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范意:“你们开着门,在楼道里看着,我一个人在天台待到十点十二分,再看一看。”
  路白月:?
  盛安桐:?
  路白月抱着手臂,蹙眉道:“林澄,这是明确的违规行为。”
  “你平时都是这么办事的?如果我们不在,你是不是想一个人涉险试探?”
  范意没回答。
  路白月火大:“说话。”
  范意:“比起一点点推进度,这样效率最快,能近距离接触到诡物。”
  “我挑着不至于必死的规则来的,我能分辨,不用担心。”
  路白月:……
  不至于必死,所有规则都不至于必死。
  但肯定是在把人往死路上推。
  他以为白打了两年工,自己的性子已经被磨平不少了。
  范意还是太超模了。
  这不削能玩?
  范意还在说:“放心,不需要太紧张。”
  “按我说的来就可以。”
  路白月不想再和他多说了,没用。
  他甩手道:“算了,随便你。”
  “青桐出来,扶住门,让他待着。”
  范意垂下头,任阴影挡住自己的表情。
  脑子里的声音又在吵他。
  “你就没有想过吗?”
  “这么不愿意承认?”
  “明目张胆地作死。”
  “这样的你,和我有什么区别?”
  嗯。
  没有区别。
  第218章 stillness 8
  十点十二分。
  范意头顶的阳光忽然黯了一下。
  他顺着污染的来处抬眸, 身旁忽然作起了狂风,后颈蓦地一冷,像是什么人把冰冷的手, 围在了他的脖子上。
  范意眨了下眼, 旋即便听得门口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轰”地一下,天台的门彻底被风合上!
  花盆泥土摔在地上, 碎屑泼了一地,瓷片尽数飞到范意脚边,连带着里面埋着的种子一起,又干又瘪, 灰扑扑的,看着分外狼狈,
  路白月和盛安桐守在外头, 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
  显而易见。范意想,出问题的人是他。
  他被拖入了幻境之中,所见到的一切, 应当都是幻觉。
  范意的头上慢慢长出了屋顶, 风扇吱呀吱呀地转, 天台被水泥封上,墙壁的栏杆成为墙,上边排满肮脏的窗户。
  被黑烟涂满。
  烧烤的味道灌进咽喉, 连温度也滚烫起来,还烧起了火。
  范意觉得有些呛人, 右眼被熏得有些疼,发红,落下生理性的眼泪。
  他半蹲下, 在浓烟中看到了绰绰的人影,听到了细碎的声音。
  “你们一定要在教室里烤肉吗?”
  “有什么关系,反正这空教室根本没人来上课,还挺干净的。”
  “不在教室里在哪?宿舍吗?”
  “别,感觉到时整个宿舍都得断电,然后把线路烧了,大家完蛋。”
  “不,我感觉电烤炉子还没支起来,宿管就得冲上来骂人了。”
  “所以嘛,还是这儿安全,没课的时候,也没人来检查。”
  “呃,你去天台都比这儿好……”
  “天台不是锁了?而且,上哪找插座去。”
  “吱——呀——”
  “吱——呀——吱呀——”
  头顶的风扇转啊转。
  范意往窗边走,拨开烟雾,企图看清那群聚在一起的人影。
  “话说,我昨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什么梦?还特地提一嘴,和我们讲讲?”
  “哈哈,也没什么,就是有点在意而已。”
  “梦里,我拿到了一张奇怪的课表。”
  “上边只有周一有课,而且只有四节。”
  “我去,上一休六,有早八吗?那不是很快乐。”
  “嗨,快乐什么呀,那四节课可怪怪的,当时可把我惊出一身冷汗。”
  “第一节,跳楼。”
  “第二节,上吊。”
  “第三节,火烧。”
  “第四节,活埋。”
  “?”
  “这什么东西,好恐怖的课程。”
  “是吧,这种梦我可不能一个人做,必须得分享出去才行。”
  “怎么,这种无厘头的梦,还想吓着我们不成。”
  “还分享呢,快把窗户打开,这里呛死了。”
  “你们就不觉着有点冷吗?”
  “火还不够旺呗,再加点油。”
  “这都不旺?赶紧开窗。”
  确实呛。
  “不如就你去吧?”范意听到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说。
  “去开窗。”声音说。
  鬼使神差地,范意抬步走向窗边,穿过浓烟与人影,右瞳失神,甚至越走越近……
  “对,开窗,让这烟出去。”
  “就不呛了。”
  范意身不由己地伸出手去,下一秒,就要推开虚影中的窗户——
  “推开它。”
  动作戛然而止。
  他的喉中尽是滚烫的辣意,刺得他发疼,要推窗那只手离面前的窗只余下堪堪一寸。
  “怎么不动了?”
  “快呀。”
  范意喘了两口气,缓缓撤回手,将其抬起来,一点点摘下了自己左眼前的单片镜。
  瞳眸底部,竟是一片刺目的血红。
  “吵人。”范意说。
  他将手搭在窗框边上,脊背在一阵接一阵的热烟中生寒。范意回过头,发现有整整四道目光落在他的背后,死死盯着他。
  一人满身是血,头颅缺了一角,身体以不正常的状态扭曲着,像是粉身碎骨。
  一人被悬挂于风扇之上,脚尖正对着范意的脖颈,摇摇晃晃,满面青紫。
  一人肌肤溃烂,被烧得只剩半张脸,干枯焦黑,不成人样。
  一人伤痕累累,躯体僵硬,血肉模糊,细碎的砸伤无数。
  它们齐齐向着范意接近。
  “为什么不开窗。”
  “第一节课,跳楼。”
  “为什么不跳?”
  范意自言自语道:“精神污染?”
  这招对他无用。
  他的手指摩挲着单片镜的边缘,硌在手里。范意站在原地,慢慢地等着这些诡物移动到他面前,等着上吊的尸体用腿缠住他的脖颈。
  然而,这些都没有发生。
  范意听到了有东西开裂的声音,像是瓷片。
  清越的一声“叮”响,似乎有东西落在了地上。
  随即,教室中间的烤炉发生了巨大的爆炸!
  范意挡住脸,热浪从他身边冲过,几乎要将人掀翻。猛烈的风仿佛在将范意往后推,往窗上推,头顶的砖瓦一块一块坠落,噼里啪啦地响,甚至激起烟尘,碎块迸溅。
  闹出的动静还挺大。
  看似如此,感觉真实,可是爆炸的气浪、坍塌的屋顶、滚滚的黑烟,都没有实际影响到范意。
  他扭头,透过窗户,往外看去。
  6号教学楼的位置,可以远远眺望到远处的宿舍楼,是a栋,正对着五楼宿舍的一扇窗户。
  那里站着一个看不清的人,正静静朝这边凝视着。
  忽然,有道光亮从范意的眸底一闪而过。
  有人受到了左眼的控制?
  他静了两秒钟,不甘心地回头望了一眼,重新戴上了单片眼镜。
  *
  “停下!”
  范意的肩膀一疼。
  他的眼前忽地一晃,随即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了起来。
  再回神时,他已被盛安桐与路白月死死拉住,再差一步,就要翻过栏杆,跃下天台。
  范意扭头:“你们在做什么?”
  路白月:“还不明显吗?不拉着点你,你不得跳下去?”
  “刚刚你就跟被鬼迷了心窍似的,一直往天台走,怎么喊都不听,拉也拉不动。”
  范意:……
  如果不是这两个人来拉住他,遭到了左瞳影响,他还能看到更多。
  范意有点无奈:“我没事,我知道那是幻觉,在里面停住了,跳不下去,放开。”
  路白月松手。
  他说:“我是信你有本事的,不会沦陷,但总得防一手。”
  “毕竟我们不是叶瑰,不可能完全知道你的情况。”
  路白月随口道:“你那眼睛挺邪乎,红色的,是诡物的东西?”
  范意活络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是。”
  既然被发现了,他也不再瞒着:“这是恋爱都市在我身上留下的东西。”
  范意说:“是地狱安眠曲。”
  “地狱安眠曲?”
  盛安桐问:“那不是曲子吗?”
  “是曲子。”
  范意平静道:“但安眠曲,更是被诅咒的旋律。”
  “旋律只是形式,真正能够起作用的不是曲子,而是诅咒。”
  路白月理解了:“也就是说,现在的情况,是诅咒转移到了你的左眼中。”
  “难怪你要戴个眼镜,没有度数,是能藏住异样的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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