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女孩说:“来过,但他看杨昼不在,就走了。”
  范意:“白粥,我说死亡预言,他的身份是什么?”
  女孩摇头:“这个我不清楚,身份都是杨昼发的,我是观众,你们也是观众。”
  停了停,她指了下林寄雪:“你是旅人。”
  “旅人。”
  林寄雪轻声重复了一遍,笑道:“这个身份有什么意义吗?
  他的声音总像裹了蜜一般,带着股甜丝丝的意味,又像杀人的刀:
  “既然无法干涉情节,那就与观众无差,如此,又为什么要和观众区分开来?”
  “我不喜欢当旁观者。”他说。
  女孩:“因为他的故事就是这样的。”
  “需要有一个旅人,作为演员,完成他的目标。”
  她说:“这也是他把你们带进来,并予以优待的理由,他需要见证者。”
  “不用观众亲身下场,只要等这出戏完整地演绎完,你们就能安全离开。”
  林寄雪:“所以?”
  女孩说:“旅人是演员。”
  “说是不干涉情节……可如果情节原本就是那样呢?”
  “怎么能确定你的干涉是干涉,而不是纠正走向?”
  意味着什么都可以做。
  林寄雪这下确定了,他拍手笑道:“好,可以。”
  叶玫说:“为了见证吗?我还以为他这样做,是打算报复。”
  “是报复,”女孩说,“报复那些陷他、陷我于不幸之人。”
  “报复还不够,他还要用这场戏告诉所有的通灵者真相。”
  “有些故事用言语无法述清,必须亲身经历才能明白,于是他排了一场戏,把一切的一切,展示给大家看。”
  “看到那些埋藏在通灵者协会内部,最深地带的肮脏与丑陋。”
  女孩说:“为了这一天,他谋划了很久,从生前带到死后,这次到场的危险人物不止你们,还有其他几个通灵者也在这里,不知道你们见没见到。”
  范意:“遇到过黑巫女。”
  不过令他惊讶的事,他还以为路白月闹这一出,是因为个人恩怨。
  没想到还有通灵者协会的事。
  关于通灵者协会内部的问题,范意先前也从陈零那里了解过一二,知晓里头的芯子并不如他们表面宣扬的那样正义。
  都是些漂亮话。
  若是他们真的认为牺牲灵鬼是件光彩的事,又何必遮遮掩掩。
  只能催眠自己,告诉自己,让灵鬼成为牺牲品,是为了更美好的明天。
  看起来,路白月在协会的这些年,也搜集到不少信息。
  范意问:“危险人物,不止小米一个吧?”
  女孩思索了下:“似乎还有引渡人和演员这两位通灵者,剩下的,我也不是很了解。”
  “被带进来的人,除了你们这些见证者外,大多都该死。”
  “当然,我们不否认,在场的人里确有无辜者的存在。”
  “可我们早已死去,情绪早就不由自己随意操控,尤其是成为怪谈的他,最容易被恶意支配——诡物想保持清醒很难,你们应该见识过。”
  doll。
  女巫。
  陈暖和夏以调。
  他们起初都并非恶意的傀儡。
  最终却沦陷至泥沼,双手沾满鲜血。
  “诡物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最大限度的清醒与让步。”
  “所以……”
  女孩把手放到胸前:“如果我们也变成了那种滥杀无辜的样子,拜托了。”
  “解决掉这里。”
  “这是诡物盛青禾与杨昼的委托。”
  “委托通灵古店。”
  *
  说是要他们等着路白月,对方一整夜都没有回来。
  直到明月沉没长河,清晨的朝阳透过窗棂洒进楼阁,房屋的正门才“吱呀”地一下打开。
  路白月和白粥是一起来的。
  范意晃悠着椅子,懒懒散散地靠在椅背上等他,嘴里还嚼着口香糖。
  见两人终于出现,范意抬起手,微笑着招呼道:“你可算来了,路白月。”
  “还有白粥。”
  “可真能跟我这儿耗,再晚两天,田里的水稻都成熟了。”
  路白月把外套挂在衣架上:“这么早?你不会在这里等了一个晚上吧?”
  “怎么可能?”范意说,“睡了一觉,我都起了,你准备的床板真硬。”
  路白月:“硬床多好,这也嫌弃。”
  就爱睡软的,咋了。
  范意拍拍桌子:“来,坐。”
  路白月噎了一下:“……究竟我是主人还是你是主人?”
  倒反天罡。
  “有区别吗?”范意问,“说实话,我都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
  “以这种形式重逢。”
  他的目光转向白粥:“路白月,你和死亡预言达成了什么协议?”
  白粥先前就来过阁楼,找路白月。扑了个空才会离开。
  而今路白月和白粥一同回来,必然是在路上就狭路相逢,并且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也就是诡物与诡物之间的合作。
  白粥:“你看我,你问他?”
  范意说:“你心眼太多了,不想问你,知名战绩d级怪谈陌生来电。”
  白粥觉得不对:“按你这么说,他也算计过你吧,这不和我一样吗?”
  范意说:“不一样。”
  虽然路白月也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家伙。
  但他死去的时候,曾对范意和叶玫说——“毕业快乐”。
  那是真心实意的祝福,希望他们能够从“不存在的人”里离开。
  也许从那时起,他就已经下定决心了。
  要变成焚灼一切的烈火。
  范意:“不过,你讲的也没错,协议这种事谁说都一样。”
  路白月瞥了眼白粥,回答:“没什么,不过谈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补偿我诅咒他的过失而已。”
  看来是诡物间的小秘密。
  范意不准备追究。
  “那白粥的身份呢?”范意敲着桌面,“我想知道,这些演出要求代表着什么。”
  “身份是早定好的,”路白月正常回答,“这次我只针对一个人,至于别的通灵者,反正我不会主动出手。”
  “除了主演,大多数人的演出要求比较模棱两可,他们可以诱导戏剧走向好结局,当然,也可能是bad end,看他们自己的理解。”
  “因此,所有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演员们根据演出要求做出的,自己的选择。”
  范意:“嗯。”
  路白月继续:“我放下去的身份有些多,虽然我记得住,但一个一个报的话,有些你不认识的人可能对不上号。”
  “所以,如果你有想知道身份的具体的人,可以随时来问我。”
  范意:“不用了,听你这么讲,我大概有些头绪了。”
  路白月点头:“不愧是你。”
  他继续道:“然后,关于白粥的身份信息。”
  “我这里没有多的身份给他,所以死亡预言就是死亡预言。”
  大多数诡物都是如此,称之为命运。
  范意:“我知道了。”
  路白月:“你还有其他要问的吗?”
  范意:“没有了。”
  路白月弯了弯眉眼,笑得很淡:“真的没有了吗?”
  范意知道他想问什么:“我对你的故事不是很感兴趣。”
  路白月想叹气,结果发现自己根本没气儿了:“伤心了。”
  范意后撤一步:“我说,咱们得有点边界感。这回事不用和我卖关子,你愿意说呢,我就听;想展现呢,我就看;你不说或者不愿意讲,我也不会主动问。”
  路白月:“好吧。”
  “那之后呢?”
  “你怎么打算,”路白月问,“在我这里,好好地看完全程?”
  “不要,”范意拒绝,“我打算下场,把局面搅拌一下。”
  路白月:“嗯?”
  范意:“你不是牵扯进了好几个在通灵者中有影响的人物进来?”
  他摩挲着手指,上头还有昨天被他自己弄出来的血痕。
  “我打算去会会他们。”
  路白月提醒他:“我说过,这回底下的事我不插手,只有我这个阁楼是安全屋,你亲身参与演员的事,可能出问题。”
  “不怕事吗?”
  范意掀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盯着路白月。
  “你说什么呢?阿月。”
  在路白月身后,有人抬手叩了两下房间门,敲出声响。
  一回头,是叶玫站在卧室那里。
  他睡眠很浅,在怪谈里尤其警惕,几乎路白月一来,叶玫就听到了。
  他们在外边聊,叶玫在里边听。
  讲到这里,他才出来。
  “你也是和橘子相处过几十个轮回的人了,应该清楚,橘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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