还好吗,飞鸟害不害怕?要进来陪他吗?”
  “……咳,不用,家属在外等候。”戴卯卯心知是走不了了,简主任这么个防法。
  果不其然他继续问着,“飞鸟?飞鸟说句话。害怕吗?要叔叔进去陪你吗?”
  “不害怕,谢谢叔叔。”飞鸟说。
  戴卯卯轻轻触碰他肩膀,示意他一直说,不要停止和简主任的对话。她自己则取出通讯器,噼里啪啦给晏竖尔接连发去数条短信。
  心中更是焦急不已。
  突然,黑暗中,一只手伸出夺走她的通讯器。戴卯卯瞳孔一缩下意识劈手过去,被对方轻而易举防住,借着通讯器屏幕光她看到一张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脸。
  简主任!
  他怎么进来的,她甚至没听到开门声!
  且简主任一直是文职,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几乎没接触过崩陷本身他是如何制服常年接受训练的她的?!
  手腕被钳制,不知被按到哪个穴位,整只手麻到用不出力气。戴卯卯猛然矮下身子伸腿一扫,不料对方像是早有预料闪避躲开。
  “咔嚓!”
  一声脆响,戴卯卯脚踝锤心刺骨的疼痛,简主任居然踩断了她脚踝。
  她忍不住闷哼一声,不停地倒吸凉气缓解疼痛。
  简主任的脸在眼前浮现,他看着戴卯卯狼狈模样,素来和善的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容。
  一成不变到令人感觉不适,恶心。
  通讯器屏幕亮起,他开始在上面敲打什么,戴卯卯猜测不是什么好话。简主任又说了些什么,可是她听不清,疼痛,黑暗,不知道谁发出的尖叫让她头昏脑胀。
  “你或许该睡一会儿。”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她耳旁道。
  脖子上一痛,戴卯卯很快意识全无。
  *
  晏竖尔剪断了几条主线路,备用电源附近围着许多人,他只能退求其次选择减掉主线路,把多余的耗材一并藏匿起来。
  很快有人发现异常,大声呼叫起来。
  罪魁祸首却躲在角落中查看消息,方才戴卯卯又给他发了好几条通讯:“飞鸟没事”“计划成功”“在维生区某保洁休息室汇合”“你在看吗”
  他微微蹙起眉头,直觉有些不对。
  然事已至此,已经到了必须直面面对的地步,晏竖尔绕开人群匆匆赶往维生区。
  越往上走,越靠近维生区,违和感便越强。整个维生区空无一人,护士医师,甚至先前来来往往的维修人员都不见了。
  供电还没有回复,一片浓稠黑暗中寂静万籁,似乎到了某些悬疑电影即将揭晓答案前的探索阶段,除了主角一个人的摸索前进的镜头再无其他。是刻意营造的紧张氛围,充斥着黑暗走廊深处传回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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