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夜深果然让人的思维错乱。
祁清淮轻微不自然,“没事,随便问问。”
察觉他身上那阵压迫感淡去,心情似乎也变好了,连望来那双眼睛都隐约有笑意,姜糖话匣子打开,“我记得以前有次考前熬大夜刷题,有个c选项我到现在印象还特别深。”
“什么?”祁清淮静静瞧着她,是啊,她说到自己专业的时候整个人都发着光,怎么可能是因为别人。
面前的女孩子回瞅他,“c选项是:羊水栓塞死亡为零。”她卖关子,“是不是觉得错误明显,连外行人也能看出来?”
“确实。”
“但这个选项有个点赞超高的评论,当时我看到之后立即不困了。”女孩子神采奕奕地弯着眉眼,“那个评论说:希望多年后c能成为正确答案。”
“那格局高得我真哭死,怎样,你现在是不是印象也和我一样深了?”
看着她又活蹦乱跳,素白的脸挂着治愈的笑,男人低不可闻地叹,“今晚印象是挺深的。”
姜糖听不清,垫脚问,“你刚说什么?”
男人用力揉揉她毛茸茸的脑袋,在她被惹毛前收手,慢悠悠踱回床边,“我说,这个职业很适合你。”
被人当狗子撸了一把,姜糖抓顺头发,牢骚就因他一句话认可的话夭折在半路,她傲娇地哼了声,“本来就适合我,和你说不说没关系。”
男人懒得打压她翘上天了的尾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姜糖连蹦带跳一步跳上床,目光追着他,“你就不怕我比你厉害丢面子?”
她就坐在两床被子中央,两条细腿折成m型,露在外面的脚,像高冰种的翡翠,脆生生又水灵灵。
昨夜那透心凉的温度如有实感,祁清淮丢给她一个“我有这么狭隘?”的眼神,就掀开自己那床被子,见她还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他莫名有预感,今夜不止她原来那床被子用不上,多加的那床也用不上。
还是象征性地道了句,“睡好你自己的位置。”
“哦。”姜糖钻进被窝,安分地躺在自己那边位置,扭了扭,想到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尤其是问她为什么想当医生又说她很适合,越想越亢奋,索性卷着被子趴起身骚扰他,“你说今晚的月亮是不是很靓?”
“靓不靓靓不靓!”他不回答姜糖就围着他耳边喋喋不休,甚至用手指戳戳他。
连着两天受难,要是是他小孩的话,他早丢出房外了,但她不是,男人忍无可忍,一字一句冷淡道,“睡觉。”
那语气,再作妖就要收拾她的架势,姜糖缩回自己的地盘哦了声。
事实证明,男人的第六感也不差。
祁清淮和“猫”同床共被的第二晚,依旧是热醒的,不过倒是比第一晚习惯了不少。
被窝里的“猫”似乎也没有适应障碍,睡得正香,呼吸一下一下,绵长匀缓,像柔软的猫尾巴抚过心尖,祁清淮站在床边沉默看了十秒,身体无端燥热。
须臾,他绕到另一边,将两床踢到床下的被子捡起,折好。
于是姜糖被冻醒,一坐起身,旁边两床整齐折叠、高高垒起的被子,发出厚闷的一声砰后,最上面的那一床被子就和卷轴画一样,滚散在她面前。
仿佛某个男人无声披露她的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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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辞大清早就接到一个艰巨的任务。
——顺路带一杯凉茶上班。
他上司说是水土不服,血躁,影响工作效率。
严辞抓狂,这里是四九城!四九城!他去哪里找凉茶铺!在港粤待了几年,还真当自己户口和太太一样是港户?还水土不服。
可考虑到临近年关,正是奖金下发的关键时刻,断不能行差踏错,无奈之下,严辞只能抓了一把金银花、蒲公英,想想怕剂量不够,又添了把菊花,沸水一泡,硬着头皮拿去交差。
姜糖来了京市,都快忘了凉茶是个什么东东,结果下午她就烦躁地给自己泡了杯菊花茶。
原本她心情挺好的,昨晚吃饱睡好,加上祁清淮那个吝啬夸奖的男人变相夸了她,她工作时满满的干劲。
偏偏有些早该死去多年的人阴魂不散,逮着机会就用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说教,“姜医生。”
姜糖是真不想理,但人来人往,怕传出去说他们京一医同事间不团结,姜糖皮笑肉不笑地看向程唯,“怎么了程医生?”
程唯指了指边上的谈话区,“借一步说话。”
第14章
我老公很爱我那你猜猜,她老公是谁?……
两科室过道的公共谈话区有扇四格窗,从四格窗往外看,可以看到祁氏给医院捐的那四栋楼的顶楼大钟,四个直径达两米、vca仙子腕表联名的大钟。
大面积玑镂雕刻工艺营造的玫瑰色背景里,一位坐在珍珠贝母云朵上的华裳小仙子,手里挥舞着玫瑰金魔法棒指示时间。
不怪大家一直对这四栋大楼议论纷纷,顶楼大钟梦幻且富有少女心,迎合女孩子喜好的意图确实很明显。
姜糖有一块同品牌的腕表,是祁清淮送给她的,名叫“花开有时”,每回顶楼大钟小仙子的魔法棒指过数字60后瞬间跳回数字0,她那块腕表表盘里就会多一朵花开。
以前早上七点,她最爱站在科室阳台,看着魔法棒咔嗒一下跳回零,一天的好心情似乎也由此开启。
但今天身旁站了个嫌恶的人,喜欢的东西都变了味。
“程医生,有什么就快说,我很忙的。”姜糖正眼也懒得给。
“姜糖。”程唯一副关心的样子,“我知道你忘不了当年的事,但你没必要为了气我就随便糟蹋自己,情妇哪个有好下场的?”
他承认,姜糖人漂亮又聪明,可这些在家世和资本面前不值一提,他了解过,姜糖不过就是中产家庭,最多刚够上富裕家庭的线。
大户人家结婚,讲究门当户对,他一开始就不相信姜糖的丈夫会是什么大人物。偏这几年,他看着她那个从未露面的丈夫请科室的人吃东西,一次比一次贵,他本就觉得蹊跷,加上她大部分时间都几乎在医院,怀疑她根本没有结婚而是被人包养的猜测便一天比一天肯定。
这两天给她送饭的男人,一看就是位高权重,就更印证了他的猜测。
想到这些,程唯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
什么叫“气我”“随便糟蹋自己”“情妇哪个有好下场”?
姜糖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语速又快又犀利,“程医生真当自己是毛爷爷哦,人人为了得到你不惜当牛做马。我看您年纪大了记忆不好,要我帮您回忆您当初是怎么骗我的吗?怎么,您无缝衔接我还要为您要生要死作贱自己?您配吗?
既然千方百计留在京一医,那就麻烦您有空多提高自己的专业水平,不要把时间用在造谣臆测别人的私生活上。”
姜糖气不打一处来,“还有,我看是程医生接受无能,才会三番两次说服自己我不是结婚而是给别人当情妇。那实在不好意思,我不是您,我不止真结婚我老公还非常爱我,我们正在备孕呢,到时候孩子出生
我一定给您送一盆猪脚姜。”
甩完话,姜糖走慢半步都怕沾染晦气,回到科室仰头咕噜咕噜就是一大瓶菊花茶。
不对比不知道,竟然有人能普信到这种程度。再一看,祁清淮真的天堂级别的好男人,支持肯定她的事业,记得住她所有的喜好,有颜有钱,又舍得给她花钱,虽然个别时候会臭脸,但脸还是帅的,关键,人家mit双博士毕业都没有自恋自大!完完全全契合她这种慕强颜狗择偶的标准,当然,温柔点就更好了。
醒过神自己有往思春方向发展的迹象,姜糖及时拍拍自己火辣辣的两颊,随手拿起那杯新泡好的菊花茶直接往脸上一贴。
下一秒,降温失败的姜医生被七十多度的水温烫得原地蹦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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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唯来了这么一出,姜糖现在看祁清淮是越看越欢喜,同时认识到一个问题,她对祁清淮应该是有好感的。姜糖向来敞亮自己的喜恶,想要就努力争取,丢掉就朝前走。有了真感情打底,她追祁清淮的时候腰杆挺得直直的。
晚餐选餐,也不再分得那么清清楚楚,善解人意地让祁清淮先选,然后她再耍点小心机,在他的基础上添一两个配餐。每份东西的第一口也都给他。
祁清淮这两天吃饭吃得心毛毛的,前阵子他还设想过要是把她那份菜第一口吃掉她会不会咬断他的脖子,才过去多长时间,她竟然每顿都殷勤地把第一口放他碗里。
难道是她最近捅了烂摊子有人要谋杀她,所以让他试毒?
祁清淮做足心理建设,到底没忍住问她。
她笑得一脸满足,坦荡大方和他对视,“追你啊,当然要把我觉得好的东西都给你啊。”
十二月的阳光温暖和煦,没有盛夏的炙热,是驱逐寒冷的天然神器,就似面前的女孩子,两绺内弯的碎发间那双眼睛,明媚灿烂得像往心里烧去,让人招架不住。