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路白月问:“这么笃定?就不怕这怪谈在节目单上给我们埋坑?”
范意:“不。”
他说:“因为真正困难的,不是节目单,而是表演内容。”
18年的校庆具体的节目列表,因为时间线的缘故,学校的图书馆内没有记载。
而其他留校的学生,更不会无缘无故去调查学校八年前的校庆内容,自然也无从得知。
但叶玫知道。
他今早的话,就是在明里暗里地提示范意——他曾经打听过。
每次对范意的明知故问,都是想告诉范意:问我。
范意理解了。
叶玫作为活体诡物,来到这则怪谈里,本身就是强行介入。
若非他曾在这所学校读过书,能够融入这则怪谈,成为其中一员,说不定连观众的身份都拿不到。
在这种情况下,他会被怪谈的规则所束缚,哪怕和大家重逢,也无法主动向通灵者透露太多。
于是,趁着今早聊天的机会,范意顺着叶玫的意思,套了套叶玫的话。
叶玫当然不吝于拐弯抹角地提供线索。
他从善如流,有问必答。
范意结合之前的经历连蒙带猜,得来了不少信息。
接下来,就是确认。
“街舞表演,表演的是街舞社自编的舞蹈,名字叫女巫的祝福。”
“钢琴独奏,奏的是地狱安眠曲。”
“至于合唱……要唱祭奠自己的悼亡词。”
诡物图鉴099号。
顾名思义,唱响这曲悼亡词的人,将受到诅咒,终会被自己推往死亡。
此话一出,众人皆静。
无人对范意的判断提出异议,就连夏知樱也沉默不语。
女巫的祝福、地狱安眠曲、祭奠自己的悼亡词……
林寄雪忽地笑了:“头疼,这些东西,可都要命呀。”
“是要命,”范意说,“却也必须要做。”
“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行,”林寄雪说,“如果不危险,也对不起它这个等级嘛。”
“怪谈没有死局,一定有别的方法可以避开死亡,”南晓雨说,“就拜托大家一起找了。”
范意表示同意:“今天我去调查一下街舞社。”
“编舞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他们那边应该还留着什么痕迹。”
“至于表演的具体情况,还是和其他通灵者说清楚比较好。”
“知道了,”神乐说,“我会告知。”
“那今天就自由行动,”范意拍手道,“神乐解决节目表演的人选问题,其他人各自调查自己在意的地方,两三个人一起行动也行。”
“有新的线索就分享到群里,避免重复调查。”
说完,他问:“还有别的问题吗?”
“有。”
小米敲着栏杆,凉声道:“比起你的消息渠道,我更想知道另一件事。”
“女巫的祝福……当年那些负责表演的学生,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些东西。”
那些更容易接触到诡物的通灵者,到死前都不一定能碰上一次悼亡词。
何况地狱安眠曲,与女巫的祝福。
而这些致命的要素从18年开始,就聚集在了一起,对普通人下手,时至今日,才凝结成为怪谈。
似乎藏着一丝诡异的味道。
有暗潮在其中汹涌。
第229章 stillness 19
不止是小米提出的问题。
没能确定答案的故事还有许多, 一个一个,链接在一起,暂时难以解答,
这些东西, 全都藏于这所学校的暗流之中, 等待他们的深入探索,等待挖掘。
众人又简单讨论了一阵, 互相交流了一番自己的看法,便暂且定下了今天的行动目标。
各走各的,准备解散。
张慕川似乎有话要问,但他观望了一圈, 发现没有人提及他想讲的东西,终于还是没在解散之前说出口。
他看着范意离开的背影,默了好一会儿。
别的都好说。
可地狱安眠曲, 谁来弹奏?
*
范意惯例与叶玫一起行动。
他早上打算先去街舞社探探,因此并没有离开学生活动中心,而是出了活动室, 就直接往楼上走去。
——社团教室多半集中在学生活动中心的二、三两层。
两人边上楼, 边聊些有的没的。
叶玫问:“你刚刚为什么不把清醒梦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告诉他们, 你在梦里被下了死亡通知书的事。”
“没必要,”范意回答,“把找到的线索分享出来就行了。”
“反正死不了, 说这个,除了徒增担忧、影响心性外, 没别的用处。”
叶玫无奈:“你呀。”
范意很浅很浅地抿了下唇,很快就到了社团的活动区域。
两人一路转过动漫社、广播剧社、文学社。
上三楼,是天文学社、合唱社、园艺社……
尽头是学生会办公室、社团办公室。
范意在三楼的最后一间教室止住步子。
他朝着来路回望了一会儿, 确定自己没漏过任何一间教室,转向叶玫:“街舞社不在这里?”
叶玫:“好像是哦。”
范意顿了顿:“好像?”
叶玫无辜道:“你知道的,学校这么大,哪有大学生闲着没事会去关注自己根本没有参加的社团。”
“我只知道这里有很多社团教室,哪里知道街舞社不在其中。”
范意叹了口气,低头发消息:“那我问问别人吧。”
叶玫按住他:“别急嘛。”
“我记得体育馆还有几间社团教室来着。”
叶玫微笑道:“要不,再信我一回?”
范意没有犹豫,直接应了:“好。”
“走吧。”
体育馆在学校的西北面,紧邻着操场,旁边是学校北门,与学生活动中心相距不远。
穿过6号教学楼,前方就是。
学校里本来就不剩什么人了,仅有的通灵者也形色匆匆,不停留也不招呼。
体育馆的玻璃门大开着,没开灯,因为背着阳光的缘故,里面显得有些昏暗。
叶玫说:“体育馆的社团教室都在二层,和教师办公室挨着,我以前去器材室拿东西的时候瞄过一两眼,应该是篮球社,足球社,羽毛球社那些的。”
“如果街舞社在的话,应该是……”
叶玫拉着范意,打开了体育馆二楼尽头的教室门。
“这里。”
范意边看手机边走,在群里询问着有关舞团的规则。
得到答案后,他才止步抬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间教室的模样。
练习舞蹈的教室多半空旷。
柜子、投影仪和音响都放在角落,排列有序,右侧墙壁嵌着一面很大的落地镜,对面有一块投影幕布。靠窗处装了挡帘,没有拉全,漏出外界的几线光亮。
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范意扫了一圈,转了转,随后将目光落在教室门后贴着的值日表上。
叶玫问他:“怎么了?”
范意:“熟悉的气息。”
他拿出手机,给门板上的纸拍了张照,发进群里,随后戴上手套,在纸上揩了两下。
如他所想,纸面上的白粉扑簌簌地掉落,被刮掉,而上面油墨打印的一个个名字随着范意的动作而变形、扭曲,最终糊作一团。
成为了“死亡”。
无人幸存。
他们都死在八年前。
“果然,”范意说,“和宿舍楼大厅贴着的寝室单一样,表面是值日表,实际是份死亡名单。”
忽然间,某种不祥的冰冷预感轻轻刺了范意一下。
他感受到了诡物的注视,似乎有不少双眼睛在紧盯着他,还有藏在空气中的呢喃,诡物的碎碎念,强烈的情感冲击扑面,范意停了停,小声道:
“好像有点冷。”
紧接着,门的另一端骤然传来一股莫名的大力,要将门给关上!
范意眼疾手快,立刻拽住了门把手。
可他没能来得及抗衡。
对面的力气实在太大,不似人所能及,范意被门一带,街舞社的教室门在他面前,重重合闭!
他的动作微微僵住,随后垂下头,看着自己攥在门把上的手。
死亡名单从另一只手指尖滑落。
冰冷的触感,就像寒冬腊月里冻得成块的铁栏杆,沾点水就会结冰,舔一舔就会黏在上头——范意撒不开手,有他看不见的东西死死地压住了他,要他无法动弹。
范意努力蜷了蜷指头,闭上右眼。
刺骨的阴寒快速遍布全身,带来能够令他保持清醒的疼痛。
他没有在自己身上看到任何诡物加压的痕迹。
也就是说,诡物并没有直接接触到他,而是通过其他方式,给他带来了影响。
叶玫也察觉到了这点,偏过头,望向正对着他们二人的全身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