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如果他害怕出事,当初就不会顶着风险应你的邀约。”
  “更不会跟你进到通灵者协会,然后在不存在的人里活过近八十个轮回。”
  叶玫说:“你既然把他也拉了进来,而且还在离去之前,短信通知了我许灵的临时地址——对于这些,你心里应该有数。”
  路白月耸肩:“好吧,那就留给你们了。”
  叶玫笑笑,他的目光越过路白月的肩头,望向范意:“你的意思是,想去搞事?”
  范意:“搞个大的。”
  “小雪自己玩,他玩起来不要命,我们不带他。”
  第164章 white moon 7
  池塘的水变成浑浊的红色, 漫开一大片带有腥气的血渍。
  范意揩掉眼角虚假的泪花,将水痕抹平,从叶玫手里接过刚从烘焙坊买的奶油蛋糕, 插上蜡烛点燃。
  随后将蛋糕投到湖中。
  在红水中央来回游动的鱼儿扑通跃出, 张嘴咬住蛋糕, 大口吞吃入腹。
  还真吃啊。
  范意嘀咕道:“我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能见到鱼吃蛋糕。”
  “这血盆大口。”
  咽下蛋糕后,鱼儿甩尾没入池塘, 留下一圈圈微荡的涟漪。
  范意没有立刻离开,他蹲在池塘旁边,抱住手臂等待。
  【如果有鱼儿向你讨食,不论池塘是什么色彩, 都请投喂它们插着蜡烛的奶油蛋糕。】
  鱼身是红色的,与池水的颜色分外相近,如果只是匆匆路过, 不加以注意,很难察觉有鱼儿在其中游动。
  然而这种情况下,人总是分外敏感。
  【看见红色的池塘请哭。】
  范意的鼻尖还带了点微弱的潮红, 眼角被水洇过, 湿漉漉地挂着泪痕。
  若不是范意眸光平静, 托腮的模样十分认真,倒真会让人以为他遭了欺负,惹人生怜。
  叶玫:“还好这村子里有蛋糕店。”
  范意仰头:“你要说什么就说吧。”
  叶玫盯着范意看了两秒, 抬手给他擦擦脸,笑道:“假哭的本事不错, 就是太安静了,下次叫出来呗。”
  范意无语:“别,我可不想变成哀嚎。”
  他很少哭。
  哪怕他受了委屈, 高三逃学给揪回去打,被父亲误解离家出走,在高铁上遭遇死生……
  范意也没有哭过。
  要哭出来很简单。
  只要他停在那里,眼泪就可以安静地滑落,润到唇边,又咸又涩。
  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落泪。
  过了一会儿。
  原本没入湖中的鱼儿再次浮上水面,不同的是,这回它的口中叼着一根蜡烛,火焰在水中燃烧。
  鱼儿游到范意面前。
  范意将手浸入水里,捞起一尾小鱼,从它嘴上抢走蜡烛。
  红色的鱼甩着尾巴,跳回池中。
  范意掂了掂,笃定道:“这蜡烛的重量不对。”
  “虽然它原本就很轻,但我插到蛋糕上的时候,它比现在要重一些。”
  “它的长度没有缩短,就算在燃烧,也不该这样。”
  叶玫弯腰:“给我瞅瞅。”
  范意把蜡烛交给叶玫。
  烛火还在烧,微弱的火苗并不烫人,叶玫把蜡烛反过来,能看见底部有一处小小的空洞。
  叶玫把下边撬开,从里头倒出一张小小的纸条。虽然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但这纸条干干净净,上边完全没有水渍。
  两人对视一眼。
  叶玫拆开,和范意一起看。
  【鱼儿感谢你填饱了它的肚子。】
  【恭喜你,你的善良获得了鱼儿的回馈。】
  【得到终场演出线索。】
  【请仔细阅读以下词句,并依据下列信息,完成演出。】
  【请在山顶呼喊我的名字。】
  【带着鲜花与露水,告慰在沙土与钢筋中坠落的魂灵。】
  【听到车辆的呼啸,灼热的火花疯狂燃烧,烟火又阻拦了谁跃动的心跳。】
  【把言语当作最锋利的刀刃,糜烂中窃取真心,含着笑割破咽喉。】
  【丧钟在盘旋的鸟儿中央悲鸣,谁人的泪水淌过掌心。】
  【睁眼却蒸发、消弭黎明。】
  【夏天的田野,小麦金黄。】
  纸条的内容就停在这里,没有后续。
  “路白月不是说自由发挥吗?”
  范意拿纸条上的字对准阳光,读了又读:“怎么还有终场演出。”
  “说也不说清楚,谁爱猜谁猜去。”
  反正观众不猜。
  “谁知道他呢,”叶玫说,“可能是隐藏条件?”
  “喂个鱼就能得到的东西,还写在规则里了,我觉得他是故意的。”
  “就算鱼和水的颜色相近,不好发现。可是这种时候,人是最敏感的。”
  “起码你到蛋糕店的时候,早晨刚出来的奶油蛋糕只剩最后两份了。”
  烘焙坊门口标着:奶油蛋糕每日限量。
  只卖十份。
  “最起码有八个人在我们之前买过蛋糕。不排除有人没喂鱼,或者喂了就走的可能,但纸条肯定不止我们两个发现。”
  叶玫蹲下:“如果他是误导呢?”
  “我们能从路白月那里知道是自由发挥,可他们不知道。”
  “各种要求叠加起来,就会让人以为……剧情有该有的走向。”
  “昨日就有人因为演出要求,将其他人诱导来这池塘,促使他们违反规则。”
  “——按照路白月的说法,其实那人根本不必这样做。”
  “所以我就说,”范意把纸条收回手中,“路白月哪怕不当人了,也是真的狗。”
  “他在以所有生物最本能的求生欲作为要挟,刻意引导恶意。”
  叶玫忽然按了按范意的头发:“嘘。”
  “这种话,我们私底下讲就可以了,让其他人听见了,会变成被怀疑的对象哦。”
  “那只能说明,他们的尽头就到这里了。”
  范意扭头瞥向他们昨晚藏身的那片树丛。
  从这个角度,只能瞧见那边密密麻麻的灌木和枝叶,林木丛生。若是借夜色掩盖,很难察觉到有人藏在那里。
  也是个绝佳的窥视位。
  可惜现在是白日。
  范意说:“有什么好鬼鬼祟祟的呢,在那边偷看的人。”
  树丛附近传来“咔吱”的一声响,似乎有人被范意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不小心踩到地上的枯枝。
  范意揉揉腕子,起身:“还是说,要我亲手揪你?”
  “……”
  章庆神色不悦,慢慢从那后边出来,走近,与范意保持了一段距离:“你怎么发现我在这儿的?”
  范意觉得奇怪:“你当我瞎啊?”
  章庆:……
  实不相瞒,他的确觉得范意看不着他。
  章庆低头,盯着范意手里攥住的纸:“你们刚刚从水池里拿到了什么?”
  范意:“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章庆说得理直气壮:“为什么?你是不是还搞不清状况?拿到线索不应该分享吗?否则靠你就想出去?”
  哦,招笑来了。
  叶玫“哎”了两声,起来挡在范意身前:“谁跟你说拿到线索要分享的?”
  “挺好笑,本来怪谈里就是大家各活各的,别人的死活都和自己无关,有利益才有合作。”
  “你不提供对应的价值,就想问我们要纸条,打算空手套白狼?”
  “那你怎么不找那姓盛的换呢?你和他关系更好,不是吗?”
  章庆咬住了牙,没吭一声。
  叶玫笑眯眯道:“闹不愉快啦?”
  范意插话:“这不铁闹掰了,不然他不跟在盛安桐后头,跑来跟我找不愉快?”
  “况且盛安桐自己都自顾不暇,哪里还有闲心去管他们这帮吃闲饭的少爷。”
  章庆瞬间火了:“你说谁呢?”
  “你觉得我说谁就是谁。”
  “反正我没指名道姓,”范意把纸条揣进口袋,顺便蹭蹭自己的手指,“再说了,你之前骂我的话,可比这句难听多了。”
  “我记仇。”
  章庆:“你!”
  “理他做什么?”
  叶玫牵住范意,嘲道:“想要线索自己想办法弄,别等着人给你喂饭。”
  说完,他拉着范意就走。
  “……什么意思,被喂饭的人是你吧?范意。”
  范意从章庆的身侧走过时,听见他这么说。
  “喂鱼的蛋糕是你身边的人买的,当时你除了在这里蹲着哭,还做了什么?”
  “废物。”
  叶玫不再继续往前,听到这话,他攥了攥另一边垂在身侧的手指。
  范意停住脚步。
  他缓缓别过头,用漠然的目光扫量着章庆。
  稀奇的是,向来脾气很差的他,听到对方这样的发言,反倒平静了下来。
  他说:“章庆,你知道吗?”
  “上一个喊我废物,这么骂我的人是蒋英。你们不是很想知道他的下落吗?他死在了a+级怪谈‘海的女儿’里,至今未找到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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